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信鈴（一）

伊貴妃感慨著，也不是她誇張，只是人在她眼跟前長大，一轉眼就要成婚了，一時竟有些適應不過來。

“瞧瞧，瞧瞧，有喜歡的姑娘就是不一樣，人都乖巧了不少。”

皇上抬眼剛好看見宋梓在一旁規規矩矩的等著貴妃叨叨嘮嘮把話說完，不是宋梓不想說，是沒辦法說，畢竟人家兩口子說話，他根本插不進去，還怕惹了誰不高興，這事就黃了。

“你說說你，怎麼就搶澈兒的媳婦兒呢？那可是朕給澈兒選的。”

皇帝還是有些過不去，那可是他給宋澈找的，怎麼現在就給宋梓搶去了。雖然說兩個都是兒子，而且也實力相當，只是宋梓太過氣盛，總是將心思表現在一言一行中，容易讓人算計了去。比起宋梓，宋澈則是更加穩重些，做事考慮的比較周全，加上江綰的關係，當然是對宋澈更加偏愛些，只是這孩子不爭氣啊。

“父皇，咋個不是說好了讓兒臣自已把握的嘛，怎麼今天就……”

宋梓無語住了，都說君無戲言，怎麼他父皇就這樣呢，位高權重的說話竟是沒有一點誠信，也不知道是怎麼讓眾朝臣臣服的。

“朕那只是說說，誰讓你真的去了？真的是……啊喲，你這是要氣死朕了。”

“哎呀，皇上，你瞧瞧你說的，這能叫搶嘛？不是臣妾偏心。

我看澈兒對張家嫡女張淑可是沒有半點情感的，陛下往時給他的機會他都找理由給推了，到現在都還沒跟人家女孩子說過話呢。”

看見皇上有點緊皺的眉頭，伊卿卿趕緊幫自家兒子解釋，看來皇上是真的被氣到了。

說不偏心是不可能的，畢竟宋梓是親兒子，平時哪怕對宋澈再怎麼好，她什麼都可以給宋澈和宋梓一樣的。但這種是不一樣的，要是宋梓真的無才無德無能也就算了，關鍵是在這天底下他也是人中龍鳳了，文武兼備，自小便接受頂尖的教授，和宋澈最重要的還是自已的孩子。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宋澈的確對張淑沒什麼感覺，每次皇上讓他去跟張淑培養感情的時候，宋澈都會找伊卿卿，讓她陪那些千金小姐聊天什麼的。

“父皇，兒臣覺得六弟，已有心儀之人。”

宋梓在心裡對宋澈很抱歉，為了他的幸福著想，只能出賣他了。也不能說出賣吧，反正宋澈也不喜歡張淑，這麼多年總不能是裝的吧，如果是裝的那就不能怪他了。

“哦？說來聽聽，不過，你最好說一個能讓朕信服的理由，否則，有你好看的！”

皇上來了興趣，是怎樣的女子才能讓他那不食人間煙火氣的兒子看上，莫不是宋梓胡編亂造的吧。

“自白川城赴宴歸來後，六弟身受重傷，兒臣在京郊打獵時發現六弟，只是那時他已昏迷不醒。

兒臣將六弟帶回宮時，發現他手裡一直拿著女子的飾品，未曾鬆手。醒來後也是隨身攜帶，若不是心儀女子倒是說不過去了，畢竟六弟也從未在外虧欠過他人人情。”

“此話當真？你確定這不是你信手拈來哄騙朕的藉口?”

皇帝一點也不相信，這話怎麼聽都不靠譜，一點都不像宋澈的所作所為。他最看重的兒子怎麼可能隨便就在外面看上別的不明女子，那怎麼配得上，頂多只是個通房罷了，上不了什麼檯面。

“父皇，兒臣何曾欺騙過您。”

說沒欺騙過肯定是假的，只是事情的嚴重性罷了，小時候對皇上玩過的小把戲多了去了，不過算了……。

“何以證明啊？”

皇帝有點動搖了，不過還是想確定事情的真偽。

“事情簡單，不過父皇，兒臣跟張家嫡女的事還望父皇能夠成全。”

宋澈的事好證明，不過他的事難辦，父皇可以答應會向張家提親，但是以父皇的性格，是不是張淑還不好說，畢竟張家也不只有一個女兒。

“小福子，傳六皇子，朕要澈兒自已跟朕說。”

畢竟關於兒子的終身大事，還是眼見為實吧，皇上覺得親眼看看比較好，可不能隨便讓人把魂勾了去。

“喳！”

看著小福子離開的身影，宋梓的心逐漸沉重，如果宋澈不承認，那他的希望就落空了，不過十幾年的共同成長，宋澈可能會幫他吧。

只是這在一次，算是宋梓出賣宋澈的，結果都是未知數，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宋澈身上了。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找兒臣所為何事？”

