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果感覺到在不知不覺間周圍莫名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

比如走在校園裡所有路過她的人都會有意的繞開她。或者交頭接耳嚼舌根,說她是剋星,宿舍所有人都出事了,就她沒事人一樣,沒準她就是真正的殺人犯。總之大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都像辟邪一樣躲避著她。

除了新轉過來的那個轉校生。聽說是學音樂拉大提琴的。高個子男生,面板白,穿著打扮乾淨整潔。就是人太瘦了。

雨果起先並沒太關注到這些瑣事,是在上課前等電梯那人幫她撿起被人撞掉的課本遞給她時,她才仰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

今天的課是藝術概論,一門枯燥又無聊的理論課,大多數同學眼睛雖然是看向黑板,其實腦子裡早就開始摸魚了。

於果從包裡摸出一聽可樂往嘴裡灌了兩口。她開啟筆記本的空白頁打算理一下思路。

首先下課後要和老賴一起去醫院看望丁雨,丁雨沒有告訴自已的家人發生在自已身上的事情,父母離得遠,難免擔心,實在沒這必要,因此二人自覺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

二來要去找宿管大媽王麗瞭解一些事情。宿舍門不會無緣無故貼著符,一定是很久之前發生了什麼影響重大的事故,這點要問清楚才行。

其次是要找白喻言問問找宋芸溝通的事情進度到哪裡了?希望他是專業的。如果真能問出點兒什麼,也許可以給警察提供線索。這樣既可以幫助警察結案,也可以拿到警方懸賞的錢來支付給白喻言的費用。

最後,她得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保護好自已,不讓自已成為下一個遇難的人。還有,楊蓓到底去哪了,還。。。活著嗎?

她的筆尖在紙上勾勾畫畫點點,正在因為想不到解決方法而開始煩躁的時候,課間休息的時間到了。

老賴中午沒吃飽,這會兒下樓買漢堡去了。於果就打算自已在走廊裡溜達。在走到安全出口的位置她停了下來,隱約記得老賴在軍訓的時候說過學校請專人以19層為界限,把教學樓上下隔離開了。

推開安全通道的門,她向下走去。19層是音樂系,剛才那個幫她撿書的男生就是在這一層出的電梯。

於果進入19層的走廊,路過一間間教室,此時這裡也是課間。教室裡依然有同學在刻苦練琴。或者練聲。看起來一切再正常不過。

沒有看到那個男生。大概也買零食去了吧。

在19層轉了一圈回到安全通道的位置,於果想了想,給老賴發了一條資訊報備,然後繼續向下一層走去。

根據樓層的高度設計,抵達下一層的樓層需要經過三個樓梯的拐角,也就是說要拐三個彎才能看到18層。

她數著樓層繼續向下走,在走過第三個拐彎後才發現自已多慮了。18層的門牌還在,但是本該是門的位置已經被一面牆封住了,於果走上前敲了敲,實心的,是水泥牆。

返回教室,在路過19層的時候她下意識去尋找那個轉校生的身影,還是沒看到。

於果心想,雖然是轉學來的,但又不是聾子,身邊關於自已的是是非非多少也聽到了吧,為什麼還選擇幫助她呢?不會擔心他自已也受到影響嗎?

在自已的座位上坐下。頭頂的燈閃了幾下又恢復了正常。年久失修的老樓就是這樣容易電壓不穩。

於果拿起可樂正要喝兩口,頓時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可樂怎麼還越喝越多了?出門前已經快要見底,現在幾乎又變成了大半罐。於果湊在鼻子前聞了聞,雖然沒聞到什麼刺激的味道,但也確實不敢喝了。

是誰幹的,這是什麼意思?

於果用餘光環視四周,做賊心虛的人神情難免會緊張,也許會暴露自已。

大家神情似乎都正常,沒看出什麼異樣來,於果的心裡繃起一根線來。

於果拿起手機給鄰桌的老賴發資訊提醒她也要多注意。側過頭才看到老賴這傢伙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仔細聽還能聽到淺淺的打鼾聲。

真是個心大的傢伙。

“同學們,咱們這節課就講到這裡,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下週見!”教授說完抱著書離開了教室,同學們開始陸陸續續離開班級。

於果坐在座位上正收拾東西,準備等下叫醒老賴一起去買些水果之類等會帶給丁雨。

突然感覺有幾人圍在了她的桌子跟前,因為透過窗戶照在她桌子上的陽光被擋住了。此時桌面上只剩一片陰影。於果也在陰影裡。

“有事兒嗎?幾位?”於果不卑不亢的問道。

其中一個高個子紅頭髮的女孩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挑釁似的說道:“為什麼不喝啊?”

“哦,原來搞鬼的是你啊。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嗎?欺負別人難道很好玩嗎?”於果瞪著紅頭髮女生,“你多大了啊?還搞這些有的沒的?”

