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散,在唐門成名已久,地位卻一直不高不下,一方面是當代門主出身器房,對他們毒房一支一直心懷偏見,加上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殺人也無需再用毒這等手段,更多的是直來直往的生死決鬥。他們用毒的高手,若敵人修為相等,毒藥也只能起輔助手段,更何況十三年前毒房遭損,如今唐門五毒心經中所載大半毒藥,已無相解之法。

從此在用毒下毒方面,唐散一直束手束腳。

直到十三年前一案兇手重現,唐散重振唐門毒房的雄心壯志才又重燃起來。

他許名許利才得外門驚羽宗的支援,加上毒房一脈的呼聲。這才讓本不看好他的門主派他去捉拿兇手。他盤算著就算此次無功而返,在江南立下名聲也不算白走一遭,要是能捉到那雷聲琅,唐門解毒的法子全在他唐散一人之身,日後與那門主談判也更有籌碼,畢竟唐門是以毒傳世的宗門,如今門主竟不屑用毒,這讓他臉面無光。

他唐散,可謂是唐門用毒的高手中最年輕的,年輕一輩的翹楚中,用毒最好的!

驚羽宗宗主此刻跪在殿下,竭盡所能不讓自已表現的驚慌,他後悔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向門主吹噓唐散的文治武功,也不敢想在江南竟然有人真能殺了唐散,敢殺唐散。

僅是牽扯到十三年前懸案兇手的一絲線索,唐門頂尖高手就如此簡單殞命在江南。

“屬下該死!不懂其中兇險,連累唐三房主,請門主治罪!”

他驚羽宗宗主自然有自知之明,驚羽宗傳到他這輩,除了擺弄宗門山上的護衛弩炮,實在對傳下來的武功學藝不精,若沒了機關傍身,要他輕身下江南,怕是一招一式都難以施展。

他只能不斷向門主謝罪,半點不敢提替唐散報仇的話語。

而唐散身為唐門毒房三房主,身死在江南,想來唐門不可能就此罷休,定會再派精英重探江南,驚羽宗宗主能做的就是不斷強調自已的舉賢不力之罪,想禍水東引,讓門主注意力放到替唐散報仇的事上。

“你的罪當然要治,唐散走前承諾你,我若死了,他日他當上毒房大房主,讓便你驚羽宗成為內門第四房。可有此事?”殿上白髮男人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似獵豹鎖定了獵物準備一擊制敵般凌厲。

驚羽宗宗主只感覺到置身黑暗,一條毒蛇正凝視著自已,下一秒便要取他性命。

“抬起來頭。”白髮男人古井無波,卻好似在宣判死刑。

“屬下只是與唐三房主聊天中,說了幾句驚羽宗百餘年守衛唐門,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怎麼會一直和那畫符畫陣的驚神歪道並肩而論這種話,從未要唐三房主承諾我什麼..也從來不敢談門主生死這種大逆不道之言啊!”

“門主明察!”

驚羽宗宗主聽到要他抬頭的命令,此刻頭卻埋的更深了。

“哦?”被叫做門主的白髮男人玩味道:“也是說你做的一切,是為了你那驚羽宗?”

“屬下有志振興驚羽宗,可未敢有逾越唐門宗制之心啊!”

“好好好”白髮男人感覺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語調都不由得高了一點”當年葉驚羽創驚羽宗,以弓法無敵於天下,我唐義的親祖父,就是與他比拼射技被一箭穿喉而亡,如今你想振興驚羽宗,你可悟了幾層那 驚鴻游龍訣?”

白髮男人話雖不多,卻句句洞穿這驚羽宗宗主要害,彷彿那雙眼睛,真能看穿他的一切。

看下殿下半晌無言,白髮男人又說道“出來吧。”

大殿暗處,一名身著服飾與驚羽宗宗主相似的俊俏少年應聲而出,純白的錦衣上用墨寶繪著幾棵翠竹,衣領處有雁翎點綴。

這是驚羽宗弟子一般著裝,宗主不同的是,多了件裘皮大衣披在了身上,衣領的雁翎似乎也改成了某種名禽的羽毛。

“這是我三年前安排在你門下的弟子,叫做唐殊。他前些時日跟我說參悟了你們驚羽武學,今日正好,你也檢驗下他到底參透了幾分吧。”

“若你殺了他,你便可回你驚羽宗上。就像當年葉驚羽那般,唐門絕不為難。”

那少年丰神俊朗,絲毫不帶唐門弟子常有的陰鬱氣息,聽到白髮男人之言,只是悄悄對他翻了翻白眼,隨即便走到驚羽宗宗主面前,丟下一件物器。

“宗主,這是我們驚羽特製的裂石弓,重三斤三兩,一次可發九發弩箭,速度之快,您想必最清楚吧。”

“我兩一人一把,你在殿內,我在殿外,相隔十三丈,誰先殺了誰,可全靠自已了。”說完,少年也是裝上了裂石弩,隨即向殿外走去。

正當驚羽宗宗主盯著眼前的裂石弩不知所想時,那殿上的白髮男人卻是喊道:

“開始!”

少年還來不及轉身,驚羽宗宗主便一個翻身,下一秒便以單膝跪地的姿勢拉開裂石弩

九箭齊發,直直射向少年的背身。

這正是他這般高手的反應與果決!

