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起誓

第二天，我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被鬧鐘吵醒，叮鈴鈴的聲響刺入我的耳朵，大腦一陣鈍痛。激得我差點兒從床上摔下來。咯吱咯吱的使我又有點兒後怕。眼睛澀澀的，一摸還摸到了乾乾的淚痕。

＂你....沒事吧？昨天...你回來也很晚...看你臉色不是很好...需要我...幫忙嗎？＂阮言有點怯生生地看著我，兩隻眼睛裡寫滿了擔憂。我心裡想，這個男生就跟他名字一樣，軟軟的小白臉兒，說話也溫言細語的。以前我最討厭這種娘不拉幾的人，事兒多還惹人煩，跟我完全不是一個頻道的。

但現在，收到的第一聲關心卻來自於他，因為妹妹的話，我有些沉重的心情在此刻稍微得到了些慰藉，心裡不由得有些感激。

‘沒事，就是....沒睡好，謝謝。\"我真心實意地說。阮言點了點頭，似乎又有點想說什麼。

＂真沒事，我好的很\"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用力扯著腮幫兩邊僵硬的肌肉，想都不用想，肯定很難看。

阮言這才放下心，衝我輕輕笑了笑。郭昊瀾摟著阮言大嗓門地對我說：＂沒事嗷，都是好哥們兒，有事跟我們說，我自稱情感顧問！\"說罷還呲著大牙呵呵傻樂。\"行了吧你！＂阮言嫌棄地瞪他一眼，也笑了。

這下我也徹底被他逗樂了，心情也明朗了一些。

＂真的，謝謝，我....\"我急切的張口

＂我靠！剛沒看時間，要遲到了，快快快跑！＂郭昊瀾抱歉地笑笑，一邊大叫著，一邊拉著阮言衝出宿舍門。其實現在的時間去洗個澡都綽綽有餘，我明白他怕我難為情，所以就找藉口跑了。謝謝你。我在心裡默默地說。

離開宿舍的時候，宋清夜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什麼也沒說，一個人徑直走了。等到我後知後覺，想要叫住他的時候，樓道里只剩我了。

快跑，要遲到了！

當我趕到班門口的時候，班主任正在點評月考成績，全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著遲到的我，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地無地自容。

＂進來吧，李驚南，剛好要說到你的成績，你這次放在全年級來說勉強算中上，作為最好的火箭班，你這是不合適的。下次期中考我要看到你的進步。＂嚴心柔嚴肅地跟我說。我趕緊低頭往裡走，略過一排排人的注視，最後在江淮安的注視下坐到了座位上，那一瞬間，我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一旦靜下來，那些心事又浮現出來。妹妹不會死的，她會健健康康等我回來...我一遍遍對自已說，班主任還在點評成績，我卻什麼也聽不見，只聽得見我內心的忐忑與驚慌。

我能感覺到江淮安一直在盯著我看，放在以往，我肯定會瞪他一眼，再比個國際友好手勢，但我現在卻沒這個心情，光是維持表面的正常就已經耗盡了我所有力氣，有些事情沒必要讓別人知道，你隨便吧，我懨懨地想。

＂李驚南，你狀態不對。＂江淮安輕輕地說，未等我回答，他卻轉移了話題：＂你吃早飯了嗎？＂我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肚子很餓，也許是跑的太急，那種低血糖的眩暈感，胃一抽一抽的疼痛一下子湧了上來，但出於我的倔強，最後還是猶豫地點了點頭。

他沉默地看我一眼，轉過去看題，少了他的注視，我也頓時鬆了口氣，也再沒有說話。我就這樣恍恍惚惚地過了一節課。

＂叮——＂下課鈴響起的瞬間，我滿心只想著妹妹，全然不顧老師在身後的斥責，三步並作兩步向電話亭跑，期間還撞到了幾個人，他們的嘴唇蠕動，似乎在罵我，但我聽不見，被樹枝劃傷，傷口向下滲血，我感覺不到疼，我只想快一點，聽到妹妹的聲音。

我顫抖著按下那個熟悉的號碼＂嘟——嘟——嘟——＂緩慢的鈴聲一下一下敲在我的心上。一向天真樂觀的妹妹只是個孩子，小小的身體揹負這麼多的傷痛，作為哥哥，我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千里之外聽著她啜泣。一種無力感遍佈全身，我慢慢蹲下來，眼眶越來越熱，一滴淚從指尖劃過，接著連成一片模糊又重疊的光影，求你了，曇曇，接電話吧。

＂喂，是誰呀？＂一聲稚嫩的童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強壓著哭腔，語無倫次地說：＂是我…哥哥…我是哥哥.…曇曇，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聽見，哥哥，你是不是哭啦？哥哥不是最堅強了嘛，曇曇在呢，不許哭啦。＂我聽見妹妹略帶嗔怪的聲音，心中更覺酸澀，哽咽著說∶＂等哥哥回來...好嗎？你要..聽媽媽的話，一定要按時吃藥..一定一定..要等我回來...曇曇，你不會死的，我們曇曇一定會健健康康長大...再過幾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麼生日禮物？等哥哥回來，你想去哪我都帶你去！＂

＂哥哥，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我想你啦，什麼時候回來呀？我才不會死呢！我還要和你玩躲貓貓呢，這次你可不許耍賴皮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哦！我每天都有按時吃藥，曇曇已經長大啦，我不會再讓你們操心啦！＂妹妹在電話那頭咯咯笑起來，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她從未生病，昨天的對話也從不存在，我們只是在聊家常，最普通的一天，最普通的一對兄妹。

＂我們曇曇最乖了，等下週國慶，我就回去，一定要等著哥哥，我給你買你最喜歡的毛絨熊。＂我的心情也漸漸明朗一些，但內心仍有餘悸，就像海面上一艘飄搖的小船，雖然看似風平浪靜，卻在水底掀起波瀾，我現在只希望妹妹好好活著，健健康康，其他別無它願，我在心中默默祈禱。

就在我要掛掉電話的時候，妹妹突然叫住了我。

＂哥哥，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回來，我們一家人在一起，那樣曇曇就最高興啦！說好了喔，你不許騙我！＂

＂嗯，騙人是小狗＂

＂小狗才不會騙人！我們要拉鉤上吊＂

我在電話那頭笑著伸出手，彎著小指，似乎妹妹真的就在眼前，我就這樣牽著她的小手，從未分開。

＂拉鉤上吊。＂

＂一百年。＂

＂不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