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怎麼說?”孫嘉媛激動地一把拽住剛起身準備去倒水的林曉芽,後者一個踉蹌,跌在了她的膝蓋上。

“什麼怎麼說?”臉上的紅暈尚未散盡,林曉芽問得半分困惑半分裝傻。

“哎呀你不是說你去參加聯誼了嘛?然後嘞?”孫嘉媛一雙眼睛在厚厚的眼鏡片下面blingbling——是覺醒的八卦之魂在野心勃勃地燃燒。

“然後?然後……沒了呀。”

林曉芽實在不敢再正視孫嘉媛熱烈的眼神了,不是關係不到位不好說真話,而是今天的情況太罕見了,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適應這種感覺,更不知道如何去表達出來。事實上,剛才的那句“我今天去參加了聯誼。”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少來,沒有然後你為啥臉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孫嘉媛知道,林曉芽其實很抗拒相親、聯誼這種事,也回絕了很多這樣的機會,這次願意去參加企業間的聯誼,也是迫於領導的淫威“被迫自願”的。所以她很好奇,究竟是何方妖孽,居然讓林曉芽主動提起這檔子聯誼, 還春成這樣?

“啊?”林曉芽的臉更紅了,果然什麼都瞞不住這個女人,早知道不裝了。

如果剛剛只是猜測,那現在孫嘉媛已經基本確定了。她伸手把想膝蓋上的人摟得更近,認真注視著她的眼睛,低聲探詢道:“帥不帥?”

“帥。”

“可以哇!”孫嘉媛激動地用力拍了下林曉芽的背,差點把她拍出內傷,“母單25年,我家鐵樹終於開花了!”

大半夜的,林曉芽趕緊捂住了她的嘴,低聲央求:“你小點聲!這房子隔音不好~”

“好好好,”孫嘉媛扒開林曉芽的手,迫不及待地丟擲連環彈,“身高多高?在哪裡工作?家住哪裡?是本地人嗎?月薪多少?”

林曉芽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孫嘉媛就差把震驚兩個字寫臉上了。

“合著幾小時的聯誼會你呆呆地記熟張臉?”孫嘉媛真是對眼前這個寡王沒辦法了——好歹也上前搭訕幾句,要個聯絡方式,瞭解一下基礎資訊啊!“沒出息的。”糟糕,不小心把內心OS喊出聲了,孫嘉媛尷尬地捂住了嘴。

“不是的,臉也沒記住。”林曉芽認真地注視著孫嘉媛的眼睛慢吞吞地說。孫嘉媛剛放下的手啪地捂在了眼睛上——真好,懸著的心終於狗帶了。

“不是你一場春夢心動了個寂寞。”

林曉芽咬住下嘴唇半晌不說話,良久才吐出一句,“我是快結束了才看到他的,他站在角落和其他男生說話,笑得可好看。”

此話不假,林曉芽一整場聯誼會都躲在人少的地方埋頭處理公務,快到最後主持人宣佈結束,大家陸陸續續地往門外走的時候才匆忙地收拾起東西準備跟著人群離開。一抬頭,那張燦爛的笑臉驀地映入眼簾。

男孩斜倚在牆上,隨意地扯了扯領帶,和身邊的男同事聊得正歡。明明眼前人來人往,不斷阻隔她看男孩的視線,可林曉芽的眼裡,就只有那張慵懶灑脫的笑顏了。

林曉芽就這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逐漸模糊的身影,直到男孩不知什麼時候也消失在視野裡,大廳裡寥寥數人,她才緩過神來,抱起東西匆匆忙忙地離開。

孫嘉媛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你個呆瓜,注孤身是你的宿命。”

“我,我已經在偷偷向聯誼會的人打聽了,他們有所有參與者的名單。”林曉芽艱難地吐出一句話,這次,臉徹底變成了猴屁股。

“然後呢?”孫嘉媛來了點興致,但是不多。

“我,我去認識他。”

“可你不是沒記住他的臉嘛?”孫嘉媛的手扶上了眼前侷促的人兒,林曉芽知道,這是一種鼓勵,更是一種暗示。她自信地抬起頭,眼裡閃著光:“我知道怎麼辨認,我認識他的眼睛,他的笑眼。”

孫嘉媛不說話,繼續用探詢的目光望著林曉芽——或許鼓勵旁人要用言辭,但對林曉芽來說,孫嘉媛的眼神,四兩撥千斤。

“我……”林曉芽本想說點什麼,可瞬間又像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無力地慫了下來。“太難了,他根本不認識我。”她捂住雙眼,語氣裡滿是迷茫。

“是啊,他都不認識你。”孫嘉媛充滿“同情”地附和道,“要不,你還是……”相識十二年,孫嘉媛太瞭解林曉芽了,從疾風驟雨中生長出的花朵,遇見晴天或許會誠惶誠恐、不知所措,但面對熟悉的暴雨,骨子裡就會生起一股愈挫愈勇、逆天改命的不甘和韌勁。孫嘉媛願意做那場暴雨,只要能幫孫嘉媛爭取到幸福,她願意做個壞人,“反閨蜜之道而行之”。

林曉芽遲疑了半小時,孫嘉媛的話也斷了半小時。終於,林曉芽堅定地抬起頭:“沒關係,我倒追他。”

當晚,孫嘉媛發了條朋友圈:“鐵樹終開花,老母親喜極而泣。”底下是一排問號和林曉芽“奮鬥”的表情包。

洗完澡的陸宇航看到後,微微一笑,隨手留言道:“你的好閨蜜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