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並不知道江鐵漢被江雨挑撥的要來找他,他才剛剛把糧食搬回家。

江鐵漢前腳送完東西,後腳李建民就把江河從房間裡叫出來把東西給了他。

長遠村去年全年的人均糧食是二百八十公斤,他們這裡人頭糧是人均糧食的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是工分糧,按照去年大隊裡記的工分算。

工分糧就不算了,人頭糧一個人是一百六十八公斤,江河他們三個就是五百零四公斤。

現在已經是三月了,侯桂芬按江河他們吃了三個月的糧食算的,給江河了三百七十八公斤糧食。

而江河給鄰居張嬸的肉票,她算作十公斤糧食,最後一共給了江河三百八十八公斤糧食。

當然,還有江河那半袋子面。

侯桂芬不算多給,甚至算是剋扣了,畢竟江河他們今年只在江家住了兩個半月。

而且他們在江家的時候,侯桂芬一向剋扣他們的吃食,又怎麼可能扣平均數?

至於工分糧,也沒給,不過那個真要給江河她們三個算的話,也算不出來多少,江河也就沒再去爭那些。

反正大頭兒是回來了。

放好糧食後,江河去了東地挖蚯蚓打算做魚餌。

明天是第一次去縣毛紡廠送魚,所以今天江河想著多抓點,白天就去抓。

可白天人多,他要是不弄點魚餌,光弄個網兜,那些魚就撲騰撲騰地往往裡跳,那還不得把人嚇死。

挖了一堆蚯蚓,江河又用空間泉水和了點玉米麵拌在了一起,就去河邊了。

他專門找了個人少的地方,一下午的時間就不停地下餌、撒網、撈魚,撈得差不多就換個地方。

這一下午下來,江河不光捉了一堆大鯉魚、草魚,還有黃鱔、泥鰍、河蝦。

特別小的,江河都放了。

大點的留著賣,中間的留著養。

就這樣,鯉魚和草魚,江河捉了各有五百斤,其它的至少一樣也有個五十斤左右。

在空間泉水的加持下,根本不是他捉魚了,而是魚追著他跑,有這樣的收穫倒也不意外。

一個下午,江河的空間水坑簡直就成了小型的水族館。

隨之而來的就是空間水坑的地方不夠了,各類魚蝦都擠得滿滿當當的,江河尋思著抽時間再挖一挖。

忙著忙著,江河還發現一個問題。

雖說他現在是有了國營廠子做掩護了,多掙點錢也不會引人懷疑,最多是引得別人眼紅。

但是,他自已也個人也忙不過來。

且不說他要抓魚養魚。

就說送魚這件事。

雖說他有空間,可是給縣毛紡廠送魚是個長久的活計,他一天兩天透過空間運送沒啥問題,但是時間久的話,難免會引人懷疑。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江河不想暴露空間的秘密,他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看來,還是要找人幫忙。”

念及至此,江河喃喃自語。

隨後,他把空間中的魚取出了三百多斤,足足跑了五六趟,才把這些魚都給運回家。清洗一番,江河就開始做飯。

今天抓的魚蝦比較多,江河做了個油炸大蝦,又做了條紅燒鯉魚。

等到江雪和江川回到家看到飯菜,二人都愣了。

哪怕是最近江河把這個伙食水平給拉上去了,可當他們看到那道油炸大蝦還是有些繃不住。

江雪顫聲道:“哥...咱們就是有錢了,也得攢著花啊,而且油這東西,買都不好買,你炸大蝦...”

就連一向不喜歡說話的江川也是忍不住開口:“哥,太浪費了...”

看著二人的表情,尤其是江雪那快要碎了的表情,江河連忙解釋道:“哥今天去縣城,認識了縣毛紡廠的大廚,以後長期給他們供魚蝦,咱們不怕花錢了,而且他們結算的時候,是可以給一部分票的,比去黑市換票便宜多了,所以以後你們都不用擔心了。”

聽到這話,江川和江雪愣了。

他們不是不相信江河,只是沒想到,江河能夠搭上這樣的大人物。

別說是縣毛紡廠的大廚了,就是隨便拉一個城裡人,他們都覺得高攀不起!

