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白蟲兒

“老王頭兒大兄弟，這事兒我正想跟您討教呢！”

老王頭兒一家對視了一眼，老太太趕忙說道，“我們家老趙，這是招了什麼毛病？難不成，真像他們說的……”

“啊，也不一定。”

老王頭兒尋思尋思，乾咳兩聲，“咱們野人溝這種地方，原就是一片原始森林，很多毒蟲野物，都沒人見過，要說老趙這毛病是有人故意為之，確有可能，可也保不齊，確實是無意之中招惹上的……別的倒是不怕啊，說良心話，這兩種，都挺麻煩。”

老王頭兒沉吟一聲，“要是真的有人懂的蠱術，就怕他不會就此收手，要是招惹了什麼毒物，那便更是麻煩，不搞明白到底咋回事兒。”

老王頭兒沒有繼續說下去，一家人，卻都毛了，“那，老王頭兒大叔，你看俺們也不懂這事兒，要不，您費費心？”

“這……”

老王頭兒略微猶豫了一下，旋即點點頭，“我試試吧。”

當天晚上，老王頭兒仔細詢問了一下趙大爺的情況，又裡出外進地圍著老趙家的大院子轉了幾圈兒。

可到頭來，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到了村口肉鋪那邊，老王頭兒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

肉鋪比較簡陋，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就簡單的一個大棚子，幾個大水缸，再有就是砧板，吊樁一類的，一個不半新不舊的藤椅，是老趙的最愛，平素裡，總能看見老趙笑嘻嘻地在這裡一邊喝著小酒兒把自己燻成了小紅臉蛋兒，一邊搖著蒲扇笑嘻嘻地跟路過的村民開玩笑。

“我爹，犯病的時候，就在這裡。”

老王頭兒的兒子指了指那藤椅，“晚上看他沒回來，覺得納悶兒，過來看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行了，躺在地上，藤椅都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遭了賊人的手。”

“嗯。”

老王頭兒點點頭，把手電打著了，在肉鋪裡裡外外地轉了一圈兒，沒發現有什麼異常，這時候，卻發現，王小六兒正蹲在了肉鋪東側的一個石槽附近，撅著屁股在看什麼。

“小六兒，你看什麼呢？”

“爺爺，這裡有動靜兒。”

王小六兒用手一指。

老王頭兒一聽這話，愣了一下，緊跟著走了過來。

這爺倆相處日久，老王頭兒對王小六很是瞭解，就王小六這五感，遠勝常人，多小的動靜兒都能聽個明白，他要說這裡有東西，那十有八九不會跑了。

老王頭兒手裡掐著手電，往石槽底下一照，就看見這石槽裡還有不少血汙，看起來應該是個牲口放血的地方，看時間應該不短了，連那邊的土地都是暗紅色的。

不太尋常地方在於，在石槽底下的這片暗紅色的土壤裡頭，不算太明顯，但是依稀能看出來略微有些凸起。

土壤，比較蓬鬆，像是螞蟻打的洞似的，但是明顯要大一些。

更奇怪的是，這豬肉攤，是殺豬的地方，血腥氣很重，天一熱，蒼蠅什麼的嗡嗡亂飛，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附近，一隻蒼蠅蚊蟲都見不到！

老王頭兒在那都沒動，回頭瞅瞅，去棚子頂上抓了一節蘆葦下來。

他輕輕地掰去一頭兒，又剪掉另一頭兒，最後用竹籤子把裡面打通了，旋即，用嘴叼著，對著那些蓬鬆的土吹了幾下。

沒費多大力氣，那些浮土就被吹到了一邊，於此同時，底下，看見兩個小洞。

兩個小洞，都不是很大，大一點的，略微能有手指粗細，小一點的，比平常用的筷子還不足。

老王頭兒示意眾人不要說話，旋即跟趙大爺的兒子耳語了一番，沒一會兒，趙大爺的兒子便提溜著一隻活蹦亂的蘆花雞過來，只見老王頭兒從母雞身上，連扯了幾根綿軟的絨毛下去，往洞口輕輕一蓋。

起初雞毛不動，可等了沒一會兒，雞毛一顫，緊跟著，一點點地被吹到了一邊。

大家都看出來了，這洞裡，好像不太尋常。

正在大家一臉懵逼的時候，老王頭兒竟直起身來，他也不廢話，擺擺手，把王小六兒叫了過來，“六子，去咱家地窖裡，把我那個細長的箱子取來。”

“就這麼長那個？”

王小六比了一個一米來長，老王頭兒點點頭，“對，快點兒！”

“誒！好嘞！”

王小六兒飛奔而出，回去了，奶奶見了，忙問，“小六兒，你幹嘛吶！”

