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是我的陰影

劉妤槿租了個A城的一個單身公寓，離酒吧不遠，高檔小區，一層面對面共兩戶，她是502，對面的是501。

趁著雙休，劉妤槿搬了家，打掃好房間已經下午了，而在她累的半死不活的同時，還很不幸在她搬來的第一天停電了。

所以此時她正樂此不疲地敲著對門的鄰居，顯然對方沒有要理她的意思，但她覺得更可能是沒人住。

正當她要放棄的時候，門從裡面開啟了，劉妤槿迷離著眼珠子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奶油小生不說話，對方拿著拖把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

“咳……那個，不好意思，我家裡沒電了，你有電嗎？”劉妤槿清了清嗓說了句算有禮貌的話。

“額……你等下，應該是你那邊短路了，我拿工具箱過來幫你修。”奶油小生一開口聲音也很細，總之陰陽怪氣的，但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劉妤槿鬆一口氣，總歸是能幫助自已解決問題的人。

奶油小生拿了工具跟著劉妤槿進了她的屋裡，找到總開關，三下五除一弄很快便弄好了。

“謝謝啊，多少錢，我給你。”說著劉妤槿就要去拿錢包。

“不用了，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奶油小生這才看清楚劉妤槿的臉，明明未施粉卻過分豔色。

“哦，那謝了，對了我剛搬來，叫劉妤槿，你呢？”

“我叫陳辰，這裡不是我的房子，我幫別人來打掃衛生的。”陳辰解釋道。

“哦，好吧，那你忙吧，再見！”

“啪”一下，陳辰還沒反應過來，對方便關了門，這人可真有過河拆橋之疑啊，不過算了，他何必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陳辰幫李墨謙打掃完房子就去找他吃晚飯了，走之前還特地留意了一下劉妤槿的門口，才短短几個小時，門口已經堆滿一堆垃圾了，他實在沒法想象李墨謙如果回來，他那張常年的撲克臉會不會扭曲。

陳辰很快到了紋身店，李墨謙正帶著口罩手套低頭幫客人紋身，對方是個女人，紋的是手臂，大概是覺得李墨謙好看，一直跟他搭話，他有一句沒一句地回著，陳辰看不下去，很自來熟地和女客人聊起天來，有了陳辰的輔助，李墨謙的進度更快了，片刻便紋好了今日最後一個，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項便結束了今天的工作，他和陳辰約了晚飯所以沒有預約太多客人。

火鍋店。

“誒，我說你能不能對女人溫柔的，就沒見過你這麼做生意的，就你這樣還指望找到女朋友嗎你？”陳辰一邊涮牛肉一邊數落他。

“我正在改。”李墨謙倒是虛心接受。

“我就沒見你對誰熱絡過。”陳辰又往嘴裡塞了一片牛肉，“我跟你說，你對門搬來個女孩子，嘖嘖，那臉蛋，能完爆一大幫明星，就是脾氣就點不好，不太好惹的感覺。”

“我說真的，你鄰居真挺漂亮的。”陳辰見李墨謙沒反應又繼續說道。

“我沒興趣。”

“誒，我說你能不能腦袋開竅點。”

李墨謙索性不搭理陳辰，兩人吃完火鍋已經晚上8點，互相道別後各回各家，李墨謙一出電梯看到502門口一堆垃圾幾乎佔領了整個過道，兩條好看的眉毛幾乎要擰在一起，他們這裡雖然每天有阿姨打掃，但今天晚了，想要這個過道乾淨，得明天早上了，眼不見為淨，李墨謙開門進了自已屋裡。

第二天一大早李墨謙出門便聽到保潔阿姨罵罵咧咧抱怨，他沒說什麼壓低了點帽簷管自已走了。

劉妤槿今天和季月約好了去紋身，隨便穿了件T恤和牛仔褲、運動鞋出了門。

“靠！你丫能不能穿的良家婦女點！這身材要逼死誰！”季月一見到劉妤槿就喊，季月好歹曾經也是校花一枚，但跟劉妤槿氣質大大相反，一個清純可人，一個天生妖豔，而季月顯然比較符合大眾情人的樣子。

劉妤槿大翻白眼，她穿的明明就是最普通的衣服了。

季月回給她一記白眼，她那身材穿什麼都很禍國殃民好嗎？偏偏還喜歡穿鮮豔的顏色，面板又白的可怕，簡直耀眼地不得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只是嫉妒我。”劉妤槿一把摟住好友安撫她。