這個年代,在農村人眼裡,城裡人那都是高不可攀的。

江河轉身,拿出了給江川、江雪買的回力鞋:“給,你們試試,今天給你們買的,還有新衣服呢,不過衣服還沒做好。”

聽到江河說搭上了國營廠子的線,二心也定了,接過了江河遞過來的鞋子。

他們是覺得城裡人高不可攀不假,但是自已家現在也搭上了城裡人,那他們自然也就能欣然接受更好的生活了。

接下鞋子,二人小心翼翼地找來了木板墊著開始試鞋,江雪甚至還擦了擦木板,生怕把鞋底踩髒了。

“哥,正合腳,謝謝哥!”

江雪一臉興奮的開口。

這個時候回力鞋十幾塊一雙,都夠一家人吃一兩個月了!

她們班隔壁村的小花,撿了個城裡表姐的二手回力鞋,在學校已經是人人羨慕的物件了!

而現在,她也有回力鞋了!而且還是新的!

江川試了試,他沒有像江雪那般高興地跳起來,但也一臉喜色。

兩個人試完之後,看了半天,又小心翼翼地將鞋子給收起來了。

江河知道他們是怕弄髒,也就沒有勸阻,這倆人是窮習慣了,一句兩句勸不回來。

看著二人這般模樣,他打趣道:“看你們的樣子,上不了高門臺,收好了趕緊吃飯,咱們分了家,又搭上了城裡的關係,以後不缺吃的喝的穿的了,你們慢慢適應吧。”

“好哇,小崽子,我說你怎麼著急分家,原來是這麼回事!”

就在這時,江鐵漢從院外衝了進來,他一臉怒氣衝衝的開口道。

而他的後面,還跟著侯桂芬和江強。

江強看江鐵漢怒斥江河,一臉的得意。

至於下午那會兒的驚慌,他早就丟一邊了。

因為把江雨教他的話跟江鐵漢說了以後,江鐵漢不但沒有怪他,反而是更加疼愛他了!

現在的他,根本就沒認識到自已的問題,甚至感覺自已做的都是對的,否則老爹怎麼會更喜歡自已了?

江鐵漢的話音落地,侯桂芬開始在旁邊拱火:“怪不得你著急分家,還訛你爹的糧食,原來是翅膀硬了想做白眼狼了!”

侯桂芬的話讓江鐵漢的怒氣更盛了幾分!

其實下午他就要來了,可江雨卻攔住了他,讓他晚上再來,甚至讓他們在院子外邊觀察觀察。一來是怕江河還沒有把糧食拿到手,二來是她聽江強說江河有錢了,感覺哪裡不對,想要觀察觀察。

誰曾想,就走了這一幕。

隨即江鐵漢抄起了旁邊的木棍就衝向了江河:“今天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白眼狼!”“哥,快跑!”

江雪一聲驚呼,擋在了江河面前。

旁邊的江川也是下意識的側了側身,把江河給護到了身後。

江河心中有些感動。

在江川、江雪的觀念中,老爹大過天。

所以當他們看到江鐵漢要打江河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沒想過江河能反抗這種可能性。

但面對大過天的老爹,他們還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懼,下意識地維護江河,站在老爹的對立面!

江河又怎麼會讓他們擋在自已身前?

他一個閃身,走到了最前面,把江川和江雪二人護在了後面。

小院也沒多大,江河剛擋在江川和江雪面前,江鐵漢就衝到了他的跟前。

他手中的木棍高高揚起,重重落下,眼看就要打在江河的身上了!

這時,江河一腳踢向江鐵漢手中的棍子。

“咔...”

江鐵漢手中的棍子應聲折斷。

頓時,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包括江河自已!

雖然他知道空間泉水改造了他,他的身體素質強了很多,但是他心中沒個概念。

本來是想著把木棍踢出去,沒想到竟然一腳把那足有手臂粗細的木棍給踢斷了!

而江鐵漢回過神來之後,更生氣了!

他怒喝:“你個狗曰的!你還敢還手!”

“不還手等著你打我?”

江河不屑地撇了江鐵漢一眼,道。

他雖然繼承了原身的情感,可他對江鐵漢並不怎麼感冒!

他是會被原身的情感影響不假,但他又不是變成了原身!

江鐵漢要是對他好就算了,可江鐵漢對他又不好,他憑什麼讓著江鐵漢?

若不是在這個年代,就江鐵漢這個樣子,他剛才那一腳就不是踢在江鐵漢手中的木棍上了,而是踢在了江鐵漢的手腕上!

這力度,要是踢上去,恐怕江鐵漢的手腕都要骨折!

可在這個時代,他要是真的這麼做了,估計得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死!

“你...你!”

“你個不孝子!”

江鐵漢氣得不輕,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可是他卻不敢再動手了。

就江河露這一手,他再去跟江河打,那他不是找抽嘛?

