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你是怎麼將我們一個個棄養的,對不起,我幫不了你,請你離開!”說話的是範立萍。

這是坤鵬酒店的大型會場的一個休息室。

範立萍是A國投行高階經理人,正在主持投資人論壇,一位老婦人闖了進來,若大的大廳,各界商業名流,還有眾多記者,徐秀芹闖了進來,一下跪在範立萍面前說:“求你,救救一鳴,救救一鳴。”

眾人都很驚訝,記者馬上都上前拍照,範立萍馬上示意助理及保安把徐秀芹帶到休息室。保安拉起徐秀芹便把她拖到了休息室。

記者們紛紛發問:“范小姐,這位老人口中的一鳴是什麼人,和您什麼關係?!這位老人又是什麼人?”其中有位記者好像說:“這個老人的兒子好像得了白血病,需要配型,我在幫幫眾網好像看到過。”

範立萍嚴肅地回答:“我跟她沒什麼關係,更不認識,老年人有些痴呆認錯人也是有的,如果你更關心那位老人請你離開會場,如果大家更關係心我們S公司即將投資這座城市的資金規模與發展計劃,就請認真聽完我做的投資說明,各位請自便!”隨後示意助理,繼續發表投資說明。

投資說明會結束後,範立萍來到休息室休息,看到徐秀芹,凌厲的眼神看向跟身邊的助理說:“她怎麼還沒走?”

助理回:“範總,她……”

範立萍:“好啦,好啦,你出去吧!”

休息室剩下了範立萍和徐秀芹,徐秀芹也不是一次來找範立萍,可範立萍回回連面都不願意見她。

徐秀芹流著眼淚乞求地說:“閨女~”

範立萍:“誰是你閨女,別瞎叫,叫我範總!”

徐秀芹怯怯地說:“範,範總,我兒子一鳴白血病,需要配型,我該求的人都求了,歡歡和丹丹也試了都配不上,你是一鳴最後的希望了。”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請你離開,當初你是怎麼為了要兒子放棄我的,從你拿錢的那刻起,你我再無關係。”

畫面回到26年前!

李國慶帶著有孕的妻子徐秀芹離開家鄉。漂泊在這座城市,只願這胎是個男孩。

徐秀芹也曾去求助姐姐徐香芹,姐姐是在縣城紡織廠上班,育有兩個兒子,非常喜歡徐秀芹的大女兒李歡。人可能都是慾望動物,有的不稀罕,沒有的想要。但徐香芹的丈夫不同意救助,徐香芹的丈夫是地方國企的科長,是個絕對“本分”的人,做事情非常謹慎,絕對不做妨礙自己利益的事。

“啊~啊~”一個廢棄廠房內隱約傳來女人呻吟的聲音,伴隨著嬰兒的啼哭聲,一個新生命來到世間。簡單鋪設的木板床上薄薄的床褥,幸虧這是春天不是冬天,否則真不敢想象在這樣環境誕生的新生命怎麼存活。生產沒有醫生,只有李國慶在旁邊,準備好熱水,剪刀。

徐秀芹強忍虛弱的身體,頭向左邊看向剪刀,伸手去拿。李國慶將孩子包好放到徐秀芹左側,徐秀芹拿著剪刀準備去剪臍帶,但看到是個女孩,臉上浮現了絕望的表情默默說:“又是個丫頭。”

“你快剪啊!”李國慶看著徐秀芹。

“要不你來剪!”徐秀芹將剪刀遞向李國慶。

“我哪敢。”李國慶略帶乞求的眼神看向徐秀芹

由於產後虛弱,徐秀芹的手略有顫抖,拿著剪刀伸向孩子。這畫面真讓人捏把汗。

剪刀伸向了臍帶,一下剪斷。李國慶將孩子包好。

這個孩子是他們的第三個女兒,大女兒李歡5歲,今天特地安排了附近的工友幫他們看顧,二女兒李丹,在徐秀芹的姨表姐家寄養,今年該有快兩歲了,李國慶每月都會跑去看女兒,帶上足夠的奶粉。李國慶在工地打工,收入免強養活這個不像家的家。三女兒出生了,李國慶的肩上又增加了一份義務與責任。

到了傍晚,李國慶去了工友家接回大女兒李歡。

“爸爸,媽媽生的弟弟還是妹妹?”李歡拉著爸爸的手,邊走邊看向爸爸。明亮的大眼睛,圓圓的臉龐,粉紅的臉頰,真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美女呢!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姨媽徐香芹給孩子買的,很是洋氣。與這位穿著破舊衣服的父親有些不搭。

