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巴一下,車鎖上了,王小六兒也僵住了。

陳璐笑嘻嘻地看著王小六兒,就託著腮幫,一陣瞄,也不做聲。

王小六兒看在眼裡,真是無奈極了。

無奈是真無奈,但也有點兒想笑。

“你能不能行了?不說好的嗎?”

王小六兒挑起一邊的眉毛。

“女人的話,你還能當真啊?”

陳璐一伸手,直接放在了王小六兒大腿上,二話不說,便湊了過來。

王小六兒他倆遇上的時候,也就下午不到一點,可等王小六兒到家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

他倒是龍精虎猛的樣子,看著沒啥事兒,溜溜達達地提溜著兩瓶好酒回到家,偏巧兒趕上老王頭兒正在家裡給人看病呢。

外面呼啦啦來了不少人,都是隔壁村兒的,爺爺奶奶也不知道王小六兒要回來,一看他回來了,挺高興,王小六兒就問奶奶,“我爺這幹嘛呢?這些人,好像都是生臉兒啊。”

“嗨,隔壁村兒打魚的讓河漂子給抓住了,差點兒沒死了,這不來看看嘛。”

“最近又鬧河漂子了?”

“可不咋的!”

奶奶嘆息一聲,“年年這時候都不太平,這還沒到日子呢,過後兒雨水大了的時候這種事兒更多!”

“那倒是啊!”

王小六兒心裡想著,把酒放下了,“我去看看!”

他分開眾人,走上前來,村子裡一個看熱鬧的女人被人擠了一下,有點兒生氣,可扭頭一看來的是個帥小夥兒,頓時這脾氣就沒了。她白了王小六兒一眼,還故意屁股一扭,又擠了王小六兒一下,王小六兒一看是村子裡熟人,笑了笑,沒理他獨自上前了。

人群裡,有個男的,四十到五十之間,一看就是村子附近愛打魚的主兒,他躺在擔架上,臉色不好,正撩起一條褲腿兒讓老王頭兒看呢。

王小六兒一看他那個腿,好傢伙,小腿脖子那個位置,有一個很明顯的手印兒,就像是讓人沾了墨汁給抓的一樣,一看就是被陰物所傷,屍氣入體的模樣。

不過,看樣子抓它的東西比抓米姑娘那個的差遠了,男人雖然已經不能下地走路了,起碼現在看還沒啥生命危險。

老王頭兒早看明白了,吧嗒吧嗒,在一邊抽著煙,“沒事兒,明天叫你們家出個人,來我這兒拿點藥,用個十天半月的也就沒事兒了。”

“真沒事兒?那真謝謝大叔了!”

那一家子千恩萬謝,領了老王頭兒給的膏藥就趕緊先走了。

老王頭兒手裡的很多藥都是現配的,中醫嘛,辨證施治,很多時候一樣的藥在對待不同的病人的時候也不一樣。

老王頭兒打發走了病人和看熱鬧的,飯點兒也快到了,王小六兒抽空兒去村口兒殺豬大爺家去買個幾個豬蹄子,豬肝什麼的,價錢不貴,一家人都喜歡,所以這下午飯也吃的其樂融融。

老王頭兒看了一下王小六兒帶回來的茅臺,挺喜歡,卻不驚訝,一直等吃完飯沒啥事兒了,剩下這爺孫倆在院子裡,老王頭兒才敲了王小六兒一下,“你小玩意兒,是不是搞物件兒了?”

王小六兒一聽這話,眨巴眨巴眼睛,有點兒尷尬,“爺,你咋知道呢!”

“一身的香水味兒,有啥不知道的!”

老王頭兒一撇嘴,“現在城裡的小姑娘,可不好惹,心眼兒多著呢!你自己可小心點兒的!”

王小六兒咯咯直笑,“我一個男的,還能吃虧嗎?”

“那可不一定,仙人跳啥的,也說不準。”

老王頭兒說完了,還撇撇嘴,一邊吧嗒著菸袋,一邊問王小六兒,“我聽人說,李紅杏兒和曾老三分了,現在也在城裡,你知道李紅杏兒的下落嗎?”

“知道啊。”

王小六兒挺納悶兒,“爺爺,你找她有事兒?”

“你跟爺爺說實話,你跟李紅杏兒,是不是有點兒事兒?”