旁邊,侯桂芬眼睛滴溜溜一轉,就指著江河哀嚎起來:“哎呦...沒天理呀!你不僅訛你爹糧食,還動手打你爹,我要去找大隊評評理,我要把你送公安!”

原本看江鐵漢不動手而放下心的江川、江雪,聽到侯桂芬這話,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們連忙拉了拉江河,想讓江河趕緊跑。

江河輕輕的拍了拍他們的手,示意他們不要慌。

隨後,他看向侯桂芬:“去,你儘管去,你們這是入室打人,我就算打死人也是正當防衛,更何況我沒有打人!”

江河也不太清楚現在關於這方面的律例跟後世一樣不一樣,但估計也差不了多少,就說出來了。

起碼嚇唬嚇唬江鐵漢和侯桂芬。否則以他們的尿性,以後沒準三天兩頭就來鬧一鬧,那日子還怎麼過?

“你!”

一向善於詭辯的侯桂芬此時也被懟得啞口無言了。

江河看到侯桂芬吃癟,突然起了心思。

他記得在書中,江鐵漢雖然偏心,但他並不知道江河他們幾個過得有多苦,侯桂芬一直哄騙著他,他還以為侯桂芬待他們幾個真的不錯呢!

隨即,江河開口:“你什麼你?裝什麼裝?”

沒給侯桂芬回話的機會,他看向江鐵漢:“你不是問我們為什麼分家嗎?那我今天就告訴你,侯桂芬到底是怎麼對我們的!”

聽到這話,侯桂芬的面色一變。

她連忙開口:“我怎麼對你們了?我難道對你們不好嗎?”

“這些年我盡心盡力對你們,我不捨得吃不捨得喝不捨的穿,都是先緊著你們來的!”

“呵呵。”

江河一聲冷笑,接著道:“是啊,你對我們的確是盡心盡力,不過是盡心盡力的防著我們!”

“你也確實不捨得吃不捨得喝不捨的穿,但那都是在我們面前!”

“光我撞到你偷吃都多少次了?給我們吃個野菜,回頭就自已偷偷吃肉!你可真是不捨得吃不捨得喝不捨的穿!”

“什麼都先緊著我們來,也不錯,什麼壞的都先緊著我們來!”

“這麼多年,小川、小雪我們三個,要不是被外人接濟,恐怕早就餓死了!”

“雖然沒有餓死,但小川小雪哪個又不是面黃肌瘦?!”

江河越說,江鐵漢的臉色越難看!

這些年不是沒有外人看清楚侯桂芬對江河等人不好去告訴他,但外人終歸是知道的不清楚,再加上侯桂芬手段高明,每一次侯桂芬一使手段,他就信了侯桂芬。

可江河不是外人,知道的自然更清楚,就比如說江河說的侯桂芬偷吃肉,他確實也撞見過,還被侯桂芬給圓了過去!

現在看著原來那麼老實聽話的兒子江河變成這樣,說的又句句在理,他又怎麼會不相信江河呢?

只是不知道他臉色難看,是因為可憐江河三人,還是因為他發現自已被騙!

“你信口雌黃!”

侯桂芬尖叫起來,她就想衝向江河。

可想到剛才江河一腳踢斷那麼粗的木棍,又尷尬地站在了原地。

“江河不是信口雌黃!”

這時,一道聲音從院外傳來。

只見李成功他娘王嬸抱著兩身衣服走了進來,她看向侯桂芬:“去年冬天咱們大隊收成不錯,我家老李又去跑了關係多爭取了棉花票,本來是按人頭分,一人夠做個棉襖。”

“你們家七個人,你卻換了三個人的棉花,做的棉襖分為三等,第一種是江河他們的,最差。”

“第二種是鐵漢的,他的棉花倒沒換,是棉花票兌換的一般棉花。”

“第三種是你和你兒子女兒的,你把換江河他們的棉花的錢省下來,加在了你們的棉花上,是最好的。”

“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卻不知那天你換的時候被我孃家表嫂看到了!”

說完,王嬸看向江鐵漢:“你要是不信的話,把棉襖找出來一看便知。”

江鐵漢臉色陰沉地看向侯桂芬:“是真的嗎?”

侯桂芬面色蒼白沒有回答。

她哪想到竟然會被王紅雲的表嫂看到!還告訴了她!

江鐵漢看到侯桂芬這個樣子,又豈會不知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盛怒之下,江鐵漢一巴掌甩在了侯桂芬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