“我們這是在做好事兒啊。為民除害,懂不懂?是你害死了所有人吧?還在我們這兒上課,真晦氣。”旁邊一個矮個兒綠毛的胖女生回覆道,看著像是紅頭髮身邊的小跟班。

“都是大學生了,凡事講話得講究證據吧?憑什麼血口噴人?”於果看向綠頭髮女生。

“你說什麼?”沒有想到吃了於果這一嗆,紅頭髮女生有些生氣的推了於果一把。將她連人帶凳子直接推倒在地上,屁股摔的生疼。

於果想要還手,但對方有四五個人圍著她。此時不能衝動。其他同學見到這邊起了衝突,紛紛加快速度收拾起東西來,迅速從教室裡離去。

“既然嫌我晦氣還來招惹我,就不怕下一個死的人是你嗎?”於果眼神嘲笑似的瞪著她們反問道。

就在幾人爭執不下的時候,門口響起輔導員的呵斥聲:“放學了還不離開嗎?堵在教室裡做什麼?”

剛才老賴聽到動靜後立刻爬起來去找了輔導員來幫助她。

剛才還氣勢囂張的幾人做鳥獸散了。老賴扶起於果,兩人往醫院走去。

在路上有個女孩兒騎車經過他們身邊時,不小心輕輕撞到了於果,但那女孩兒馬上誠懇的道歉了,因此兩人也沒放心上。

這兩天實在忙,好久沒來看傷員了。丁雨見到二人立刻埋怨道:“你們可算來了,我以為都把我忘了呢,買葡萄了嗎?”

於果把洗好的葡萄遞給丁雨,老賴給丁雨更新最近的事情發展。

“這麼說,現在宋芸住在那首飾盒裡?還有那個叫白什麼可以和鬼說話?”丁雨驚奇道。

“他叫白喻言。是的,準確地說,是和附著在古董首飾上的靈魂對話。”於果更正她。

“所以現在的希望都寄託在白喻言身上了嗎?尋找楊蓓的線索以及問清楚宋芸生前到底經歷了什麼。”

丁雨嘴裡塞滿葡萄,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道,“其實,線上索這方面,也許我爸可以幫得上忙。”

老賴吃驚極了,瞪大眼睛道:“你爸也是古董修復通靈者?”

丁雨無語道:“我爸是退休警察!”

——

回宿舍的路上老賴收到一條微信,“回宿舍小心點!別說是我說的。”

是王珊發的。

這是什麼意思,她把資訊給於果看。

“這是八成是針對我的。今天下午開始我就被針對,剛才沒來得及給你說,那幾個女生給我的飲料裡放了什麼東西,還好我警惕心強沒落套。所以我們才爭執起來。”

老賴剛才慌慌忙忙沒有了解到事情起因經過的細節,這一聽才知道原委。

“可是你也是被冤枉的啊,她們也太不講理了吧!”老賴憤憤道。

是啊,可是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指責都是無端的。

“不管怎樣我們先做好心理準備吧。”

於果打算和老賴分開上樓,她讓老賴去找宿管跟在她後面,這樣保障了老賴的安全。同時如果自已受欺負,老賴還可以拍下證據,宿管負責在事情發展得更嚴重之前制止對方。

於果獨自走在前面,同時用餘光防備著身邊經過的人。

在上到二樓時,她聽到樓梯上面一層有人叫她的名字。

“於果!”

出於條件反射,她仰頭向上看去。但因為心中早有防備,向上看的同時,向旁邊錯開一步。

一杯奶茶直直掉落,從三樓砸到了一樓。如果沒有錯開那半步,那奶茶估計正好砸中她的臉。

扔奶茶的人嬉笑著跑開了。於果根本沒有來得及看清那人是誰,不過想來也是和紅頭髮一夥的吧。

於果走到宿舍門前停下,她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先開啟手機的手電筒照向門把手。宿舍門是有鎖的,外人進不去。

因此。。。果然門把手上反著光,於果抽出一張紙巾去擦拭,發現紙巾被牢牢粘住了。居然是一層502膠。

就在這時有人從遠處跑過來狠狠推了於果一把,將她狠狠磕在門上。於果反應過來正要追過去,跑了幾步發現鞋底有異物感。

她蹲下身來細細看去,自已的宿舍門口緊貼門底處竟然細細密密排著一排尖口朝上的釘子。此刻正有幾顆扎進她的鞋底。

老賴從身後趕來,手上墊著溼巾開啟門。從屋裡翻出風油精清洗門把手。

宿管把這一層的人挨個敲門叫出來,在走廊裡開了個小會。說不許霸凌同學。不要搞這些小動作,如果被發現了,她會向學校上級彙報!

