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麵館,她和張嬸一起進屋,麻利地把買好食材放下,把自已不要的牛骨包起來送給她家胖墩。

胖墩是張嬸家裡養的小狗,已經被她用牛骨頭養的圓滾滾的。

兩個人邊說話邊忙活著,突然,她聽到身後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後院傳來。

陸凝的心裡已經被命案嚇到,開始神經兮兮,如今有張嬸陪著,心裡還是膽怯。

她心裡知道弟弟在家,可他被鄰居請去寫對子,母親是幾乎不下地的,哪會有響動。

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檢視,卻發現後廚的門緊閉著,裡面似乎有人。

陸凝心中一驚,難道是有賊人潛入?

是殺人犯?麵館進賊了?

她趕緊拿起一根木棍,張嬸也緊隨其後。

然後,她們猛地推開門,卻發現陸氏站在灶臺前。

但是,她卻發現灶臺上的鍋蓋被掀開了,裡面的食物也被動過。

陸凝心中一陣疑惑,母親居然能下地了?

張嬸滿眼的震驚,甚至比陸凝還要激動,上前一把拉住陸氏的手,“老姐姐,你可終於能下地了,病好了以後陸丫頭就能清閒一點了。”

陸氏眼裡閃過一絲厭煩,隨後面色如常,抽回手:“陸凝,這位是誰?”

陸凝還沒開口,張嬸熱心腸的自我介紹:“老姐姐,我是隔壁張嬸,店裡忙不過來的時候,我家小鳳會來幫忙,我是她娘。”

小鳳?陸氏聽到女兒提過幾回,那丫頭挺老實,手腳還勤快。

“張家妹子,這段時間多虧幫忙了。”

陸氏嘴裡說著道謝,眼睛卻看向她手裡拿著的牛骨頭。

張嬸子覺得陸氏這人有點不好相與,剛要轉身離開,就聽到陸氏埋怨起女兒。

“你弟弟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你當姐姐不知道多關心一下他嗎,他身子那麼弱,就不知道給他補補?”

陸凝雖然遭到母親質問,心裡有些不舒服,還是沒有計較。

“我買了,在早市買了條魚燉湯,還買了排骨,又買了點青菜。”

陸氏撇了撇嘴,沒有反駁的話回應,只能陰陽怪氣道:“買了那麼多吃的完嗎,是你饞了吧,過幾天宜兒開學的生活費準備出來了嗎?”

張嬸聽著這話,越想越心裡不是味,這陸氏她還以為文文弱弱,是個軟性子,沒想到竟是個刻薄的人。

對她的印象一下子好感度為零,“誒我說老姐姐,你就只關心你家兒子,你有沒有關心你的女兒,她起早貪黑伺候你們娘倆,你咋還說這刻薄的話呢?”

陸凝沒想到張嬸子會為自已打抱不平,趕緊開口阻止,“張嬸子,回吧,小鳳這會肯定餓了!”

陸氏見狀,強撐著身子,轉身怒道:“你算我家的誰啊,居然敢對我指手畫腳?”

“誒你這人……”

“張嬸,張嬸,我娘沒有別的意思,回吧!”

張嬸看著陸凝這樣的好的孩子居然還攤上這麼個重男輕女的娘,越想越生氣。

還想為她說上幾句公道話,卻不想陸凝為難,只能忍著氣走了。

陸凝回到灶房,就迎來了陸氏的追問:“你也是這麼認為的,怪我偏心對不對,你要是不願意養我,就把我丟到大路上自生自滅,我的命真苦啊!養出個女兒這麼不孝,竟然帶著外人來欺辱我……”

陸氏許是躺在床上久了,身子虛弱,罵累了直接坐在地上。

陸凝伸手,不想與她計較這些,以前也與她拌過嘴,今天尤甚。

陸宜進門的時候,陸氏又在兒子面前哭訴一番,指責陸凝帶著外人欺負她。

陸宜壓根就不信娘說的話,他阿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

陸凝不想聽她胡說八道,若是弟弟也信了她的鬼話,那她會想其他辦法報答弟弟救命之恩。

轉身弟弟就把母親攙扶回房了,陸宜生怕姐姐會傷心,不顧母親拉扯,出來安慰姐姐。

“阿姐,娘糊塗了,你別在意,弟弟懂你。”

一番話撫平了陸凝的心,她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若是自已生活的話,也可以輕鬆自在。

可是前世的她就是孤兒,依靠自已勤工儉學才唸到了農學院畢業。

現在她貪念的是弟弟與她的姐妹情誼,穿來的時候,沒有弟弟呵護照顧,不會有現在的自已。

“沒事,阿姐習慣了。”

陸宜鼻子泛酸,有時候真想直接不念書了,和姐姐一起支撐麵館,照顧母親,不讓她一個女孩子這樣受累。

“阿姐,我想……”

知弟莫若姐,他一張口就知道弟弟想要說退學的事。

陸凝臉色一沉,義正言辭的道:“別說了,姐不同意,爹爹臨走的時候,拉著姐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讓我照顧好這個家。

你學習刻苦,讀書用功,將來肯定會考取功名,那時才是對姐最好的報答,若是你再胡思亂想,姐不要你了!”

陸宜最怕聽到就是“姐不要你了”這句話。

小時候,阿姐和他鬧玩,故意喜歡別人家弟弟,對他說“姐不要你了!”

嚇得他之後一直黏著姐姐,可以說除了父母,姐姐是他這輩子最親最愛的人。

“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我會好好唸書,阿姐給我買了什麼好吃的,弟弟饞了!”

陸凝見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心裡也是高興,拿出自已的一早的戰利品,開始給他做美食。

陸氏吃飯的時候,已經被陸宜哄好了,有意無意也開始搭女兒的話。

陸凝心結也開啟了,一個病人計較了能有什麼用,就當做慈善了。

晚上的時候,陸氏咳疾就犯了,臉憋的通紅難受。

姐弟兩個有點擔心,陸凝提出自已出門去請高郎中。

陸宜擔心姐姐一人夜裡出門危險,又放心不下母親一人在家,決定自已出去。

陸凝一家剛搬到縣城一個月,弟弟又在外唸書,根本不知道高郎中家在哪裡。

最後還是陸凝一個人提著燈籠出門了。

中秋的月亮很圓,節日的花燈把縣城的街道照的格外明亮。

可是因為命案的兇手還逍遙法外,路上根本沒有行人。

上次她就是一個人走在去請郎中的雨夜,遇到了官府圍剿採花賊,這次心裡默唸,千萬不要走黴運。

陸凝邁著沉重的步伐,心中卻充滿了不安。

老是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道若隱若現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她。

猛然轉過頭,卻只看見一片朦朧的月色和影影綽綽的街景,彷彿一切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之中。

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心跳也隨之加速。每走一步,她都感到身後的目光愈發強烈,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逼近。

她不敢回頭,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周圍只有一片死寂。

陸凝感到自已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彷彿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而壓抑,她不知道自已究竟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後的跟蹤者是誰,只知道這種無盡的恐懼和無助讓她幾乎要崩潰。

終於,她鼓起勇氣回頭望去,卻發現一人緊隨其後,看清來人,她的心酸委屈瞬間繃不住,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