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推開宿舍門,一大堆的綵帶就天女散花似的我撒了一頭,我罵人的話剛到嘴邊,就被咋咋呼呼的阮言打斷了,他貓腰看了看門外,確認無人後,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今天是阿夜的生日,綵帶是我抱著必死的決心從地下室借鑑來的,正好用到點子上了,咱們都是一個宿舍的,就吃塊蛋糕一起慶祝一下!”

他抱著蛋糕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這可是九九成,稀罕物!"

“你直接說偷的不就得了。”我無奈地吐槽。

“嘿嘿,幹嘛這麼拆穿我...哎呦!”郭昊瀾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巴掌∶“傻子,咱們要被宿管抓包了我們就群毆你!”郭昊瀾作勢要打他,手揪著阮言的領子。

“嘻嘻,咱們倆什麼關係,哥哥你忍心打我不...”阮言一邊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一邊嘿嘿直樂,張羅著要切蛋糕,滿宿舍都是他的叫聲,嘴上說害怕,卻生怕別人聽不到的樣子,我不禁扶額,給他豎了個大拇指,真是咋呼的可以。心裡卻也漸漸有些開心。

宋清夜只是淡淡笑了笑,拿了把鋼尺就開始切蛋糕,“給你。”

我們一一接過。於是就夜色中,幾個男生拿著還沒手大的碟子,一邊狼吞虎嚥地往嘴裡送,一邊在對方臉上抹奶油,亂七八糟地扭作一團。我曾經很牴觸這種行為,覺得幼稚。直到今天被抹了一臉黏糊糊的奶油,眼睫毛上都粘著奶油,視線都變得朦朦朧朧的時候,我卻突然的不想擦掉它們。看著舍們高興的樣子,好像...也沒那麼討厭了。"哎呦,吃的太快了,生日歌都沒唱呢,阿夜,你還沒許願呢!"阮言一拍腦門兒,又大呼小叫起來,郭昊瀾也在旁邊附和。

"沒事,不用了,謝謝你們,有這份心就夠了。"宋清夜笑了笑。

"這怎麼行!一點儀式感沒有,快點許願!別說這麼多廢話。"阮言催著他,一邊自顧自唱著生日歌,很快,我和郭昊瀾也加入他的歌唱隊伍裡。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阮言的聲音細,郭昊瀾聲音高,我的聲音很低,三個人結合在一起,好好的生日歌有一種用鋸子拉小提琴的感覺。尾音被郭昊瀾帶的太高,於是阮言的聲音又被壓下去了,他又大聲吼著努力蓋過去,我則沒有加入他們的戰爭,用自已的聲音去唱,只偶爾能聽見兩聲。在高音的部分,我的聲音猛地低下去,又顯得很突兀。

唱到最後,大家都差點憋不住笑了,好幾次都差點破功,最後還是忍著唱完了。宋清夜聽很認真,在我們高低起伏的歌聲中,我看見他閉著眼,雙手合十,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許下一個願望。

"你許了什麼願?告訴我唄。"阮言抓著宋清夜的手晃來晃去,眼巴巴地看著他。

"秘密,說出來就不靈了。"宋清夜食指立在唇前,"噓"了一聲。

"切,什麼嘛,神神秘秘的,我才不想知道呢!誰管你許的什麼願,反正必須給我實現!"阮言裝作氣鼓鼓地瞪他一眼,我和郭昊瀾笑著看著這一切。

夜漸漸深了,吵鬧的眾人也慢慢散了,四周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了,我望向宋清夜,輕輕地說了聲∶生日快樂。”

“嗯,謝謝。”他語氣還是淡淡的,沒什麼情緒起伏。

“對不起...還有,謝了”我對不起即使我一再疏離,他們依舊對我一視同仁的真誠。

“沒事。過去的事情早已翻篇了,我只記得你今天笑了很多次。”

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是笑著的,至於原因嘛,大概是男人的第六感吧。

"“宋清夜,你小子能處。”我戲謔地說,嘴角微微上揚。

“嗯哼,謝謝。”他輕哼一聲。

“早點睡吧,晚安。”

嗯。”我蓋過被子,祈禱做個好夢。

許多年後,當我回想起這一幕時,嘴裡似乎還能嚐到那種甜膩的奶油香,但等我真正買下一個蛋糕去吃,卻總是差點意思,食之無味,最後只能可惜地棄了。

我想,為何再也吃不到那樣好吃的蛋糕了。因為隨著年齡增大,我們的稚氣消散,變成了最討厭最無趣的大人,一切也早已是物是人非。但不變的,只有當年的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