王小六說著，奔著地窖去了，可地窖裡頭上了鎖，王小六不得已，只能回去，跟奶奶說了一下情況，奶奶把要是遞給他，這才開啟地窖的門鑽了進去。

說是地窖，倒更像是地下室，這裡，是老王頭兒平時製藥的地方，裡面爐子什麼的都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兒更是不少，王小六兒偷來過幾次，都被爺爺揪著耳朵帶走了，此時知道有事，不敢耽擱，直奔著牆角貨架底下細長的箱子去了。

箱子不算輕，裡面雜物又多，王小六廢了點力氣才把東西拿出來，到最後，還是一沒注意把貨架上的東西碰掉了不少，他連忙拾掇一下，卻猛然發現，那些雜物之中，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皮盒子！

盒子上面，沒有封口兒，看樣子，也已經留著有一陣子了！

撿起來時，左右擺弄了一下，感覺沉甸甸的，下意識翻來往裡一瞅，嚯！

盒子裡頭，竟然有一隻黑色的手！

這是一隻類似熊掌的玩意兒，通體漆黑，背後長著一層黑毛兒，仔細一看那爪子的形狀和關節兒，王小六也給嚇了一跳！

我的那個乖乖，這哪裡是什麼熊掌啊，這是一隻人手！

只不過，這手是黑的，瘦骨嶙峋，皮包骨一樣，除卻手掌底下有些黑色的乾肉以外，不管是指頭，還是手腕，都乾癟的像個雞爪子！

這隻手上沒有尋常樣子的指甲，指甲像鷹爪一樣，彎鉤兒形狀，也不是扁平的，只是因為遍體生毛的原因，這瘦骨嶙峋的一隻人手，確是毛茸茸的，叫王小六兒一眼看成了熊掌！

媽耶！

這，這！

這什麼玩意兒這是？，

正尋思著，聽得外面有腳步聲，王小六兒不敢多耽擱，趕緊把盒子塞扛著長長的木匣趕緊跑了。

這邊等到他到的時候，老王頭兒他們已經把蘆花雞給殺了，此時正在用刀子收拾一節兒看起來像是雞腸一樣的東西。

那東西，已經被切成條狀了，細條條，很長很長，快有半米了的樣子。

“爺，你這是在幹嘛？”

“噓——”

老王頭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王小六不要多問，這時候，老王頭兒家的兒媳婦，已經帶了東西過來。

瓶瓶罐罐的，不少，王小六能一眼認出來的，是半罐蜂蜜，一瓶雞血，還有的，就是爺爺最愛的燒刀子。

老王頭兒根本不理會眾人，叫人將酒溫熱了，再將雞血，混著蜂蜜，用細長的雞腸子往上一沾。

旋即，從匣子裡取出一根很長的鋼絲，鋼絲的一頭兒，是個“t”字形的把手，另外一頭兒，是一根鉤子，那鉤子，只有硬幣大小，但是鉤條很粗，有倒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鉤子，竟然是歪的。

老王頭兒對眾人說道，“一會兒，不管看見什麼，你們都不要做聲。”

眾人看老王頭兒如此正經，紛紛點頭，也就是在這同時，老王頭兒又從箱子裡取出一個奇怪的玩意兒，往那小洞上一戳，一轉，霎時間，隨著洞口下沉，洞口就大了不少，剛好，能容納鋼絲進去。

老王頭兒叫人把電筒固定，光鮮調暗，蹲在小洞旁邊，用滿是血水和蜂蜜的肥腸在白酒裡沾了沾以後，用鋼絲和鉤子勾住，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上前，蹲在地上，將手裡的的肥腸緩緩地送了下去。

鋼絲轉眼到了頭兒了，底下，卻沒動靜，老王頭兒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待著，一直等了能有快半個小時了，他都木雕泥塑裡一動不動，就在大家的耐心快被消磨盡了的時候，隨著一陣不太明顯的窸窸窣窣，那露出來的半截兒鋼絲，微微地震顫起來了。

老王頭兒用手扶著鋼絲，眼神空洞，似乎是在計算什麼，等來等去等了半天，忽然把手往上一提！

噔地一下，鋼絲瞬間繃緊，霎時間，一股怪力傳出來，嚇的眾人紛紛湊上前來！

“都別急！我卡主它了，鐵鍬！鐵鍬！”

眾人一聽這壞，方才猛然驚醒，剎那間，男人們開始取來鐵鍬鋤頭幹活兒，說來也快，沒一會兒，旁次裡，一個深差不多有一米的土溝兒被挖了出來，土溝斜向下，正對著那邊的方向，老王頭兒看時候差不多了，橫向一拽，唰地一下，鐵絲破開土，於此同時，順著鋼絲的方向，明晃晃地看得見，兩條赤紅分節兒長鬚子，正微微顫抖著，左右搖擺！

“我的媽！”

眾人一見，嚇得跳起多高，有眼睛好使的歪著身子瞅了一眼，便大叫起來，“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