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誰依靠誰

老太太說話的時候非常謹慎，畢竟她也不確定柳芷柔對於這些妹妹們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情感。

雖然在家中的時候，柳芷柔一向是瞧不起那些小妾所生的妹妹，認為她們和自已站在一起都是對自已的一種蔑視。

但是她現在並不是家裡的姑娘，而是宮裡的娘娘。入了宮，成了皇上的嬪妃，經歷了許多對於尋常婦人來說堪稱是波瀾壯闊的事情，對於人生大約也多了幾分其他的感悟。

到了這個時候柳芷柔也許就唸起了以前在家中的親情了呢。

事實證明，老太太賭的不錯，柳芷柔聽到自已這個相當叛逆的妹妹，雖然遭到了一定的打擊，但是並沒有性命之危的時候，的確是出現了一些緩和的神色。

“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平平淡淡也許才是真正的美好呢。至於夫婿的問題，四妹妹反正年齡還小，再拖個幾年，等風頭過去了，改個名字，換身裝束，說不定就好了呢。”柳芷柔由衷的感嘆道。

柳芷柔不覺得生活在這個壓抑的時代，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也不覺得柳芷錦以後會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見過了更好的生活，封建社會各種各樣束縛下的美好，無論如何都引不起人心裡的留戀呢。

但是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她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被投入到了這種殘酷的境地。

很多時候，除了生死之外，都是小事。柳芷錦在家中就顯得那樣衝動，還能夠在這樣殘酷的政治鬥爭之中撿回一條小命，也算得上是相當幸運。

柳芷柔不是悲天憫人的聖母，不會刻意把別人的命運揹負到自已身上，也不覺得自已有義務保護貌似和她同是穿越者的柳芷錦。

大家都是同樣的落難者，只不過一個佔了情報上的優勢，一個佔了能力上的優勢而已。

柳芷柔也暗暗的給自已提了個醒，一路走來，雖然遇上了不少陰謀算計，她也是走的相當的順暢了，所以難免放下了一些警惕，認為一切不過如此，憑藉她的能力混在後宮這種小地方，無異於降維打擊。

但是這個世界的水其實還很深，初次侍寢時恍惚之間看到的幻影，太后開宴時抬上來的正面發黑的佛像，以及艾紫怡懷孕之後偶爾流露出的不協調之感，全都透露出非同尋常的意味。

她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又隨意寒暄了幾句，柳芷柔終於把目標轉向到了自已最關心的地方。

但是趙氏明顯理解錯了柳芷柔的意思。

“娘娘現在還年輕，身子又好，總會懷上孩子的，雖然本朝並不是特別信鬼神，但是用這種法子求子，著實不智，也容易犯了那些貴人的忌諱……”

“趙氏，慎言！娘娘自然是有分寸的！”老太太立刻聲色俱厲呵斥了她。

趙氏依然將眼前的華貴女子當成自已的女兒，所思所想，所言所語，都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出發的，老太太卻不敢將眼前的華貴女子當成自已的孫女。

現在坐在她們面前的，是她們一家人的靠山，也是指望，是隨便一句話就可以讓他們升上九重天堂，或者下到九重地獄的人。

這種形容毫不誇張，倘若沒有一個在宮裡面得寵的娘娘撐腰，就依照柳家這種小體量，要麼給別人當狗，要麼被別人當成肥肉瓜分殆盡。

柳明當初之所以能在京城開闢一番新天地，肯定有一部分是因為他自已的本事還不錯，但是更重要的還是定國公府的撐腰。而面對定國公府這種體量的存在，柳明是連一點忤逆的心思都沒有的。

定國公的女兒淑妃在宮中沒有誕下孩子，需要招年輕漂亮的女孩兒，進宮幫助她攏住皇上的心，並且爭取早日誕下孩子給她抱養，柳明立刻就獻上了自已家裡養的最好的三女兒。

因為柳芷柔沒有乖乖的聽從淑妃的安排，違背當初教養嬤嬤講解的規則出現在宮裡給淑妃頂罪，讓淑妃狠狠的丟了面子，讓定國公很不滿意，柳明就立刻將自已長得漂亮的五女兒送給定國公的兒子當妾，毫無尊嚴地表現出自已順從的一面。

而在定國公倒下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定國公府所佔有的政治資產和經濟資產會全部被那些勝利者瓜分掉，柳家當然是其中之一。

像這種沒有任何官面上背景的外來戶，僅僅是靠著定國公的大旗，才能在京城中站穩腳，對京城裡的商業活動分上一杯羹的存在，簡直就是最好撕咬的一塊肥肉。

幸虧柳明有一個好女兒，雖然明面上的孩子因為淑妃的陰謀算計沒了，但終究是在皇上的心底留下了印記，在宮裡站穩了腳跟，做了娘娘。周圍的人被震懾於皇家的威嚴，才不敢立刻撲上來撕咬，他才有機會繼續發展，聯絡其他的靠山。

正是因為如此，老太太才一點都不像一個面對孫女的祖母，反而像一個卑微的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