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其實很清楚,大公主不過是一個6歲的孩子,而且在此之前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就能夠匹敵好幾個成年的幹慣了粗活的嬤嬤們,這本身就是一件相當不正常的事情。

只是以往在皇上的影響下,皇后總是忽略了這一點,而是將絕大多數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公主的瘋病身上。

現在這種影響消失了,皇后自然不免擔憂其大公主接下來的壽命。

作為一個母親,她就是這樣的矛盾,在不久之前,她還惦記著想要帶著大公主共赴黃泉,現在慢慢的重新拾回了一點希望,反而開始擔心大公主的身體,希望大公主能夠長命百歲了。

但是沒有接受到允許,她不敢隨便開口,雖然按照世俗來言,她在這裡身份地位是最高的,但是,這並不是一個完全按照世俗地位來劃分話語權的地方。

艾紫怡內心的惱怒現在已經難以言表,她本來以為自已的遭遇已經夠糟心的了,在明明會有幾分愛意的時候,驟然之間得寵又失寵。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已的孩子,徹徹底底的對皇上死了心,只盼著能夠好好的伺候了皇上,養大自已的孩子以後也老有所依,卻因為一個見鬼的木橋的損壞,遭到了皇上的唾棄和冷落,緊接著又被那個該死的太監王福海給害去了肚中的胎兒。

艾紫怡對皇上是有一定怨恨的,只是不敢表現出來,畢竟以後她還是要在皇上手底下混日子的,如果真的仗著自已受了一些委屈就對著皇上冷眼以待,不是不可以,但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害了她自已。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艾紫怡懂,但是面對王福海,她就沒有這麼好心情了,她將所有的怨恨都傾注在了那個已經死去了的太監身上,只盼望著能夠將他挫骨揚灰,讓他魂飛魄散。

柳芷柔同樣也在懷孕的時候遭到了這個死太監的騷擾,她的妹妹剛剛入宮沒幾天,甚至還沒有承寵,也不知道受到了哪個該死的玩意兒的影響,成天只知道追著皇上跑,完全不顧及自已的身份地位,也不顧及自已在外的影響。

艾紫怡的惱怒就一發不可收拾起來,她緊緊的咬著嘴唇,試圖克制自已的怒氣,但是最終未果,於是站起身來,走到柳芷柔身邊誠懇的對她說:“柳姑娘,我是想要幫你的,你也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並不正常。皇上寵著你的時候,就將你當成掌心寶,皇上不寵你了,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很有可能給自已招來滅頂之災。”

艾紫怡說的相當誠懇,但是柳芷蘭心裡卻變得十分不好受起來。

但是現在的柳芷蘭,畢竟已不是當初那個被榮華富貴迷了眼的小姑娘了。

最近一段時間裡的苦難經歷,已經讓她快速成熟了,恐怕就連皇上也不清楚,柳芷蘭已經基本知曉,自已這一次中了其他人的計,十有八九是有人在背後謀劃。

所以她很快就克服了自已心中的不好受,開始理智的思考起自已未來的路。

她並沒有像艾紫怡所想象的那樣,因為一場英雄救美,深深的不可自拔的愛上了皇上,恰恰相反,她對皇上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就算有也僅僅是懷疑罷了。

那事情之中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柳枝蘭沒有辦法自欺欺人的地步,皇上為什麼偏偏到了一個條件最不好的貧民窟裡面微服私訪?

而那人販子,又是吃了怎樣的熊心豹子膽,才對打扮成富家子弟,還帶著不少膀大腰圓護腕的皇上下手的地步?

就算退一萬步來講,皇上畢竟是一個青年男子,既不是女子又不是孩童,就算真的拐了他,又有什麼用呢?

難道賣到煤礦裡面去挖煤嗎?

就算他真的敢賣,又有誰人敢買呢?

要知道,這可不是其他什麼地方,這是京城啊!

在京城之中還能打扮的相當富貴,帶著一群護衛招搖過市的人,必然是非富即貴,哪裡是她一個小小的人販子能夠得罪得起的。

柳芷蘭對於這件事情表示深切的懷疑,雖然她出生的時候柳家已經基本發了家,但是她也不是那種完全不知人間疾苦的貴族小姐,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免想的更多。

一旦確定了皇上救她是別有用心這件事情,柳芷蘭就不得不聯絡到之前自已的一見鍾情上面,今兒對皇上產生了巨大的恐懼,只不過礙於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別,不敢表現出來罷了。

現在艾紫怡明確的說出想要對她伸出援手,皇后和德妃坐在另外一邊,似乎也沒什麼意見的樣子,柳芷蘭當然是感激涕零,一五一十的向她們訴說了自已遇上的各種問題。

幾個人也是凝神靜氣的聽著,阿曼聽柳芷蘭講述完自已的感受,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這把穩了,等待著結束吧,諸位。”

阿曼輕聲說。

“真好,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德妃秀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

艾紫怡不明所以的看看阿曼,又看了看德妃,始終無法將她們這種氣勢洶洶的殺意,和自已所能想到的事情聯絡在一起。

阿曼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平靜的坐在一邊。

沒過多久,又是那個怯生生的小宮女快步奔了進來,直接跑到艾紫怡身邊。

艾紫怡見到她這個不成器的樣子,不由的皺了皺眉頭,怒斥道:“看不見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也在這裡嗎?誰讓你如此不知禮數的!”

因為阿曼和柳芷蘭的身份地位都相對尷尬,雖然都在宮中,但是卻又沒有位分沒有辦法直接指代,所以艾紫怡故意不提她們兩個,直接說皇后和德妃。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小宮女被艾紫怡這樣一嚇,趕緊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也不必為難她了,蘭妃,有什麼事情就叫她說吧。”皇后連忙出言解圍,她覺得自已現在在這裡唯一的作用也就只剩下解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