季月被她一句話塞死。

紋身店是季月預約的，店在小巷裡，不太容易找到，不過劉妤槿倒是發現這條小巷頗有意思，都是些手工文創有腔調的店。

到了店門口劉妤槿讓季月先進去，她附近逛一圈再去，季月便一個人進去了，然後沒過多久就發來一條近似瘋狂的簡訊：媽蛋老闆超帥超man超禁慾！！！我命你速速前來。

劉妤槿懶得理她，在一家手工銀飾裡逛的不亦樂乎，店主是個長得有些的青澀姑娘，不過做的東西可一點也不青澀，劉妤槿挑了一隻戒指在自已手上戴了下，感覺不錯便買下。

劉妤槿進紋身店的時候季月差不多快紋好了，她湊近看了眼紋身師，正低頭專心用手中的機器“滋滋”作響在季月手臂內側流暢地畫著，一筆勾勒出那顆小月亮，又快速填滿，小血珠很快冒了出來，紋身師乾脆地抹掉血珠又擦上藥膏，完工！人狠話不多。

“老闆，我這個小姐妹也要紋，我昨天預約的是兩個人。”季月對不遠處起身的李墨謙說道。

“嗯。”李墨謙對著劉妤槿的背影說道。

劉妤槿只聽到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不由轉了身，那個男人確實像季月說的那樣，讓人看了血脈噴張，大概有185以上，又不屬於那種瘦弱的那種細狗，但也不是滿身都是誇張肌肉的大漢，一切都顯得剛剛好，留了一頭乾脆利落的寸頭。

眼尖的她還留意到他暴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都佈滿了紋身，看不清什麼圖案但她覺得他大概上半身都紋滿了，本來應該有些恐怖兮兮的，但他的臉偏屬清秀型形成鮮明對比，而那雙清冷的眼神顯得格外禁慾。

李墨謙在劉妤槿走近的那一刻，突然背脊僵硬，本就繃著的臉此刻竟顯得有些沉重又難堪，可沒過幾秒便恢復正常，但也沒多關注她一眼。

“有問題嗎？”劉妤槿忍不住開口，這人很不正常，一般男的看到自已，免不了多看幾眼，他倒好。

“沒有，要什麼圖案。”男人平靜地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不回答，反問。

李墨謙愣了一下，回答道：“李墨謙。”

“啊~好，我想紋那種水墨畫一樣暈染開的那種樣子，需要我畫給你看嗎？”

“不必。”說完李墨謙便在電腦上繪製了一張圖列印下來讓劉妤槿確認。

劉妤槿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眼前這個人又是一陣驚訝，看的出來這個人繪畫的功底很紮實，不僅紮實還很有想法。

“幫我紋左邊胸口。”

李墨謙拉上簾子，示意她躺下，臉色似鐵青比剛剛還難看了。

“要脫衣服嗎？還是拉出一點就行？”劉妤槿有意要跟他搭話，也好奇他為什麼看見自已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她唯一能確認的是這並不是喜歡她的表現。

“拉點下來就可以。”他利落地將紋身機的針頭換好，帶好手套，將紙上的圖案印在她胸口，不大不小剛好，她能聽見他口罩下輕微深呼了一口氣，然後埋頭為她刺青，她除了刺痛以外還有那帶著乳膠手套的手一直很重地按著她胸前的肉，不由有些彆扭。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摸她的胸，儘管只是胸前那點肉而已，那個人此刻倒是專心致志無暇顧及別的，眼神充斥了認真，側臉更能看出他的臉稜角分明，她看到自已胸前不停冒著小血珠，而他快速擦掉，蘸取黑色顏料又開始刺，不知進行了多久，只聽他說了一聲好了，他便轉了身開始脫手套和口罩，將這些扔進垃圾桶裡。

劉妤槿看了眼自已的胸口一朵水墨梅花，還真是栩栩如生，配上她雪白的肌膚更為美妙絕倫，彷彿一幅袖珍的墨水畫般暈染開來，這個人的技術，還真是好，若是認真畫一幅畫的話應該更好吧？

“好了就出來。”

李墨謙聲音不溫不火，冷冷清清，也沒多看她一眼便鑽出了簾子外，她有這麼恐怖嗎？先是看到她後臉色大變，期間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僵硬，直到剛剛出去她都覺得他哪裡都不對勁，從來沒有人在她面前有這樣的表現，別人要麼兩眼發光地阿諛奉承她，要麼一臉她被人包養的曖昧眼神，要麼就是她父親那樣的冷漠樣，從沒見過像李墨謙剛剛見到她的那種表情，那種感覺就像他快喘不過氣馬上要死了一般。