“咳咳。”

王小六兒乾咳一聲,有點兒尷尬,可尋思尋思,還是老實說了實話,“嗯。”

“李紅杏兒跟曾老三分開,這裡頭,也有你的功勞吧?”

“嗯。”

王小六兒又點點頭,一咧嘴,“李紅杏兒是讓曾老三騙到手的,曾老三那個人,您老知道的,地賴子一個,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我知道這事兒以後,總覺得心裡彆扭,就找了個機會,在市裡認識了一人。我這邊跟她做了筆生意,其實也沒啥,就是用了秘藥,換她插手,讓曾老三別在纏著她。”

“那你為啥這麼做呢?”

“路見不平。”

“就沒點兒別的?”

“咳咳……”

王小六兒有點尷尬地吐了吐舌頭,“還能有啥,饞人家身子唄!”

“哼。”

老王頭兒直接被逗笑了,倒是也不怎麼生氣,“這事兒可不能讓你奶奶知道!要不,她得跟你急眼!”

“那肯定的!”

王小六兒一齜牙,“爺,您就不好奇,我用什麼藥,換了李紅杏兒嗎?”

“還能是啥藥,我用腳心都能猜得出來。”

“您知道?”

“哼,你爺爺我,大風大浪經過無數,見過的事情多了!就你小玩意兒那點兒小九九,爺爺我還看不明白?”

王小六兒眨巴眨巴眼睛,“您怎麼知道的?”

“你最近這幾次回來,帶了不少東西,說是在外面打工,可打工,能賺幾個錢啊!再說了,就李紅杏兒那事兒,我一猜,也就是你!你小子,惦記人家李紅杏兒都惦記多少年了,別人不知道,你爺爺還不知道啊?”

老王頭兒癟著嘴,尋思尋思,還嘆息一聲,“其實,李紅杏兒就是比你大幾歲,而且,她以前跟曾老三在一塊兒的,你們倆要在一起的話,到村子裡,難免給人說閒話。俗話說,人言可畏,可要是不回來,換個地方,這事兒倒也不是不成。”

“我倒是想跟她好,但是人家不幹啊!”

王小六兒一攤手,“李紅杏兒說了,不可能嫁給我的,讓我死了那條心!”

“那你咋想的?”

“強扭的瓜不甜,我還死皮賴臉纏著人家咋的?”

王小六兒說完了,吸了一下鼻子,“再說了,天底下的美女多的是,還怕找不到一個更好的!”

“嗯,有點兒志氣!”

“爺,我最近認識一個小姐姐,長得賊好看!我有點兒想娶她!”

王小六兒眉飛色舞地,看起來高興極了,老王頭兒一聽這話,卻一撇嘴,冷哼了一聲,“你小子,就不能找個小的?我覺得陳璐挺好!”

“人家都有主兒了,還說她幹啥!而且,陳璐長得倒是還行,身材,一般!要前面沒前面,要後面沒後面的!而且,說實話,那女的,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這話啥意思呢?”

“誒呀,怎麼說呢。”

王小六兒也不好意思說的太直白,尋思尋思,直撇嘴,“算了,咱不說這個了!”

王小六兒一齜牙,“爺,我最近,在社會上認識了幾個老闆,都挺有錢的,我打算在市裡開個診所,或者藥店啥的,你要是沒事兒的話,就一起過去唄?別在村子裡了,市裡比這生活好!”

“得了吧,你爺爺,在這兒過的挺好的!”

老王頭兒淡淡一笑,“不過,你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年輕人,是應該趁著年輕有點兒自己的事業!咱這麼說吧,你要是當初就在市裡有點自己的買賣什麼的,老陳家那小丫頭兒,說不定就是你的了!”

“爺,你看你,你又來了!”

王小六兒還挺嫌棄的樣子,“您怎麼想我不知道,反正,要是讓我選,我不選陳璐!”

“那你選誰?”

“我讓你看看!”

王小六兒拿出手機,翻了一張馮楠的生活照,遞給了老王頭兒,老王頭兒一看,當時嚇一跳,“喲,真不賴!”

“是吧!是吧!”

“哼,你可拉倒吧!”

老王頭兒又搖搖頭,“看著妮子的一身行頭,勢必是個有錢人!人家長得那麼漂亮,能看得上你?”

“不試試咋知道!”

“試試沒用。”

老王頭兒又搖搖頭,“要說,人家有那個意思,想跟你玩玩兒,我倒是信,可要是談婚論嫁啥的,我看懸!”

“爺,你對我這麼沒信心啊?”

