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尹看到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今日是徹底完了。

他和京兆尹同衙多年,他太清楚京兆尹是個什麼樣的人。

當京兆尹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就表示京兆尹已經決定站在景墨曄那一邊了。

而他今日則會被成為京兆尹送給景墨曄的投名狀!

他怒道:“我是被鳳疏影屈打成招的,我身邊朝廷命官,你就算是我的上級,你現在也無權審問我。”

他這話說得是沒有問題的,根據本朝的律法,在審訊朝廷官員的時候,是需要走一系列的流程。

京兆尹的眸光深了些,眼裡有些為難。

正在此時,狼三過來道:“這是攝政王的手令,可審天下所有官員。”

杜少尹:“!!!!!”

京兆尹:“……”

景墨曄此時把這個送過來,他極度懷疑景墨曄在他的身邊安插了人!

鳳疏影雙手抱在胸前輕挑了一下眉。

她之前和景墨曄鬥智鬥勇過,知道他的能耐。

他不跟她鬥而去收拾別人的時候,感覺還是相當好的。

京兆尹是個人精,在他做了決定之後,為防夜長夢多,也為了表明他的立場,他連夜審杜少尹。

杜少尹:“!!!!!”

他再次體會了一把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

他再次看向他的心腹,心腹明白他的意思,輕搖了一下頭。

心腹的意思十分明顯,那就是他已經盡力了,但是他們派出去的人就沒有一個回來的。

這種情況就意味著今夜的京兆府已經被人封鎖了,誰都出不去!

杜少尹一看這情景,便決定往死裡拖。

只要他拖得住,等天亮之後自然就會有人來救他。

只是他想得挺美的,事情的走向卻根本就不受控。

因為有鳳疏影在。

在杜少尹裝傻充愣矇混過關的時候,鳳疏影就出手了,直接給他貼了一張真話符。

真話符的效果極好,把那些該說的,不該不說的全部都說了。

杜少尹簡直都不敢相信,那些話會從他的嘴裡說出去!

於是他看著鳳疏影的眼裡添了幾分驚恐:

她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怎麼會有那麼多奇怪的手段!

還有,她會這樣的手段為什麼之前不用?非要到京兆尹的面前用?

這樣的他,顯得太傻,就像一個大笑話!

鳳疏影這樣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她要是一開始就用真話符的話,他什麼都說了,她怎麼名正言順的揍他?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嘛!

她怕一下子把她的手段全亮出來嚇死她,她這麼一個愛好和平、心地善良的人,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有了真話符的輔助,京兆尹審起杜少尹來有如天助,完全沒有半點壓力,他想知道什麼瞬間都能知道。

杜少尹卻想死的心都有了!

因為他說的是真話,裡面涉及的人和事很快就能查證。

更不要說這些案子很多都是從京兆府走的,所以裡面還有一些卷宗和檔案在。

這麼一番操作,還把他安插在京兆府的人全給牽扯了出來。

京兆尹一時半會不能動杜少尹,但是卻能動其他人。

這一來就熱鬧了,京兆府整個都跟著雞飛狗跳。

雖然京兆尹不能一口氣把那些人全換了,卻能換掉幾個杜少尹的心腹。

再則還有武應文這種犯人就關在京兆府裡,問詢起來也十分方便,要定杜少尹的罪,那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京兆尹瞬間恢復了對京兆府的全部掌控,這種感覺居然也很不錯。

鳳疏影雖然是犯人,卻全程都在旁邊看熱鬧。

京兆尹之所以能成為京兆尹,本身的能力是不用懷疑的,他查起案子來,總能問在最關鍵處。

一晚上下來,杜少尹的罪定得死的不能再死。

只是鳳疏影的案子卻意外的出了一點變故,林依存真不是杜少尹殺的。

他是收到了景墨曄在乎鳳疏影的訊息,想要設計她。

林依存又恰好死了,他就用林依存的死來做文章。

他這個文章一做,鳳疏影因為對林依存動過手,一時間反倒不能脫罪。

這件事情也超出了鳳疏影的意料之外。

她雖然有些意外,卻也還算淡定,京兆尹的大牢雖然臭了點、陰暗潮溼了點,但是卻很熱鬧。

她在別院裡養傷養了那麼久,確實有些悶。

她在大牢裡給人看相、聽人講故事,還是很有意思的。

於是她淡聲道:“林依存的死雖然與我沒有關係,但是我會配合調查。”

她也想知道,躲在幕後攪弄風雲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京兆尹倒是有心把她放出去,但是他剛給自己豎了個剛正不阿的形象,倒不好就這樣自毀形象。

更不要說鳳疏影自己也沒有出去的慾望,他自然也就樂見其成。

武應文的案子這一次也徹底翻了案,他父母的死也徹底浮出了水面:

是杜少尹派人殺了他的父母,然後把他弄進了房間,把刀塞在他的手上。

這件事情真相大白的時候,武應文先是一愣,然後放聲大哭。

他既為父母的慘死而哭,又為自己蒙冤如此之久而哭。

他原本以為這一生可能都翻不了案,沒想到卻因為遇到了鳳疏影,只花了一夜的時間就為他翻了案。

在他的心裡,鳳疏影就如同再生父母。

當天早上,他就被無罪釋放。

他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留在大牢裡等鳳疏影。

她過來的時候,武應文對她行了一個大禮:“鳳姑娘的大恩,武應文牢記在心,永生不忘。”

“我回家處理完父母的後事之後,便過來給姑娘做牛做馬。”

鳳疏影伸手將他扶起來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馬,只要你好好活著。”

“這個世間的正義是在的,可能會遲到,但不會不到。”

武應文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正義會不會到,但我知道,這一次若不是遇到了姑娘,我必死無疑。”

“姑娘對我的恩情,我此生都將銘記於心。”

感恩的話不必多說,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這一場變故,他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受盡了折磨卻沒有尋死,不過是想為父母申冤,想為自己求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