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謎語

唐散想不到有什麼毒能殺半步入悟道境之人,他也想不出為什麼半步悟道會死。他窮奇一生在修為上苦酌,除了唐門三家所有武學他都練遊刃有餘以外,他卻毫無悟道根基。

練武至明神之人,早已體內七筋八脈打通,內勁遊走全身而不散,所參悟武學也已至化境,再想更上一步,除非參悟天人之道,有天大造化,怕是極難。

“我能與你說的,便是這些。請回吧。”唐聲閒低頭看著自已血流不止的手掌,輕言輕語道。

不由唐散再言,雷聲閒這突生異樣，本從手掌滴落的血珠,在一瞬之間,穿過牢籠,齊齊向唐散併發而去。

唐散反應雖快,也料不到這等招數,勉強躲過此招後,還是有幾滴血液落到了左臂上。

剎那間,鮮血融入,唐散整個手臂,竟無火自燃！

要說這唐散也是果決,拿著腰間短匕就將左臂砍下,瞬間暴退幾丈遠。

“滅火子雷！你”唐散言語裡再沒有桀驁,不知因為被此招震撼還是自已斷手之痛所影響。

“你殺我族內弟子,這是回禮。我說的話你可傳給你們當家,我也想與唐義當面談談。”雷聲閒口中的唐義,正是十三年前從眾多唐門子弟中脫穎而出的唐門新門主。

“暗處的朋友,也請現身一敘吧。”雷聲閒又對著樓臺陰影處說道,依舊雲淡風輕。

在滿月的照影下,兩位身材婀娜的女子從陰影處閃出,沒有人知道她們什麼時候在這裡,也沒有人知道她們在這裡待了多久。

“晚輩閉月,見過雷大家主。”

“晚輩羞花,見過雷大家主。”

兩位女子的聲線與身材一樣嬌羞動人,卻帶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此刻最遠處的唐散心頭一驚,他與雷聲閒打鬥已久,卻從未察覺還有人暗中窺探。

趕緊走！這是此刻唐散心頭最深刻的想法。

“告辭了,各位。雷大家主,你說的話我記住了。”唐散在遠處喊道,記住兩字被他尤為加重,看來斷臂之仇,他必須得報。

一瞬之間,兩根銀針挾著破空之聲從唐散處飛襲而來,好似惡鬼索命,眨眼之間已至雷聲閒面前。

雷聲閒此刻,早已沒有再使出化龍指的功力,只能稍微側身,避免命中要害。

下一秒,兩道倩影出現在雷聲閒一左一右,閉月羞花手持寒光短匕,速度竟然快過了唐散的暗器。

唐散也是抓住了三人接招的空檔,身形趁亂沒入了黑夜,不見了蹤影。

“咳咳...多謝兩位小友。”

閉關羞花望向雷聲閒時,卻見他身上還是有極小一紅點,看來還是中了唐散此招。

“星雨飛花,一共三發,兩發在明,一發在暗。還好他剛斷了一條手,少了些許準頭。”雷聲閒感覺到面前兩位看向自已的傷口,解釋道。

“也不知這飛花上的毒是何種類,老夫還能活幾日。”雷聲閒搖頭說道,話語裡的毫不在意令閉月羞花嘖嘖稱奇。

“兩位,可否打破這牢籠,扶老夫回堡內。”

雷家堡內,雷狸正帶著百名雷家弟子整戈以待,他們並不知道堡外的戰況,大家主早就下命,堡內之人不得參與,不然會上升到整個霹靂堂與唐門的爭鬥。

霹靂堂子弟,招數直來直往,大開大合,可不是唐門之人的對手。

看到是兩名女子把大家主攙扶回堡時,想過一切惡劣情況的雷狸還是失了方寸。

這是什麼情況？

“兩位想必也是為了我家三弟而來,看兩位身手與隱秘氣息的手段,想來是上面來的人？”

大堂內,雷聲閒吩咐完雷狸帶著弟子們散去後,向閉月羞花提問道。

閉月羞花緘口不言,想來也是預設了。

“滅火子雷,兩位剛剛也看到了。關外之事確實像此招的手法,我三弟前幾日也確實有留書於我。不瞞你們。”

“可是我不能告訴你們,他在那,因為我也不知道。如果關外之事真是他的手筆,我會親自找他問清楚。”

雷聲閒突然的坦白,讓閉月羞花始料不及。

不知是人老了,說話喜歡帶些禪意,還是雷聲琅身上牽扯事情實在太多,連上面來人都不能知曉。雷聲閒只覺得自已好累,如今又中了唐門的毒,雖不知道何時發作,但他這段時間感覺,他離真相不遠了。

奇怪的是,身為武林宗師之一,他竟有此刻毒發而死也算上痛快的錯覺。

離真相越近,他越覺得害怕。

閉月羞花自然聰明,知道雷大家主此刻軟硬不吃,再說了會盡力幫尋解毒之術後就也離去了。雷聲閒看向兩女子離去的背影,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那是他十三年未見的三弟手跡。

“解散霹靂堂,雷氏血脈可存一二。”

黑夜已深,唐散晃晃悠悠走在街頭,那招星雨飛花所需內勁極深,若有失誤恐怕他離不開雷家堡,此刻內勁枯竭,還伴隨著斷手之痛,他只想快快回蜀中,將滅火子雷的招數還存於世與雷聲閒所說的謎語彙報給家主。

他沒察覺的是,街尾一陣黑煙,已慢慢逼近。

直到身旁竄出的野貓,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散落成一地骨架。唐散才猛然發現,自已要死了。

“格老子的,白骨淋。”這是唐散留在世間最後一句話。

第二日清晨,早起的攤販已準備將攤位周邊打掃乾淨,看在看到到街邊一地骨架後,他嘟囔著誰晚上吃了烤羊像餓死鬼投胎一樣,一丁點肉絲都沒留。

在一邊罵罵咧咧說著有錢就是爽,吃的真好,一邊收拾乾淨後,攤販開啟了一天的吆喝。

攤販天天如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有些人,卻永遠留在了昨日,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