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繡可以，有條件

沈隨安朝管家吩咐：“叫江芙來，叫她從今天開始到萬花節結束，必須把所有的繡品做好。”

江芙早從嘈雜聲中醒來。

含翠一腳把門踹開的時候，江芙已經穿戴整齊起身。

她輕笑一聲：“走吧，多謝小姐為我鋪路。”

從她碰見宋韻音，故意露出脖子吻痕的那一刻，便知道，第二條路成了。

江芙畢恭畢敬行禮。

沈隨安先開口：“工作坊忽起大火，燒光了所有繡品，之後你便住在這邊，趕製繡樣。”

江芙回：“繡可以，但加工的話，奴婢有一個條件。”

沈隨安不語，江芙也不等他答應，直接繼續道：“若奴婢繡完所有的繡樣，就送奴婢的弟弟去書院。”

“滿京城遍地繡娘，不一定非要你。”沈隨安面色陰沉。

宋韻音卻在此刻接過了話：“隨安哥哥，我就是覺得芙姑娘的繡工好，才想要芙姑娘做的。”

她抓著沈隨安的胳膊撒嬌：“芙姑娘只是想讓弟弟唸書，隨安哥哥就答應她吧。”

宋韻音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為難江芙的機會。

既然宋韻音認可，沈隨安便也沒再說什麼。

只寵溺摸著宋韻音的腦袋道：“音兒說答應那就答應。”

江芙衣袖下的手攥的沒有血色，傷口隱隱作痛。

但都不及心中的痛。

“宋小姐既然吩咐，事不宜遲，奴婢先去做了。”江芙勉強維持面上的穩定從屋子裡退了出來。

離萬花節還有不到五天。

江芙坐在案前，心中盤算著每日的數量。

其實她沒想過沈隨安會放弟弟出去。

但是這件事江芙知道，宋韻音當然願意送江澈出去，更願意自己跟著江澈一起走。

萬花節當天，首輔府中熱鬧非凡。

難得是各位大人攜帶親眷一同參加宴會。

朝中官員們多是藉機給家中的子女商議婚事。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江芙坐在柴房之中，垂著痠痛的雙臂，難得閉上了疲憊的雙眼。

這幾天，她幾乎都沒有休息。

但是她拿到了，沈隨安在宋韻音的指揮下修改的江澈的奴籍。

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

江澈，南府書院伴讀書童，使用權歸江家主顧先生。

外面嘈雜聲陣陣，江芙翻了個身，臉隱匿在木柴遮擋的陰影下，沉沉睡去。

萬花節，沈隨安特意叮囑，把江芙關起來，哪裡都不許去。

江芙自然明白，沈隨安是怕自己給他丟人。

場地裡面，紅色的桌布上形狀各有千秋的桌布引起了不少貴婦的注意。

“宋小姐，這刺繡真精緻啊，是花了大價錢做的吧？”

宋韻音被伯爵夫人誇讚，臉上頓時笑容豔豔：“不是，就是府上的一個丫鬟。”

對方立刻嘖嘖稱奇：“小小丫鬟竟然有這等手藝，趕明兒我叫府上繡娘來學。”

宋韻音這邊還沒說笑完，一尊玉如意就已經呈現在她面前。

“宋小姐，您與首輔大人婚期將近，這算是壽王府提前送上的賀禮。”壽王爺的貼身隨從端端正正站在那，畢恭畢敬行禮。

宋韻音趕忙給站在面前的壽王妃規規矩矩行禮：“王妃娘娘太客氣了。”

這下人群裡又議論連連。

“現在宋家真是如日中天，跟首輔大人結親，現在連王爺都要來巴結宋家。”

“真是風水輪流轉哦，當年這麼輝煌的還是江家吧？”

“我記得江家的大小姐之前還……”

聞聽江家大小姐，身邊的官眷立刻變了臉色：“你敢提江家？”

身邊卻有不怕事的說：“我聽說江家大小姐當年沒死，被首輔大人帶走了……”

“死了就是死了，首輔大人要是真的私藏，那就是殺身之禍！”

幾人的議論聲終於在一聲：“皇上駕到！”中終止。

人們紛紛跪列兩邊，深深扣頭等待皇帝入席。

跪在地上的人只覺得眼前走過了源源不斷的人。

直到手腳發麻才聞得一句：“平身！”

皇帝看著佈置氣派的宴會現場，輕輕點了點頭，手穩重的拍在沈隨安身上：“隨安最得朕心。”

沈隨安謝過皇帝，跟著皇帝坐在了他身側的桌子上。

“萬花節，是君臣同樂的日子，即是同樂，那今日便不分你我，暢所欲言！”

皇帝舉杯，他今日自稱為“我”，更是引的席間一陣惶恐。

人們並沒舉起酒杯，只是紛紛叩首：“皇恩浩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刻，皇帝看著畢恭畢敬的眾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好了，今天便不要拘禮，幹！”

官員和家眷們紛紛雙手舉杯，規矩又小心的喝下了酒。

不只是出於尊重，沒人會忘記當年朝中的動亂是如何而起又是如何結束的。

酒杯放下，一片精緻的祥雲出現在皇帝眼前。

他這會兒才發現酒杯之下的桌布上，竟然繡著一朵如此精緻的祥雲。

只是越看越覺得熟悉。

好像是……

“隨安呀，這桌布上的花樣是府上的繡娘所繡嗎？”

沈隨安正要說是外面請的繡娘，卻只聽見另一側，伯爵的位置傳來一聲爽利的女聲：“皇上，這是宋小姐親自挑選的丫鬟所做，真是精美的不得了。”

皇上眉眼含笑：“如此，看來隨安這門親事娶得賢妻，朕也放心了。”

說罷，他看向沈隨安：“只是這位丫鬟繡的如此精妙，朕忍不住好奇，想要見上一見，不知是否方便？”

皇帝可以跟任何人客氣，只是任何人都不能拒絕皇帝。

沈隨安面上掛笑：“微臣這就叫人把她帶上來。”

說罷，他起身將管家叫起，身邊的宋韻音卻壓下了沈隨安的手：“夫君對府裡的女使一向漠不關心，還是我去找吧。”

沈隨安下意識想要回絕。

“嗯！韻音說的有理，你便陪著朕繼續喝酒。”

皇帝卻先制止了他的動作。

當年沈隨安馬上放著江芙姐弟招搖過市，多少人都看在眼裡。

只是沒人真的敢把這件事捅上去。

宋沈聯合，沒必要冒這個險。

席間貴婦，早不乏有與江家有來往之人看出來了這刺繡的來處。

如今這自家人賣自家人的好戲，大家倒是都想看看，要怎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