“不是沒信心,你爺爺我,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啥不知道?”

老王頭兒說完,還有點兒小惆悵,吧嗒吧嗒嘴,“反正,你自己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有一點,你得千萬小心。”

“啥呀?”

“那本《青羊經》,讓我燒了,你也不要跟人提起。”

老王頭兒耷拉著眼皮,悠悠地說了一句。

“您把那本給燒了?”

“嗯。”

老王頭兒點點頭,“想必,那本書,你應該已經翻過好多遍了吧?”

“那倒是。”

“你現在,就沒什麼想問問我的?”

“有點兒,但是怕您不願意說,所以乾脆不問。”

“嗤。”

老王頭兒撲哧一聲笑了,尋思尋思,低頭扒拉著簸箕裡的草藥,一邊耷拉著眼皮悠悠地說,“沒錯,你爺爺我,確實是個憋寶的。”

“我早知道了。”

“但是,憋寶這一行,最忌諱的就是讓人知道你是憋寶的。這事兒,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能承認,否則,很可能因為這件事兒招上天大的禍事。”

“我明白,但爺爺,我很想問你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我想問,咱們這一行,跟鬼門有什麼關係嗎?還有,《青羊經》我看過好多遍,但是我發現,那本書裡,缺了好多篇幅,那些篇幅哪兒去了?”

“《青羊經》確實是殘篇,裡面缺少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方術啥的。”

“您給撕去了?”

“不,我拿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老王頭兒乾咳一聲,“至於,鬼門兒和咱們的關係,怎麼說呢?嚴格意義上說,咱們,也能算是鬼門的人。”

老王頭兒耷拉著眼皮,“鬼門,始於春秋戰國時期,隨著後世發展,逐漸分成了三個流派,一個叫紅燭鬼門,以紅燭煞為法主,一個叫青燈鬼門,以青燈鬼為法主,還有一個黃炎鬼門,以黃老魔為法主,這三個流派,基本上是鬼門的主流,但因為傳承的不同,修煉時,有不同的側重。紅燭鬼門擅長咒術,方術。青燈鬼門擅長通靈,控物。而黃炎鬼門最擅長的,是用毒。這三個流派有共同的地方,也有各自的特點,而如今,現在江湖上,對鬼門的人都一個統一的說法,叫鬼術師。”

“那我們也是鬼術師嗎?”

“算吧,也不算。”

“那我們算是哪個流派?”

“我們是源自於青燈鬼門,但自成一派。”

“嗯?”

王小六兒一臉懵,“自成一派?”

“對。”

老王頭還認真起來了,擺弄著手裡的幹藥材,悠悠地說,“青燈鬼門,有兩件東西萬人垂涎,其一,叫《青羊經》,其二為《燈下書》,青燈鬼門中的‘青燈’二字,大抵就源於這個。我們這些憋寶的,跟南方那些憋寶的不一樣,我們,自成一派,人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想當初,咱們這一行的祖師爺,就是靠著這本《青羊經》為基礎,捨棄了方術害人的法子,以秘術為基礎,創了北派憋寶一行兒,所以,別人怎麼樣咱們不知道,就我們這一支,依然認為自己算是鬼門兒的人,至於鬼門的人認不認我們,那就另說了。”

“這麼說,那本《青羊經》還是個很厲害的寶貝了?”

“那是自然。”

“那您為什麼要燒了他?”

“消災,免禍。”

老王頭兒沉吟半晌,“就好比,這山上的人參,沒人知道它的藥效的時候,它還不如個蘿蔔值錢,誰見了,也懶得多瞅一眼。可當大家都認識到這東西的價值以後,就算它躲到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也總會有人不惜性命地想要把它弄到手,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

“嗯,那倒是。”

王小六兒點點頭,也不鬧心,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書燒了,他完全可以自己再寫一本兒,圖未必能畫的好看,但裡面的文字,基本上不說一個不差也差不多,所以他倒是一點兒都不上火,“爺,那個,我這次回來,其實還有個事兒!”

“啥事兒?”

“我有個朋友,太監了,他怕他媳婦兒不滿意,跟他離婚,問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重新他支稜起來!”

“……”

老王頭兒都無語了,“那,那你咋說的?”

“我說我試試,話倒是沒說死!不過我看半年前,您好像抓過一東西,還做了好多個小藥丸兒……”

王小六兒一齜牙,“爺,您高高手,給我留點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