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個月,你怎麼就下床了?御醫不是讓你多臥床休息。”沈江南欲起身上去攙扶。

他面容憔悴,臉上生出了許多雜亂的鬍渣,額間的碎髮也任由散落,卻也無心打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事,我今天來是想要和離書的,免的夜長夢多。還有,我要帶米粒走!板栗歸你,畢竟是男孩。”她語氣冰冷,好像不容任何商量的餘地。

沈江南愣在原地。強忍著內心的疼痛。

“不行!”

“為什麼?已經把兒子留給你了,為什麼連女兒都不肯給我?”

“你連自已都照顧不好。”

其實換句話說,孩子會成為你的累贅。其實再換句話說,他想用孩子困住你,不讓你走,但是他沒說。

“沈江南,我真的看錯你了。”

他答應了的,只要她想走,就放她自由!他承諾了的,只要讓她平安,就離她遠遠的!他不過是在兌現諾言。

洛寒兒轉過身,眼淚噴湧而出,她心口刺痛。這一次,她真的再也不想見到他。

見眼前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沈江南強忍了許久的鮮血終於噴湧而出。他癱坐在椅子上,他最怕的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一個以為不會走,一個以為會挽留,沈江南不想主動認錯,更不喜歡過多解釋。洛寒兒也不想妥協。因為他說過會永遠無條件對她好,可是他食言了。現在他們之間有了秘密,生孩子的那一晚,他又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

他不想說,她倒也不問。

一個人到底要有多絕望才會導致這樣的結局,有時候道理都懂,但就是控制不住情緒。兩個人在一起之後便會變得任性,沒有了一開始的理解包容,剩下的不溝通更是變成最終分開的導火索…

一年後

“郡主,你慢些!待會又摔了!”夏夏跟在後邊。一邊喊,一邊用雙手護住。

孩子在草地上搖搖晃晃的蹣跚學步,扭扭歪歪的摔倒了,夏夏欲上前抱起。

只見小米粒哭唧兩聲又自已費力的爬起來,繼續走著鴨子步。

她的倔強像極了小姐,從來不認輸,哪怕摔的再疼,有時候眼淚都出來了也不喊,就算偶爾發發小牢騷,還是會哪裡摔倒就在哪裡爬起。

可是小姐啊,你到底在哪裡?

女子一身黑色勁裝,玉手抻出劍鞘,手腕輕輕旋轉,青劍也如同閃電般快速閃動,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游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好!”身後男人拍手大笑。

“父親!”女子忙將劍回鞘拱手行禮。

“阿黎,最近功力見長啊。”

“那是因為師父教的好,更是因為我是父親的女兒,所謂虎父無犬女嘛。”她挽著陌長風一陣嬉笑。

“今天想吃什麼呀?我讓廚房去做。”

“板栗雞。”她的笑聲如涓涓細流。因為裡面的板栗是她最喜歡吃的。

長風一陣苦澀,倘若你真是我的阿黎多好。

不論性情樣貌,都像極了她,可能你就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給我的補償吧。他會心一笑。早已把當初救回來的真正目的拋之腦後…

龍源國

“王爺,別喝了。”

“給我。”沈江南眼角有凜冽的寒光,那麼陌生,如匕首一般,眉眼之中更是一點溫度都找不到。

“寒兒。”他低吟。

那一天,他跟了出去的,嘴角的血都未乾他就發了瘋似的追了出去,他不能放她走,不能讓孩子出生就沒有母親,無論怎麼樣他都要留住她的,可是找了一夜都沒有洛寒兒的影子,也許她是故意躲著,他苦笑,可能你藏在哪個角落笑我痴傻吧,你就那麼想離開我?

又是一口鮮血 溢位,點點滴在衣襟,瞬間被墨色的袍子吸收,不見了顏色,他強忍。心裡好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膽都在自已肚子中翻騰,他受不了,想把這種苦吐掉,但是這東西剛到嘴邊,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澀。

整個城甚至整個國都翻遍了,你到底在哪?

燕奇國

“父王,我不會同意的!”

“長風,你別忘了當初帶她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成一個殺手殺了沈江南,她現在失憶了,對我們的話也是深信不疑,機會難得,還有你別忘了她最初的身份。除了她還有何人能傷的了沈江南?”

“兩國開戰,拼的是實力,戰的是武器,贏的更是光明磊落。她就是阿黎,我的孩子。我不會犧牲她來達到目的!”

“沈江南不死,辭兒如何能登上九五之尊?你姐姐怎麼掌權江山?我們又如何一統天下!你現在是婦人之仁,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異國王妃與為父作對!”陌允禮呼吸急促,氣的吹鬍子瞪眼,白色的鬍鬚更是擰作一團。

陌長風跪倒在地,“父王,兒臣好不容易從痛失愛女中走出來,還有別的辦法的。把她留在我身邊。”

“糊塗!阿黎早就死了,現在的這個是咱們的敵人,我們不為利用,當初何苦大費周章救活她,又讓黑鷹把她培養成一個合格的殺手。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待我百年之後怎敢放心把王位託於你手!”

“我們不是沒有底牌啊,不可能只有她才可以,你別忘了,煜王府有我們的人,這麼多年,早已取得信任,關鍵時刻也可能要了他沈江南的命。”

“這件事沒得商量!你越是這樣,我越不會同意,一國之君要的是冷血,不被任何感情帶動,婦人之仁,心慈手軟,將來何成大器?如何替我完成統一天下的夢想?”

他知道,父王從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更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忤逆他。

“那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東兒的婚事在即,明蘭郡主的畫像也早已從京都發了過來,下月十五就舉行迎親大典,我們也不能只收禮不回禮,聽聞煜王先夫人難產而亡,咱就做個順水人情,國醫也說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恢復記憶,可以一直為我們所用。”

“好。”他不能再做無畏的掙扎,雖然現在只剩他一個皇子,但是皇孫卻有好幾個,也都陸續長大成人,他清楚如果再僵持,必定沒有任何結果,反倒自已撈不著半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