裂石弩,單發便可穿石,九箭齊發,穿山破雲,雖然極為輕巧,但是開弩若無雄厚內勁催動,恐有炸弦之危。

少年聽到開始,緊接就是弩箭奔向他的破風之聲,要說他反應也是極快,雖來不及轉身,卻催動內勁攻向自已,強行將自已推向了身側。

可惜少年雖然機警應變,但還是中了一箭。

頓時間,殿堂寂靜無比,只聽見鮮血落地“滴滴答答”之聲。

少年握住命中左肩的弩箭,這箭將他左肩射了個洞穿,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他沒想到,這殿內有兩隻老狐狸!

好險,再慢一瞬,怕是穿心而亡。

少年心裡盤算著,也持弩對向了那驚羽宗宗主。

驚羽宗宗主見奇襲不成,趕忙從腰間裝配上了新的弩箭,這幾枚弩箭形態各異,有的通體漆黑,有的似有繁星點綴,更奇特的一枚,竟沒有箭頭!

追命箭,無影無形,追命奪魄。逐星箭,百丈之外,尚無可避。

最難的是那沒有箭頭的箭矢,那是驚羽宗最恐怖之箭。

爆天星,將原來鋒利的箭頭末平改而裝上唐門眾多暗器,發出後用內勁控制,即便沒有命中,只要在範圍內引爆,便是散開漫天殺器。

據說此箭是唐心睿透過唐門的至高暗器---暴雨梨花針改良所成,彌補了其速度不夠的缺點,但是卻無法造成一樣的殺傷力。因為其製作過程極為複雜,若沒有細緻入微的掌控力,這小小箭頭可無法裝配如此之多的殺人暗器。

所以驚羽宗至今,縱有詳細的爆天星製作圖解,也無幾人可製作成功。

“東壁西牆尋輝夜,南曹北斗爆天星。”白髮男子看到驚羽宗宗主祭出了此箭,也是嘆道。

驚羽宗宗主沒有猶豫,左手扔出用於限制敵人蒺藜標,隨即就將內勁凝聚在雙瞳中,此刻,在驚羽宗宗主眼中,金碧輝煌的大殿不復存在,一切歸墟化無,只有眼前的少年散發著異光,無處可藏。

這是驚鴻游龍決中用於弓箭命中的秘法,將敵人以以內勁鎖定,再將內勁賦予箭矢之上,只要雙目可視,其附帶內勁的箭矢便有追蹤之能,不死不休。

“受死吧。”驚羽宗宗主言語裡帶著一些輕鬆,也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他有絕對的自信,這位少年郎,便將亡於此刻。

隨著爆天星爆炸而開,無數銀針散射而出,而少年郎所在的方位,也只剩一片廢墟。

廢墟中,少年郎的屍體慘不能睹,渾身上下遍滿針眼,伴有鮮血溢位。

驚羽宗宗主看向少年郎的屍體,確定死的不能再死後,也是不敢怠慢,轉而跪向了門主。

“門主,恕屬下下手太重!”不過此刻的宗主,跪著的腰身挺拔了些。

他沒有聽到門主的回應,直到他倒下的間隙,他隱約看到了門主嘴角的笑容,帶著嘲諷,帶著蔑視。

他有些不解,只是下一秒他又看到了自已跪在地上的身軀。

沒有頭。

驚羽宗宗主死的時候,眼睛睜的很大。

本躺在廢墟里的少年郎屍體,此刻卻完好無缺的站在宗主的人頭旁,對著門主拱手道

\"父親,您下次比試開始之前,無妨向我透個信唄。”

唐門傀儡術----自替身,不是用的尋常的機關傀儡,是將人活著的時候灌上麻藥,開腸破肚,將機關零件替代其七經八脈,使得軀體死而不僵,面仍有血色,與活人無異,但有機關傀儡之能的秘傳詭術。

“不錯,不過你小子怎麼躲的過他那眼睛,他可是鎖死了你的位置的。”

“驚鴻游龍決中有一術,名浮光掠影,將內勁融入周遭環境,顛倒四周人的觀感,練至上乘,可以說無影無形,他那眼睛雖然厲害,倒是卻忘了盯死的是不是就是我本尊了。

“你是什麼時候與傀儡換位的。”白髮男人疑問道

“哦,父親,我以為您早就知道了,一直出場的就是我的傀儡呀,我可沒那麼傻,將背身留給一個要殺我的人。”

少年開心說道,以為自已的偷天換日之術騙過了那白髮男人。

只是不對,若父親不知道出場的是他的替身傀儡,那提前喊的開始莫非是真要殺他?

少年幽幽的對父親說道,“父親你早就知道,何必又問小子呢。”

白髮男人是微微一笑,並未言語。

“殊兒,唐門興衰盡懸你身了,此次再下江南,不要逞能。”

若是去尋一個雷聲琅,他絲毫不擔心唐殊的能力,只是牽扯太多,他也只能如此囑咐。

“父親放心,找到雷聲琅,抓住雷聲琅,拷問雷聲琅!”

待少年郎走後,白髮男人只是隨手一揮,陣陣煙霧從其袖袍而出,那驚羽宗宗主屍體,便化作了一地白骨。

此刻大殿的雕像也生異動,遊離在兩側的神念,似乎不受控制,即將噴湧而出。

“聒噪”

白髮男人輕喝一聲,那躁動不安的神念,下一秒就又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