秦暉從小就是個斯文穩重的孩子,從小和季趨、李慕淵一起長大。

幾人性情相投,那些年也一起幹了不少年少輕狂的事情。

他媽媽在他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因為意外一屍兩命,他那個才滿七個月的妹妹和他媽媽一起走了。沒多久,他爸爸就娶了新夫人,還帶回了個和他妹妹差不多大的男嬰。

從那以後他知道,他爸爸已經不是他爸爸了,那個一家三口才是一家人,他在一次次的失望中不再有期待。

後來他們的圈子裡多了姜蘭這個小妹妹,她從小就乖巧可愛,和他想象中那沒來得及見面的妹妹長大很像。他自然愛護體貼,那個軟乎乎的妹妹非常喜歡跟在季趨身邊,跟前跟後甜甜喊著阿離哥哥。可是卻只喊他秦哥哥。

季趨小名叫阿離,家裡只有親密的人才會這麼喊他,姜蘭是季趨家二伯母的外甥女,知道家中人都這麼喊季趨,就跟著喊他阿離。

兄弟三人自然是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照顧的,從那以後他們身邊多了個小跟班。

可是自從他們上高三那年,小他們兩歲的姜蘭向季趨告白後,季趨就疏遠了姜蘭。

他明白為什麼姜蘭會喜歡季趨,季趨從小就被家中教養的極好,性格明朗肆意,在人群中就自帶高光,再加上他俊逸的容貌和常年運動的矯健身軀,每次在籃球場汗水肆意揮曬時,連隔離學校的女學生都會來觀看,為他歡呼吶喊!

他看著那些年姜蘭為季趨默默流下的淚水,也勸過她不少回。可是這麼多年投入的感情,怎麼可能輕易的收回。

那些年他和姜蘭的關係親密了不少,他也成了她傾訴的物件,而他就像哥哥一樣會耐心的開解她,看她這麼多年依然沉淪在感情的漩渦裡無法自拔,難以理解。

直至那個女孩就那麼跳進來了他的心裡,成為了他心裡的那個難以割捨的硃砂痣。

大學的時光對於他來說沒有什麼區別,醫學生的課業非常的繁忙,他入學兩年從不知道自已是醫學院的校草,他從來就不關心這些。對他來說只是虛名罷了,他的心十年如一日的波瀾不驚。

直到那一天那個女孩。因為懼怕老鼠一下子就跳進來他的懷中,他抱著她意外的居然知道她叫方熒,知道她這會嚇得閉上的雙眼有多明亮,記得她玩笑打鬧的樣子,記得她明媚開朗的樣子。

後來他倆情深意濃的時候,她問起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目光會不自覺的追隨著她,會不自覺的在她會出沒的時間、地點逗留。

他記得當時他告訴她時,她高興的抱著他獎勵了他一個吻。然後他體驗到那腦海裡古詩裡的意境。

邸深人靜快春宵,心絮紛紛骨盡消。

花葉曾將花蕊破,柳垂復把柳枝搖。

後來的幾年,雖然,方熒是服裝系的學生,他們在一起的訊息還是在學校不斷的流傳著,成了繁重學業中大家的茶餘飯後的談資。

他的課業很忙,教授對他也是青睞有加,保送他讀了碩士,他為了能早日畢業,夜以繼日的做著研究寫論文。累了就回到他們校外的小窩。

在那裡,他感受到了這麼年沒有的歸屬感。

他們在那個不到50平的小屋裡打鬧、耳鬢廝磨,彼此都到達了對方的靈魂深處。

有一天週末他們一起打掃衛生,一隻大老鼠突然冒出來,方熒一腳就上前穩穩的把老鼠給踩扁了。然後回頭想向他炫耀,卻看到他驚訝的表情,才發現露餡了。

原來,他們是彼此之間雙向奔赴啊!

他每日都抱著她馨香柔軟的身體醒來,只想這樣直到永遠。

沒想到,這樣的幸福卻如此短暫。

他即將畢業那年,父親找了他想讓他娶某個豪門的千金,他一點興趣也沒有,與父親發生了口角,對出門前斷絕關係的威脅毫不在乎,他只想奔向那扇萬家燈火中獨屬於他的溫暖。

他們繼續規劃著,屬於他們的未來。他還記得她說過她希望有個大大的陽臺,因為她很懷念小時候和已逝的父母,在農間的悠然生活。

所以很喜歡親近自然,大城市裡沒辦法實現,能有個陽臺給她就心滿意足了。

房子的裝修風格、床單窗簾的顏色,以及以後的家務分配,他們聊了很久很久,最後深情相吻~~~情到濃時一切都水到渠成。

畢業在即,他忙論文答辯與事務所的轉正手續。他的導師給他介紹了去了業界很有名的心理諮詢中心,待遇和福利他都很滿意。

他每日早出晚歸,沒看出她那時眼裡的掙扎與不捨。

那夜,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家中的夜燈居然沒亮著,他沒在意,直到看到茶几上的那封留給他的信,他頓時驚慌失措,信裡的其他內容他都記不得了,只記住了那讓他心肝巨裂的幾個字

“不再相見”

“各自安好”

安好!

沒有她哪來的安好,他狂奔出門尋找著那抹熟悉的身影,一無所獲。

他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手心裡抓穩的幸福就這樣溜走了。

他連夜前往距離三百公里外的她舅舅家,她父母離世這些年是她外出務工的舅舅撫養她長大,舅舅家還有個表弟,一家人生活的很拮据,後來靠著她父母的賠償金和積蓄,舅舅在B市開了個餐飲店,靠著口碑和價格公道生意還算不錯,也算勉強撫養了他們長大。

三個月前,他們餐廳被人舉報使用過期食物,導致一夥人回去後上吐下瀉,有一人因為本身身體有疾病情況較重,都住進了ICU。

原來只是衛生監督所要查封他們店鋪,後來那人病情重了,家中人就把他們家告了,她舅舅面臨著坐牢的風險。她舅媽一直到舅舅被起訴了才告訴了她,實在是她一個農村出身的婦女,沒什麼文化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只能找方熒給出主意。

後來方熒見到了那個人,那個人告訴她,她的愛人是秦家的大少爺,是她高攀不起的人,是個有著未婚妻的男人。

要是想要他舅舅一家平安就主動退出,他們會給她一筆錢送她出國留學,條件是不需再和秦暉有聯絡。

聽著方熒舅舅陳訴的真相,他目眥欲裂,渾身的血液如冰刺骨,憤怒的前往秦家。

那晚,他連夜趕到秦家,第一次朝著他名義上的父親發出他的怒火。

他第一次這麼失控,憑什麼他要干涉他的人生,現在他只想知道方熒的去向。

沒想到,他不管怎麼哀求那個男人就是不肯告訴他答案。

他氣極、怒極向他發出質問,質問他當年他媽媽當年為什麼會有意外。

當晚他被他父親進行鞭撻,自從那個女人進門,他明裡暗裡被誣陷,每次都是他被懲罰,後來他想通了,不再爭辯也不再期待。年少一直住在學校裡。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又這樣被打了。

他走的時候立誓,此生絕不再踏進秦家家門。

最後,他只能打電話給他的好兄弟。

“季趨,幫幫我。”

經過多方的打探,他查到了方熒的航班,可是她卻沒有值機,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他只能把他們的家買了下來,期待著她有一天能回來告訴他,她回來了。

沒想到,後來季趨出國留學了以後會突然發生那件事情。他為了維護那個女孩,那個他視為親人的女孩,選擇背叛他的兄弟。

他對不起他,對不起那個柔弱的母親向他的祈求。所以,他為了贖罪一直待在那個孩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