“妹妹。”李國慶毫無感情的回答。

李歡聽了爸爸說媽媽生的是妹妹,頓時也有些不高興的樣子,似乎她小小年紀明白父母的期望。父女兩拉著手,天上的月亮升起,照向這對父女回家的背影。雖然要回的只是那個廢棄破舊的廠房。

第二天,李國慶便去工地上工了,出門時不忘交待徐秀芹和女兒李歡,注意多喝水,孩子才有奶水,雞蛋我煮好了,如果涼了,壺裡有熱水可以泡泡。飯等我回來幫你們帶。工地上中午管飯,李國慶為了省錢都會拿飯盒打上滿滿一盒,多拿兩個饅頭,回家給妻子吃,剩下的自己再吃。

李國慶拿起安全帽,去工地上工了。

中午到了工地放飯時間了,工人們陸續從正在建設的大樓裡走了出來。走向工地放飯的地方。搭著一個三四米長1米多寬的棚子,下面擺放了兩個大桶,一桶是燉的青菜,一桶是燉的油炸豆腐和豬肉,當然是豆腐多肉少的那種,旁邊有一個大簸箕,裡面放著饅頭。這伙食也算一葷一素有饅頭。工人們排隊打飯,打飯的是兩個60歲左右的大爺,戴著白色衛生帽,繫著深藍色圍裙,手裡拿著一尺多長的大勺。

到了李國慶打飯,打飯的大爺特意多打了些給李國慶,把飯盒裝的滿滿的。

“生了嗎?”一個工地的工友張大山,高高大大的,很是強壯,一邊小聲問李國慶,眼神一邊左右看。他是這個工地上的一個小包工頭,比較瞭解李國慶的情況。

“昨天生了。”李國慶語氣像是打了敗仗一樣低著頭,手裡拿著飯盒。

“男孩,女孩?”張大山嘴角帶笑,瞪大眼睛問。

“丫頭。”李國慶還是有些無力迴天的語氣回答。

“那還打算生男孩嗎?”張大山接著問。

“我是想放棄了,秀芹還不想放棄,再生還是女孩咋辦。”李國慶有些左右為難。

徐秀芹一個要強的女人,五年前在村裡衛生所生大女兒李歡時,婆婆說了一句“這次老李家毀在她老徐家手裡了,以後提倡生一個孩子,這以後是絕後了。”這老太太也是個老舊古董,從那以後徐秀芹下定決心一定要生個男孩。歷史就是歷史,我們每個人都身處每一個歷史節點,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我們經歷了,人生便是收穫,它或許不精彩,也不那麼讓人感覺幸福。

“再說,孩子多了養得嗎?”李國慶似乎是有些絕望。

“來。”張大山拉著李國慶,到了一個沒人的工地角落,說“我認識一個銀行的主任,夫妻兩個都40歲了還沒孩子,你這三丫頭如果能交給他們家也是給孩子有個好安置。”

李國慶眼神裡似乎閃過一抹亮光,但又迅速消失。“自己的孩子,短時間讓人家照顧可以,像你說的情況那就是收養了,以後能讓我們見嗎?”

張大山聽這語氣,好像李國慶是可以放棄這孩子的。接著說:“這樣,你回去跟嫂子商量一下,如果肯讓人家收養,我去找人家說說,也讓人家見見孩子。”

李國慶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飯盒。

“大山,騎一下你腳踏車,我先回去一趟”李國慶說

“行,你去吧,記得和嫂子商量一下。”大山特別給李國慶強調。

李國慶沒有回應張大山,騎車飛一般奔向那個所謂的“家”。

“爸爸回來啦!”女兒李歡高興的跑向爸爸迎接。父母對第一個孩子都是比第二或第N有不一樣的情感。

“來歡歡,爸爸給你帶的吃的,跟媽媽一起吃。”李國慶拉著女兒的手,走到徐秀芹躺著的床邊,輕輕撩一下小褥子,看看熟睡的小女兒,眼睛裡微泛淚光,眼神充滿了對生活的無耐。

小李歡拿著饅頭,很香的吃著爸爸從工地帶過來的飯。眼睛不時看看爸爸媽媽。

李國慶坐在床邊,搓著手。徐秀芹似乎看出什麼,“啥事說,大男人別磨嘰。”徐秀芹拿著饅頭邊吃邊說。

“咱不行…不行去做絕育手術吧?”李國慶有些吞吞吐吐的說。

“不去,要去你去。”徐秀芹堅決的說。

張大山的話,李國慶沒有向徐秀芹提,因為在李國慶心裡,孩子自己的就要跟自己叫爸爸,暫時的寄養他可以接受,但收養意味著他不再是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