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紫怡並不知道皇上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也不知道這座橋對於皇上而言到底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但是皇上眼裡的不耐煩,甚至是憎惡,她還是看得明白的。

她只覺得萬念俱灰。

一般情況下,艾紫怡並不是一個這麼脆弱的女子,真遇上了這樣一個令人噁心的男人,也頂多收好自已的真情,做一個表面上還看得過去的擺設。

但是女子處於孕期的時候,本身就容易多想,非常需要親人的陪伴,可皇上不僅不陪伴她,還在出了意外的時候責怪於她,似乎絲毫都不顧及她肚子裡的孩子。

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她覺得十分絕望,對於後宮裡面的女子來說,皇上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

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哪怕有不凡的位份,出眾的家世,也並不值得尊重。哪怕是幾個小小的太監宮女,說不定都敢給她冷臉看。

在柳芷柔看來,這種想法未免有些愚昧了,但是對於受困於自身眼界的艾紫怡來說,其實也算不得有多錯誤。

她畢竟不是柳芷柔,沒有見過廣闊的天地,不知道有的國家可以沒有皇帝,不知道女子也可以透過自已的勞動來養活自已。

她也沒有可以不斷抽取技能增強自身的外掛,按照以往受教育時所獲得的經驗,所以,她像一個普通女子一樣,好好的活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賢妃得到皇上的允許之後,倒是彷彿鬆了口氣,狠狠的磕了三個頭,然後跑過來攙扶起艾紫怡離開了。

賢妃平時病殃殃的,一副柔弱無力的樣子,彷彿用不了多久就要魂歸地府一般,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卻出乎意料的機敏而有力量。

柳芷柔心裡有些沉甸甸的,她看著艾紫怡這個樣子,心裡也十分不好受,左右環視一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皇上和太后娘娘那邊,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就乾脆一提裙襬,小步跑著直奔未央宮去了。

柳芷柔一個人的移動速度,似乎還比賢妃她們兩個快了些,她站在未央宮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看到賢妃同艾紫怡的身影。

也不知道怎麼的,賢妃沒有叫轎子,就這麼硬生生的帶著身邊的丫鬟,扶著用幾件外衣裹得嚴嚴實實的艾紫怡回來了。

柳芷柔見狀,也想上去搭一把手,但是卻被賢妃身邊的宮女不著痕跡地隔開了。

一直到安頓好了艾紫怡,賢妃才有功夫招呼柳芷柔:“純嬪妹妹到我這裡來,是有什麼指教嗎?”

“指教不敢當,我只是很擔心紫怡……”柳芷柔沒有想到賢妃在這個時候還擺出一副勾心鬥角的架勢來,她也懶得理對方,只隨便應了一句。

柳芷柔也沒有想到,就這一句話似乎打通了賢妃的奇經八脈,讓她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下來了。

“在眼下的後宮裡面,你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那些傢伙口口聲聲的說著貴族出身,教養良好,但實際上沒有一個不是踩低捧高之輩。”賢妃嘆了口氣,“進去看看她吧,她這次被打擊壞了。”

柳芷柔得到了允許,倒也並不客氣,立刻進了屋子。

艾紫怡兩眼無神地端坐在床上。

“阿柔,你說是不是我上輩子造孽造多了,所以這輩子才如此不順。”她好像是在同柳芷柔說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聲音是那樣的悽楚而令人心碎。

“紫怡,忘了這件事情吧,好好養身子,爭取生一個健康的孩子,這皇宮裡面,萬事萬物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皇帝的寵愛。照顧好自已,別讓我在太后那裡擔心,好嗎?”柳芷柔溫言勸慰道。

柳芷柔沒有因為發生了這件事情就忘記了自已的使命。

“我知道,我只是不清楚他為什麼可以那樣溫柔,又那樣絕情,一會兒要把人捧到雲巔上去,一會兒又要將人踩進淤泥之中。”艾紫怡看上去十分疲倦的樣子,在這一刻,她竟然恍惚有了幾分賢妃的神韻。

柳芷柔一直剋制著自已,不要對這裡的人產生什麼太重感情,但到了這一刻,也不由得有些傷心。

賢妃曾經也許同樣是這樣一個天真活潑的將門虎女,只是被日復一日的後宮生活打磨成了現在的樣子。

“好啦,不說這些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我算是個不行的人了,阿柔,接下來怎麼樣還要看你自已了。”艾紫怡在言語中似乎帶著幾分悲觀,柳芷柔聽了,卻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於她。

“你放心,我到了太后那邊,也不是去當擺設的。”柳芷柔這樣說著,看看左右無人,又將嘴唇附到艾紫怡耳邊輕聲說道:“皇上現在看著春秋鼎盛,但也只是看著罷了,其實內裡已經不好了,倘若你這一胎生了男孩,之後做個太后,是穩穩當當的。”

艾紫怡笑了笑,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也沒斥責柳芷柔大逆不道,輕柔的就像一陣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