同學們都說自已不知道436寢室門口為何放著釘子,一個個看上去都茫然又委屈。

“她們宿舍老出怪事兒,這可不能怨我們。”紅頭髮女生說道,她還想再辯解些什麼,看到王麗警告的眼神,又把話收了回去。

——

第二次偶遇紅毛她們是在次日的開水房。

“喲,沒想到你那小跟班還挺會告狀。”紅頭髮說著上來就拽於果的頭髮,抓著她的頭髮把她身子向後拽。

於果向後踉蹌幾步,繼而穩住身子,雙手摁住她的手,抬腳直踹向紅頭髮的肚子。

綠頭髮衝上來用水瓶砸於果後背,於果忍著疼揮拳掄向紅頭髮的臉。面對群攻時,就要認準一個打,領頭的被打怕了,其他人也就慫了。

“該死!你們幫忙啊廢物!!!”紅頭髮女生喊叫道。

其他幾個看呆了的小嘍嘍才反應過來幫忙摁住於果,一個人難抗四個人同時行動的力量。於果被摁倒在地,紅頭髮女生得以翻身起來,她恨不過在眾人面前丟了面子,為了樹立起自已的威嚴,她徑直擰開熱水壺的蓋子,“你們給我把她的嘴掰開!”

開水灌進喉嚨裡是什麼滋味?

難以忍受的燒灼感在嘴裡炸開,眼淚不受控制奪眶而出。她的嘴被幾人的手扯得痠痛,舌頭沒有知覺,像是塊死肉堵在嘴裡,於果心裡覺得恐怕是被燙熟了。

然後是血,在於果嘗試著閉上嘴巴時從水泡裡流出,嘴唇外翻著,像恐怖電影裡的鬼怪。

紅頭髮好像知道事情鬧大了,準備起身離開。但於果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在幾人轉身往外走時,於果舉起熱水壺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紅頭髮的後腦。

一下,兩下,三下。

直到倒在地上的人不再掙扎。

剩下三人看呆了,然後不知道是誰最先反應過來帶頭跑了出去,其他人終於也跟著逃竄出去。

事實上於果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對抗其他三人,嗓子被燒壞了,嘴巴發不出聲音,整個喉嚨一陣陣發著火辣辣的疼,眼睫毛被眼淚衝得倒紮在眼球裡,流眼淚是生理性的自然反應,她心裡並不後悔這麼做。

摔碎的手機螢幕顯示著3個未接來電,兩個是老賴的,還有一個是白喻言。

打字給老賴讓她幫助自已報警,並告知了自已的位置。現在她是個啞巴,報警了也說不出話。

幾秒後老賴的電話打了進來。

怎麼回事?沒看到資訊裡提到我不能講話嗎?

但於果還是按下接聽鍵。

“果果!果果你醒醒啊!”是老賴的聲音,這聲音還有迴音,越來越大,於果只覺得好吵,吵得人只想暈過去。

——

睜開眼睛,於果發現自已躺在校醫院的醫務室,老賴和輔導員正擔憂地望著她。

“警察呢?”於果下意識地問道,她還沒發現自已能說話了。

“什麼警察?你是不是摔糊塗了啊,”老賴說著把手探向於果的額頭,又覺得不對,她是摔了頭,又不是發燒。於是把手又收了回來。

“發生什麼了?我怎麼在這裡?”於果說完才意識到什麼,趕忙用手摸自已的嘴,然後問老賴,“有鏡子嗎,我要看鏡子!”

老賴開啟手機的照相機頁面遞給於果,“沒破相,你別擔心。我收到你的資訊就一直操心著你,看你直到上課還沒回來就叫了導員一起去樓道里找你。然後我們發現你暈倒在19樓的安全通道口了。你還有印象嗎。”

於果愣住,“哦,那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體力不支又低血糖了吧。”

於果看看錶,現在是下午三點半左右,下午上課時間是兩點,課間休息時間是從三點開始,她暈倒了半個小時左右。

“我休息好了,咱們去上課吧。”於果對老賴說。

“行,那辛苦導員了。我們先回去上課了。”

回到座位,她先看可樂,重量沒變化,還是她喝剩下的樣子,頭頂的燈沒有閃,班裡也根本沒有什麼紅頭髮女生。

難道是我做夢了嗎?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

靠,這也太無聊了吧!

於果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她心煩意亂地翻開書,然後呆住了。

她的課本里,夾著一條項鍊。吊墜是一個銀色的熱水壺,和夢中她用來砸人的那個一模一樣。

是誰放的?

她把課本又往後翻了幾頁,然後嫌棄這樣太慢了,索性把書拿著抖落了幾下,果然掉出來一張小紙條:“請來18樓找我”

她突然想到那個幫她撿起課本的轉校生。

給老賴發資訊:“咱們學校那個轉校生挺有禮貌的,今天還幫我撿書了,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老賴的資訊一般是秒回的,這次收到卻等了兩分鐘,:“果,要不放學了咱們還是去大醫院看看吧,掛個專家號,那老警察說了咱倆不用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