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色漸亮,朝陽開始像一盞扁圓的宮燈冉冉升到空中,霎時,便形成滾圓的火輪,高高升起,噴射出萬道霞光,給萬物罩上一層燦爛的金紗。

晨風微微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著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著。綠油油的小草在柔和的晨光愛撫下甦醒了,在雨露的洗刷下顯得更加鮮豔了。

王百濫保持著扎馬步的姿勢身體微微前傾,揹著血童緩步前行,呼吸著林間清新的空氣抬頭看去。

有的樹木頂端瀰漫著濃濃的霧氣,隨著太陽的升起正在散去,裸露出顏色各異與周圍環境幾乎融為一體的粗壯大蛇,如果不是近距離觀察過,還以為那只是平常自然形成之物。

忙碌了一晚的野獸也變得悄無聲息,不知跑到哪裡休養身心去了。

另一種野獸變得躁動不安起來,也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都在用力的嘶吼著,宣示著各自的主權。

“前輩!我能休息了麼?”王百濫不死心的問道

“你煩不煩啊!這一晚上你都問幾遍了?都和你說了,什麼時候你體內的能量平息下來你就什麼時候休息!”血童悠哉的躺在王百濫背上不耐煩道

“可是我現在太困了!”王百濫努力睜大了帶著黑眼圈的雙眼道

“哼!你那麼強的精神力,就是再熬上三天也不至於這個樣子,我看你就是懶,不求上進的傢伙!”血童冷哼道

“我……”王百濫張口欲言道

“別囉嗦了,趕緊走!”血童更加不耐了

“唉!”

王百濫重重的嘆了口氣,也不敢反抗,這一晚上每當反抗的停下腳步就會被血童毒打一次,每當這個時候都會感覺自已就是血童的坐騎,心中充滿了憤慨與無奈。

臉上那七八道棍子印見證了王百濫這一晚的悽苦與慘痛!

當然,李莽與柳夢尋也沒好到哪去,每當血童揍王百濫之時都會上前阻攔。

血童可不慣著幾人,你敢攔他就敢揍,導致三人此時全都是鼻青臉腫的模樣,只有大壯一人若無其事的在後面吹著口哨亦步亦趨。

就這樣,接下來的幾天血童是越來越過分,讓王百濫變換著姿勢向前行進。

比如爬著走,一邊劈跨一邊走,一邊下腰一邊四肢著地倒著走,或是倒立行走,只有你想不到沒有血童做不到的。

而血童為了方便,甚至還讓大壯做了一個特殊的木製座椅,以便更好地在王百濫身上休息。

王百濫都懷疑血童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以至於除了讓自已變換動作和上廁所之時,其餘時間一直壓在身上,就連吃東西都是一邊向前行進一邊讓柳夢尋投餵。

好在此時眾人又回到了道路之上,沒有在樹林中行進那麼困難,為了不連累李莽兩人,王百濫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

每當要倒下之時都會有一股無形的能量將王百濫扶正,就算是做不到的動作,在血童那暴力的幫助下也能做的有模有樣。

又過了幾日,就在王百濫身體倒立,膝蓋彎曲的撐著血童行進之時,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了一堆散亂的貨物。

王百濫也沒有在意,畢竟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次這樣的情景,很多都是被妖獸襲擊所致。

這也是很少有商隊去百獸山的原因所在,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護衛,根本走不到百獸山就會丟掉性命。

李莽三人四下搜尋了一番,將有價值的東西裝進自身的儲物空間後正要繼續趕路,一道虛弱的老邁聲音響了起來:“諸位,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少爺,事成之後肯定不會虧待你們的!”

王百濫幾人誰都沒有理會,繼續向前行去。

前幾次也不是沒有碰到倖存之人,一開始李莽還在詫異王百濫沒有善心氾濫的救助他們,後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甚至心中還很欣慰,畢竟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善良往往會害的自已幾人丟掉性命。

王百濫也不是不想管他們,而是在前世就體會到了做善事的代價和人情冷暖,如果不是當時有監控,自已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會將那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拖入萬丈深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這僅存的善心也許只會留給死去之人和親近之人了!”

心中感嘆一聲,手上毫不停留,艱難的倒立著向前行去。

那人見無人理會自已,心中陷入了絕望,突然眼神一凝,只見一隻白狐躍上柳夢尋的肩上,許是剛剛睡醒的緣故,白狐蹲在柳夢尋的肩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神情愜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已那蓬鬆的尾巴。

大壯也是無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隨後繼續跟了上去。

看著這熟悉的面孔,又看了看那慵懶的白狐,這人眼睛裡一亮,大聲喊道:“王公子請留步!”

不怪這人一開始沒認出王百濫幾人,主要是此時三人全都鼻青臉腫的模樣,被血童打成了豬頭。

王百濫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調轉過身子來到老者所在的灌木叢前,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你認識我?”

老者從灌木叢中探出身子開口道:“公子,我們在馬鎮嚴家坊市有過一面之緣!”

“李老三?”李莽驚撥出聲

“你認識他?”王百濫更加疑惑了

“哦,他是嚴家人,和我打過幾次交道。”李莽解釋道

李老三看著李莽那腫成豬頭的腦袋有些不確定道:“李莽?”

“是我!”李莽道

“你剛說讓我們救救你家少爺?”王百濫問道

“哦,對!”李老三縮回灌木叢,從中拖出一個木製的大箱子繼續道:“我家少爺就在裡面,我們已經向家族傳信了,到時候會在百獸城匯合!”

“百獸城?”王百濫不解的問道

“百獸城是百獸山管轄的城池,就在百獸山腳下。”李莽解惑道

“哦,這一路上我也聽說了你們嚴家與聚賢莊的恩怨,都說嚴自在莫名消失了,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碰到他,既然是故識,我也不好見死不救,那你們就跟著一起走吧!”王百濫道

“呵呵,你們帶著少爺走吧,我已經時日無多了!”李老三看著倒立在自已身前的王百濫慘笑道

“走吧,他下半身已經被野獸啃食殆盡了,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血童坐在王百濫的膝蓋上居高臨下的半眯著眼睛道

王百濫向著灌木叢中看去,依稀可以看到鮮血和腸子散落一地,再次看向李老三之時,發現對方已經無力的癱軟在原地沒有了生息。

李莽上前輕輕的為李老三將眼睛閉合上,又在林中挖了一個坑把對方那殘破不全的屍體安葬喃喃道:“生如嫩芽經風霜,老來蒼枝寫芳華。病去挺身迎新日,死亦昂首笑落花。你就是將死之時都在心繫東家,像我們這樣的人也不知死後會不會有人記住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