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來到樹林,發現刺蝟已經伸腿瞪眼,身軀都癟了。

它嗝屁了。

身為一個動物,而且是下位的動物,他對於身邊任何動物的離去都看得很開。

自然是一個樊籠,樊籠之中的我們,自相殘殺,永無寧日。

蛤蟆看了看旁邊的樵夫,頭癱軟的垂在胸口,好像脖子沒有了支撐。

他也死了不是嗎?

蛤蟆的眼神很複雜。

近些年來,蛤蟆和刺蝟狐狸的聯絡最為密切,他們是他的朋友。

也是同類。

蛤蟆惆悵的坐到刺蝟的旁邊,呆呆的看著藍天,天空不會因為死亡而有絲毫變化。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那一天我愛上了一個人,別問我哪一天,我忘記了…

她告訴我她也很愛我

這是我在人世間最幸福的一天”

曾經蛤蟆以為他不應該存在,但在那一刻起他鼓起了幹勁,甚至連成仙這件事也忘記了。

“其實我想問問你你的看法

可是你不在了,就像是許多人一樣,突然間不在了,只剩下沒有生機的軀殼,我感到難過,也感到事不關已,我有很多事想問你,可我們並沒有那麼深的交情,我又不能責怪你”

“我要結婚了,但我總感覺怪怪的,可是我不明白,你知道的,我對這個世界瞭解的不夠多,我只有三歲”

“我還想讓你幫我起個名字,王家小姐說所有人都有名字,我要和她一起生活了,就必須像她一樣”

刺蝟自然不能給它任何回答,因為它已經嗝屁了。

“我想像星星一樣,我在古書中看到,他們稱呼星星為白玉,所以我決定叫白玉”

一身白衣的白玉說完,徒手在地上挖了一個坑,小心翼翼的將刺蝟埋葬。

“修行更加殘酷不是嗎?明明已經扛過了歲月,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身死道消”

在閱讀了很多人類的書籍之後,白玉愈發的多愁善感。

他站起身,該去提親了。

————————————

“道爺,只要你們能為我兒子報仇,什麼都好說!”

衙門內,縣老爺一臉悲痛,氣憤的對著兩個身穿道服的年輕人說道。

陸青陽和陸青松看著衙內青色的臉,若有所思。

陸青陽說道:“縣老爺,你不是供養了一隻大仙嗎?拿出來給我們瞧瞧,自然能知道真兇是誰”

縣老爺一愣,還想辯解,因為在人皇的統治下,供養妖邪為皇室所不容。

若是被本地城隍知曉,報道上去,恐怕官位難保。

但他又是靠著大仙,才坐上這個位置。

他正想否認,陸青陽不耐煩的說道:“我們二人只為除妖,你不必有任何顧慮”

自已供養大仙這事,沒幾個人知道,這二位道爺真是神了,縣老爺見瞞不過,乖乖帶著二人去了祠堂。

祠堂獨佔一屋,神案燭光搖曳。

燭光之下,是燒雞,葡萄,瓜果。

神案中間,一隻泥塑黃鼠狼像,身穿黃袍,盤坐。

二人進入屋子,陸展博撇了縣老爺一眼。

“縣老爺請回避”

縣老爺弓腰關門離去。

陸青陽劍眉微挑,看著神案。

“我們都沒有這種待遇,你一個小小的妖怪,真把自已當神仙了?還敢食煙火俸祿!還不快滾出來!”

怒吼之下,一個黃衣婆婆從神案飄了出來。

“道爺,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黃大仙一臉媚意,她可不敢惹正統門派。

“井水不犯河水?”

砰!

陸青陽勁風踏碎青石地板,如利劍衝向黃大仙,右腳正蹬,踏在黃大仙胸口!

黃大仙身體撞裂神臺,被陸展博踏於腳下。

“你是妖我是修士,談什麼井水不犯河水?”

黃大仙蒼老的臉龐之上充滿恐懼,死亡的陰影籠罩心頭。

“道爺擾民!老身不知如何惹惱了道爺,甘願贖罪!”

“老身並未做過害人之事啊!”

“老身只不顧貪戀煙火修行,並未幫助過縣老爺一家任何事”

陸青陽嘴角獰笑。

“你說的這些關我何事?”

“我只不過是要你助我修行”

幾年前,他們遊歷到此,就已經發現了這幾隻妖怪,那時候沒有出手,不過是因為沒有把握。

“助你修行?正統修士…居然也做這種勾當?和邪修有什麼區別?”

黃大仙滿臉的不可置信。

“修煉之路,比的不過是誰攀登的更高,何來正邪之分”

“等等,如果你們要用妖丹修行,為什麼不去娶蛤蟆的呢?他的內膽,才是極品”

黃大仙連忙說道。

陸青陽一臉疑惑:“什麼蛤蟆?”

“說出來,能換我一條命嗎?”

“說!”

陸青陽腳下加重了力道,黃大仙心神欲裂。

“蛤蟆是百年難出的修行天才,它在短短一年就有了靈智,其後修為突飛猛進,遠超修煉近百年的我,他的妖丹…定是珍品”

“就連衙內也是他殺的!”

陸青松聽罷,臉上一陣激動:“師兄,想不到咱們此行,還有意外的收穫,這可真是上天給我們的機緣!”

陸青陽笑道:“這下咱們師兄弟,要遠超別人一截了”

他腳下用力,黃大仙當時氣絕。

陸青陽提取內膽,一顆微黃的內膽從黃大仙胸口飛出,不過陸展博的臉色卻並不好看,因為這顆內丹,遠遠不及陸青松拿到的那顆。

“我們去會一會蛤蟆”

——————

王家小姐今日身穿錦繡連身裙,粉色,面敷珍珠粉,兩頰輕點胭脂,紅唇精緻。

秀眉宛如細柳葉,雙眼黑白分明,豆大黑溜,宛如小鹿。

十八有女初長成,豆蔻年華,身材凹凸有致,猶如畫中美人。

她撇了撇嘴,坐在閨房門口,她在等。

等白玉。

女兒家家的,似乎生下來就在等這一刻,等一個如意郎君,然後隨他去。

一個陌生的地方,一種陌生的生活。

王家小姐是別人眼中標準的大家閨秀。

端莊漂亮,沒人在乎她本來的性格。

她是勇敢的,有主意的。

她認定了一個人,願意放下矜持,告訴他。

王家大院的門口,白玉踏著夕陽,懷中抱著一個箱子,走到門前,伸出手輕輕釦門。

院子裡的下人開啟門,看見一個陌生的面孔,問道:“你是誰?來有什麼事?”

白玉誠懇的說道:“我叫白玉,前來提親”

他清楚的記得,王家小姐曾告訴過他。

來提親,要拿出所有誠意。

畢竟呢,精誠所致,金石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