所以她很想問他，他們之前認識？

直到劉妤槿和季月付了錢從紋身店出來都沒再見到那個叫李墨謙的老闆。

季月羨慕地說道：“早知道就不紋這麼簡單的了，不然也能讓老闆親自操刀，你什麼感覺？被帥哥摸胸是什麼感覺？”

“什麼什麼感覺，人家有職業操守的好吧？能亂摸嗎？”

“那你臉那麼紅幹嘛？”

“懶得理你。”

季月在劉妤槿身後做鬼臉：“明明單純的要死！”

“我回家補眠了，昨天太晚了。”劉妤槿打了哈欠和季月揮揮手告別。

“那你別忘了明天還要彩排哈！”

劉妤槿跟季月告別後便回公寓補眠了。

劉妤槿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2點，起來洗了個澡，看著鏡子裡的紋身已經不再流血了，不過還是有些隱隱作痛，她把頭髮撩開擦了點那人給的藥膏，不由想起那個男人的動作，突然就臉色緋紅，她居然想起他來。

隨意扒拉了一件吊帶白色睡裙，出了浴室拿起手機開始點外賣，然後支起電腦開始錄音。

劉妤槿某些時候有些固執，一旦投入就顧不上別的，以致於她覺得喉嚨都開始啞的時候才發現自已的外賣怎麼還沒有來，拿起手機才看到10個未接電話，她回撥過去，那個小哥說因為她不接電話，他放501了。

劉妤槿到501門口敲門，沒反應，再敲，對方開門，巧了，住在她對面的正是李墨謙。劉妤槿看到他又僵硬了一下，但這次要比上午的時候顯然自然沒那麼明顯，但她天天混跡各大酒吧駐唱，太能看人眼色了，他那細微的表情，根本逃不過她的眼。

“我的外賣呢？”劉妤槿不客氣地問道，這次他穿了背心，她大概能看到他身上一部分的圖案，一大片不知是什麼的延伸，跟她身上那個畫風一樣，類似水墨畫般暈染開來，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紋身完美地交織在一起，突然就好想看看全部。

“稍等。”李墨謙轉身進去。

劉妤槿沒跟進去，但他敞開門，她就順便在外張望了下：“你屋裡怎麼那麼暗？連窗簾都不拉開，你很熱嗎？”雖然是夏天，但也不至於這麼誇張吧？

“是。”李墨謙拎著外賣袋遞到她面前，“你的外賣。”

劉妤槿沒接，直勾勾地看著他，發現他沒了之前的不自在卻有些厭惡？劉妤槿挑了挑眉：“你認識我？”

“不認識。”她偏不接他就一直那樣端著。

“那你討厭我。”

“不是。”

“行，謝了。”接過自已的外賣，就走。

劉妤槿走後李墨謙才發現自已手心一把汗，嘲笑了下自已，快速關了門。

劉妤槿回到自已屋裡的時候收到一條銀行入賬資訊，數字可觀，毫不在意地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週一，劉妤槿難得起了個早，電梯口碰到了李墨謙，她跟他打了個招呼，他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兩人安靜上電梯，安靜下電梯，她想跟他說句再見的時候他早就走遠了。

今天。

劉妤槿得去A大找季月，因為季月的男朋友是個小奶狗，學生。

季月一眼就看到了劉妤槿，開心地跟她招手讓她過去，劉妤槿自然朝她走去，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其中也包括季月的那個男朋友，劉妤槿心裡一陣噁心。

“我跟他分手了。”季月輕聲對她說道，“這個人太噁心了，勾三搭四，我不跟他上床他就找學妹，我真是瞎了狗眼。”季月家裡富裕，對這種人自然不會留戀。

“分的好。”劉妤槿給她點贊。

“我今天來就是想面對面跟他分手的，你先等我一下，廠牌不是最近要在A大演出麼，我得去跟這學校領導交涉場地安排，很快。”

季月家裡不缺錢，畢業就跟著劉妤槿瞎晃，後面劉妤槿想玩音樂節，就隨便進了個廠牌跟著到處巡演，平時就各大酒吧駐唱一下，而季月雖然在校期間聲樂不突出，但做音樂非常得心應手，兩人便以組合的名義進了這個廠牌，當然，季月唱不好，露面的事兒就交給了劉妤槿。

