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邁開步子,走在前面。

陳時跟上他。

大中午的街上熱浪翻滾,行人匆匆。

但是偶然抬頭,就能看到一個氣質清絕的少年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一位少女。

只一眼,行人便移不開目光了。

陳時倒是無所謂,她已經習慣了,但是沈望還是第一次接受別人的檢閱,稍微有點不自在。

前面的沈望突然停下腳步,陳時一個沒剎住,撞在少年的後肩。

“你停下幹嘛?”陳時揉著額頭,氣呼呼的看向沈望。

沈望看著陳時,少女神態可愛,他解釋道:“到站了啊,停下等車。”

陳時抬頭看看,此刻他倆站在一個公交站臺,陳時沒再計較,其實沈望走的挺慢的。

陳時放下手叉著腰,有點累!

他的後肩有點硬。

沈望的聲音響起:“對了,你家在哪?”

陳時被這個問題問的有點懵,“不知道地址你帶著我走什麼?”

陳時看了看左右,“那你帶我來這裡是要去哪?”

“我家啊。”

“。。。”

陳時氣的想笑,這個人為什麼隨便一句話就能引起自已的情緒啊!

“是你送我回家,還是我送你回家?”

沈望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就是知道陳時的家庭地址也不能說啊!

陳時作為二中的校花學霸,她的行為動作都會被放大,但她的個人隱私,家庭資訊等從來沒有被人挖出來過。

從她每天上下學車接車送的情況來看,家裡應該挺有錢的。

“榭水原墅,這輛車就能到。”

這時剛好一路公交正在進站,陳時指了指公交車說道。

沈望眼睛一眯,他以前知道的陳時的家在二中附近,位於餘江區文遠路,新湖家園小區。

而此刻陳時說的榭水原墅,位於青山區。

青山區是整個江城的富人區,榭水原墅以前流傳著一句話,“背靠青山,環繞榭水,富甲天下。”

沈望看著陳時想道:“不是校花大人,不用藏這麼深吧!”

看著沈望好看的眼睛盯著自已,陳時有點心虛的低下了頭,把手放到後背捏著手指。

她也不知道自已心虛什麼,那本來就是自已家啊,她平時為了上學住在學校附近的房子裡,週末當然是回家了。

這時公交車已經停好,沈望看了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那你坐過公交車嗎?”

這種富家千金,應該沒坐過吧。

“我可以坐。”

沈望點點頭,那就是沒坐過!

“那就走吧。”

車門開啟,沈望知道陳時從來都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人,在學校的時候和同學相處都沒有什麼架子。

沈望上了公交車投了兩塊錢,陳時跟在後面。

兩人來到車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車上人不多,但是後排的幾個雙人座位都坐了一個人。

有兩個男人看到陳時的樣子,挪動屁股,坐進了靠窗的位置,把過道的位置讓了出來。

中間的愛心座位有兩個老太太坐著。

沈望撇了撇嘴,指著中間剩餘的一個愛心座位,轉頭對著陳時說道:“你坐這吧。”

“那你呢?”

陳時身體確實還沒恢復好,也沒有客氣,坐了下來問道。

沈望站在陳時身邊,擋住後面幾個男人的視線說道:“我喜歡站著。”

陳時“噗嗤”一聲笑了。

在陳時的印象中,沈望或許沒有其他表現出來的特點。

但是“慵懶”,“溫柔”這兩個詞,是班級裡所有女生見到他,和他交流過得出的一致結論。

沈望絕對是那種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

少女笑的眉眼彎彎,伸出一隻手捂上嘴巴。

“那你就站著吧。”陳時有些狡黠的說道。

陳時的手放在前座的靠背上,車子開動,熟悉的顛簸感傳來。

沈望腳下紋絲不動,陳時因為第一次坐公交車,整個身體都晃動起來。

手背上傳來一股柔軟的溫熱感,是陳時情急之下也抓向前座靠背,不過卻是直接抓住沈望的手了。

“好軟啊!”

車子開始平穩執行。

“呼……”陳時鬆開手拍拍胸口,心裡卻是其他的感受。

“好涼啊!”

公交車搖搖晃晃,一路前行,過了幾站,又上來幾個人和兩個老太太,陳時給老人家讓出了座位,和沈望一起站著。

車廂裡站了幾個人,有些擁擠,陳時縮著身子,略微有些不適。

沈望挪動腳步,隔開故意開始往陳時身邊靠近的幾個人,一把將陳時拉進懷中,靠在車窗邊。

沈望雙臂撐在車廂上,圍起來一個寬鬆的範圍,陳時呆呆的站在裡面。

再一次貼進少年的胸懷,熟悉的氣息,讓她有些心跳加速。

車身晃動,兩人的身體時不時的會觸碰到一起。

彼此都沒有看向對方,不過少年少女的內心,都起了波浪。

——

大洋彼岸,凌晨一點。

穿著睡衣的男人還沒有睡覺。

“叮鈴鈴…”

電話響起,男人接了起來。

“玉卿,事情調查清楚了,醫院的檢查結果顯示,阿時是被人下藥了。

不過處理的當,送醫及時,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

另外,傷害阿時的一個有三個人,都是街頭無業遊民,帶頭的叫劉強。”

聽到這裡,中年男人握緊了拳頭,臉色冷了下來。

“不過…”

“不過什麼,人不見了?我還要給他們點教訓呢,敢打我女兒的主意,哼!”

“不是,他們三人現在在醫院,劉強和另一個小混混被人下了藥,下體皆破裂,已經失去那方面的功能。

劉強的下頜骨錯位,耳朵被咬掉一隻。

另外一個在電梯裡打了阿時的小混混,輕微腦震盪,鼻樑斷裂,眉骨骨裂,牙齒掉落六顆,肋骨骨折三根,左臂骨折,右手五根手指被全部砸碎。

醫生說,最多能保留一半手掌了。”

沉默!

電話兩頭的人都在沉默!

回想起監控錄影中那兩個風風火火破門而入的少年,兩個縱橫商界多年的中年男人。

心中莫名有些熱血翻湧。

回想起最後抱著兩位女孩出來的少年,腳步平穩,外觀上好像是毫髮無損。

“那兩個少年……”中年男人剛開始的氣憤已經消散,有些擔心起那兩個男孩。

“一個叫沈望,一個叫周殷,都是江城二中高二(15)班的學生,阿時的同班同學。”

“這樣,第一手監控錄影在你手裡,你操作一下,把事件定位成那三人互毆。

不要牽扯到阿時,我不想阿時有心理陰影。”

男人頓了頓,有些遲疑的說道:“至於那兩個男生,…現場指紋…?”

出現了二級傷殘,這件事必須要走一下程式了。

電話那頭說道:“現場沒有那兩個男子使用兇器的指紋。

符合造成傷害的鈍器只有一個菸灰缸,上面只有劉強和另一個小混混的指紋。

監控我已經處理好了,我去交涉一下,他們三人不想再背上罪名進去的話,肯定不會說出阿時。

這件事情,就是三人磕了藥互毆造成的。”

中年男人掛了電話,心思縝密,手段凌厲,這兩個詞在他以前闖蕩的時候,有人對他這樣評價。

不過那時候他已經三十歲,而今天,他在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身上,也看到了這八個字。

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