宋澈有點莫名其妙，今天這是怎麼的，那麼多公務，父皇怎麼有閒情找他了。

“朕聽聞你有心儀的女子了，還隨身攜帶著那女子的信物，此話當真？”

皇上說這句話的時候，三個人全部看著他。

皇上是想看他的回答，確定是不是宋梓信手拈來的理由誆騙他。

伊貴妃是有點緊張的等宋澈的回答，這事關他兒子的終身大事，雖然她已經不在過問後宮，但是兒子的前程還是重要。

宋梓則在一旁不斷的擠眉弄眼給宋澈暗示，他現在只希望宋澈能說實話，就靠他一句話了。

宋澈看了眼宋梓，發現他面部表情實在有趣，想他皇兄平日裡可是嚴肅的很呢，今天大皇兄的事情他也知道，父皇會將他叫來，想必也是因為此事。

“是。”

宋澈的回答直截了當，伊貴妃和宋梓同時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意外。

只是朝夕的相處，算得上喜歡嗎？她確實和平常女子不同，有膽識有技能還很有遠見。還很莫名其妙，不過是一個女子，竟能讓他禁不住記起那幾日的回憶。

宋澈會怎麼說主要是因為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他的確應當幫宋梓這個忙。

還有呢，他真的不喜歡張淑，沒有什麼理由，何況他也是真的對一個只認識不久的女子念念不忘。他看不上張家的權勢，無心皇位，不願為了一個位置步步驚心，處心積慮，只想遠離世俗紛爭。

再者，他想要一個理由，可以讓他能夠出宮尋找百花源，為父皇，也為自已。

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當時行色匆匆，連名字都沒有告知他。

“罷了罷了，找個日子成婚吧，準備三書六禮，小福子，擬旨，賜婚！”

皇上也無奈，宋澈對他的眼光竟然一點都不滿意，宋梓呢，明明知道他不想讓他們兩個有關係，卻在這件事上沒有一點退讓。

“父皇，兒臣請求明日離京，還望父皇恩准。”

宋澈覺得還是早一點出發為好，畢竟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人也一樣。成婚不過一場宴席，多了一個皇嫂，也不缺這一次吧。來日方長，日後相聚的時光也還是有的。

“為何如此著急？朕已經賜婚給你皇兄與張家嫡女，婚期朕認為於下月初二最合適不過，距婚期不過十來日，為何不等等？”

要走也沒有必要這麼著急吧，更何況那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皇帝不解。

“是啊，六弟，當真如此著急？”

宋梓也疑惑，是出什麼事了嗎，在眾多兄弟姐妹中也就宋澈關係跟他最要好，如今他要成婚了，他竟還有別的要緊事要去處理。

“稟父皇，兒臣已將刺殺兒臣的人查清楚了，是靖王養的死士，並且數量龐大。

靖王已經在謀劃他的野心，雖不會輕舉妄動，不過也是幾年的時間必會有所動作，而且父皇，兒臣還需歷練。

兒臣還以為這髮帶的主人出自百花源。”

說著，宋澈將袖中的髮帶拿出。

“父皇，此物名為風信玲髮帶，且這鈴鐺的製作工藝只有百花源內人掌握。如此精緻之物怕是不會輕易被外人所擁有，哪怕是擁有此物也是跟百花源關係匪淺。”

關於這髮帶，宋澈並不是單純的留下當紀念的，雖說他想留念不假。但是能夠用毒將靖王精心培養的死士輕易喪命的人定是不簡單，區區一些霧輕易拿下幾十餘人的性命豈非易事。

更何況她只是一名女子，若不是因為身受重傷，武功定是不在他之下，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平常人。再者，她的住處也是獨特，地形地勢雲霧繚繞，經久不散。

“朕瞧一瞧。”

皇上看著手裡的髮帶，工藝精美，做工比宮裡的人還精湛，材質更是罕見。不僅料子細膩光滑，還有淡淡的光澤，這是世間難得布料，於之比起來，皇宮裡的絲，帛也不過如此。

鈴鐺更不用說，選材不是常見的金銀鐵，而是乳白的玉，還真是別出心裁，還有人制鈴鐺不為鈴聲只求美觀。鈴鐺上刻著一個小小的棠字，想必這就是物主的名字了。

“這……這的確是風信玲！不過這鈴鐺除了當手飾還是有別的象徵。”

皇上看著風信玲驚訝到，想不到他有生之年還能看見新一代風信玲。

“還請父皇告知。”

宋澈疑惑，這難道不就是一個做工精細的髮飾嗎？若是身份的象徵也應該是其他髮飾才對，畢竟髮帶還是很少有人用的。武器也算不上吧，看著就沒有什麼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