劉妤槿算小眾歌手，不溫不火，但她的歌也有人聽，就是她自已做不出什麼好歌來，反倒是季月寫的歌收聽率很高，純屬歌挺火，人不太火，總之她跟季月缺一不可。

劉妤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兩條又白又直的大長腿翹著二郎腿，一手靠在這學校某休息處的桌子上支著下巴低頭玩手機，這種姿勢其實很常見，但放她身上就瞬間變得有些漫不經心中帶點妖豔賤貨的感覺。

“你是劉妤槿吧？我是學生會主席顧楠，你應該……聽說過我吧？”顧楠家世不錯，長相一般，成績優異，是校草級人物，但在劉妤槿眼裡便是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的男生，現在又多加了一條印象，典型慾求不滿的渣男。

“聽過，剛聽說的，是季月被甩的前男友。”劉妤槿抬了抬眼簾又低頭玩手機。

“劉妤槿，你裝什麼清高？知道你的可都說你是被人包養的小三。”顧楠湊近她輕聲說道。

“怎麼？你打算包養我嗎？”劉妤槿玉指輕推開他，又捂住鼻子，“不過你身上香水的味道實在太雜了。”

顧楠臉色變了變，他不可能聽不出對方的諷刺，而她淡定的拐彎抹角卻顯得他剛剛有失風度，顧楠的臉一陣青一陣紅，被搞得很是尷尬，劉妤槿也不給臺階，只是悠閒地滑著手機，人不肯走，她再趕也趕不走。

顧楠見劉妤槿是真的對他沒想法，此刻臉上更掛不住了，趁著人還不多的時候冷哼一聲便走了。

季月忙完已經是中午了，等回過神來找劉妤槿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心裡一想，這人可夠隨性的，也不怕被人吃豆腐。

季月知道劉妤槿家裡肯定也不缺錢，雖然她從來不提，但有些牌子她都捨不得買而劉妤槿卻都有，可她平時生活真挺簡單的。

季月輕拍了下劉妤槿，她醒來時眼神迷離，氣人的就是她這副惺忪的樣子還格外迷人。

“等你都等了一個世紀了姐姐。”劉妤槿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比季月高了半個頭。

“抱歉抱歉，晚上請你啤酒炸雞哈，走，咱們先去彩排！”季月一把摟住她的胳膊，“嘖嘖，你這明明細胳膊細腿的怎麼該大的都大了。”

“我這是基因強大。”事實上她對母親的印象僅存在著非常模糊的記憶，也許是太小了，但她以前總能聽親戚看著自已說她跟母親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應該是個大美人吧？她知道自已好看，但她對母親這個詞就沒有概念，因為她家沒有任何母親的照片，她父親對母親閉口不談，更小的時候，她哭著要媽媽，就會被父親痛打一頓，而後又抱著她痛苦地哭，久而久之，她好像也不再提及母親，而隨著她青春期長大，跟父親的關係也越來越冷漠。

晚上，季月兌現了承諾，兩人進了一家炸雞店，點了些啤酒，兩人越喝越多，從炸雞店出來的時候還買了些酒去江邊坐了會兒。

“小槿你知道嗎？那些追我的人沒一個是真心的，要麼想跟我上床，要麼看上我家那點錢，真想了解你的人一個都沒有！”季月搖搖晃晃地站在江邊狠狠喝了一口酒，“沒一個真心的。”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劉妤槿喝完自已那瓶也有些醉意了，但比季月好點，她架起季月，拿起最後一瓶酒就往季月家裡走，好在離的比較近，她把季月送回去後就打道回府。

劉妤槿回公寓的時候才發現鑰匙弄丟了，真是夠晦氣的，她實在有些暈了，踢了高跟鞋，把包擱頭下面就躺門口了。

李墨謙晚上回來的時候差點踩上劉妤槿的腦袋，他蹲下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推了推她肩膀，並沒有反應。他用手把她的腦袋托起，從下面抽取她的包，單手將包裡的東西倒了出來，錢包、口紅、一堆卡，唯獨沒有鑰匙，看來是弄丟了。李墨謙將東西扔回包裡，把包墊回她腦袋下，起身回自已屋裡。

五分鐘後。

李墨謙房間裡拿出一條毯子替她蓋上。

他這次終於正式端詳了她的臉，她神似一個人，但他知道她不是。

大抵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他一下子起身，沒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