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許紓和兩人找到周靈時,她手裡已經提上兩盞燈籠了。

一個是玉蘭花,一個開屏孔雀,做的都精巧漂亮。

“嫂子,這個玉蘭給你吧,清雅嬌麗,多好看!”周靈笑著遞過來。

許紓和卻沒接,微微勾唇,“你都拿著了,定是喜歡,我再挑別的就是了。”

語罷,便轉身挑選起來。

“這個怎麼樣。”陳知個兒高,從上頭取下來一隻圓乎乎的燈籠。

拿到面前一看,竟是個又胖又圓的橘貓燈,可愛又喜氣。

這便是每個人心裡的看法不同了,周靈覺得許紓和是清麗佳人,配白玉蘭正正好,可在陳知眼裡,她是個機靈又嬌憨的小丫頭,便如這貓兒似的。

不過呢,這兩個都沒點到許紓和的心坎兒上。

她只笑著從旁邊拿起了一盞虎頭燈,在兩人面前晃了晃。

“我覺得這個極好,虎虎生威!”

見她拿這個,周靈便嬉笑,“嫂嫂不怕表哥說你是母老虎呢?”

邊說,還擠眉弄眼的看向陳知,儼然是給人挖了坑,瞧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陳知還不曉得如何回應呢,許紓和便挑起秀眉道。

“這古話傳言,貓還是老虎的師傅呢,你表哥先與我挑了貓兒燈,豈不比老虎更厲害?如今我選這虎頭燈啊,還算是退了一步呢,他豈會怕了我去!”

邊說,邊拍了拍陳知的手。

“你可把這貓兒燈給拿穩了,免得靈兒妹妹說你怵我!”

這番話出口,直把周靈逗得笑個不停,幾個丫鬟小廝也是個個都低著頭憋笑。

陳知無奈的搖頭,唇邊亦是揚起了弧度,“你向來最有道理,你說的都對。”

“那是自然了,陳師傅”許紓和這會子心情也好,故意拉長了聲調,提著自己的虎頭燈與陳知手裡的貓兒燈碰了碰。

這一舉動又是叫周靈笑的不行,真是打心裡喜歡起了這個有趣的表嫂。

說話的功夫,轉頭就瞧見不遠處,護城河邊的鳳鳴樓那邊起了聲響,周靈便立即拉了許紓和的手,往那邊去。

“嫂嫂快走呢,鳳鳴樓擂鼓了,想是六皇子要登樓放天燈為貴妃娘娘祈福啦!”

周靈腳步快,許紓和被她拉著往前,腳下都有些磕絆。

陳知在後頭見了,便將手裡的燈籠塞給章平,自己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就是這一路在後頭跟著吧,那眼神就不停的往周靈拉著許紓和的那隻手上瞟,心裡總不得勁。

等到了鳳鳴樓邊,找到合適的觀禮位置站定後,陳知便伸手扶住許紓和的肩膀,默默將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

“人多,當心擠著你了。”

許紓和纖瘦,個頭又才剛平齊他肩頭,被他擺弄著,像娃娃一般。

“表哥怎麼不怕我被擠著?”周靈擠眉弄眼的調侃。

這丫頭也是自來熟的那一掛,分明才頭天認識說話呢,這會子倒是半分不見外,什麼都敢說。

陳知現下也熟悉周靈的脾性了,淡淡道,“我只怕你擠著了旁人。”

但說歸說,還是眼神示意章平往周靈身後站去,做隨時護著的模樣。

周靈輕哼一聲,笑眯眯的繼續觀禮了,倒也混不在乎。

很快,一列披甲執銳的侍衛就從官道上走了過來,個個威武挺拔,瞧著便知是精銳,而他們圍在中央的,是三名騎著高頭大馬的年輕公子,衣著華貴,容貌氣度皆不俗。

為首的男子一身明黃色長袍,似乎是地位最高的。

他後頭的兩位公子則是騎馬並行,左邊的男子靠許紓和等人所站的位置近一些,身著寶藍色銀邊束腰長袍,面容清俊,臉上淺淺掛著笑,又顯出幾分溫潤隨和之感。

右邊的男子著墨色金紋的衣衫,倒是顯得低調些,隔著距離,不太看的清楚容貌,但那身形和輪廓卻叫人心底生出一股熟悉之感。

“咦?那位墨色衣衫的公子,怎麼與高公子有些相似之感呢。”許紓和低聲道。

陳知站在她身後,此刻也已經發現,並點頭,“是很像,但這天黑,離得又不近,倒也不敢確定就是他。”

聽了這話,許紓和的眉頭就微微蹙了起來。

從祁州來的時候,高聿辭不辭而別,而祁州城裡冒出了五皇子帶領一眾欽差大臣,破獲了祁州私營鐵礦案,今天這燈會,聽周靈說,是為宮裡頭的錢貴妃慶祝生辰辦的,錢貴妃的兒子,當朝六皇子要登鳳鳴樓點燈為母慶生。

那想必這群侍衛們中間圍著的,該是皇子們了。

“靈兒,你可知曉這三位貴人都是誰?”許紓和轉頭低聲問。

周靈搖頭,“我只知曉這裡頭有太子殿下,和五皇子、六皇子兩位殿下,但分別是誰倒是分不清,不過為首的當是太子了。”

“那你可知皇子們的名諱?”許紓和追問。

這問題周靈就更不知曉了,也是搖頭,“我只知道皇室姓趙,這皇子們的名諱,倒不曾打聽過,嫂子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一時好奇而已。”許紓和笑了笑,沒再多問。

心說不會之前真是遇上皇子了吧,按套路,這些個身份貴重的人都喜歡整微服私訪那一套,尤其還是為查案呢。

轉頭看一眼陳知,他面上也是若有所思之色。

不過此時不便談論這些,彼此交換了個眼神後,就都沒再多說。

等回府後,沒了外人,兩人才又提起此事。

“明日我去打聽一下吧,這要是那高公子真的是皇子,我也就不想著同什麼高家結交做生意了。”陳知低聲道。

許紓和點頭,“誰能料到呢,不過若真是皇子,日後估計也沒機會見了。”

白高興,還以為認識上什麼生意大佬呢,要是皇室裡的人,那就繞著走吧。

電視劇裡頭那動不動就砍頭的,皇家權貴可不好惹,她想活久些。

察覺到許紓和有點不安,陳知便又安慰。

“別擔心,就算他是皇子,我們與他接觸時並無任何錯漏之處,況且他是隱瞞了身份與我們相交的,此番又不辭而別,定然日後也不會再找我們。”

這話有道理,如今什麼都還沒弄清楚,就先內耗起來,沒那個必要。

許紓和略略頷首,“嗯,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歇息吧。”

“好。”陳知也應聲。

不過跟著,兩人就有些犯難了。

周家預備的客房裡,就一張床,並沒有像祁州家裡一樣,靠窗還有可以躺著歇息的小榻。

這也能理解,畢竟是客房嘛,自然不比精心佈置的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