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九線紅蒿

似乎，誰也沒想到，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斜刺裡，一道身影從王小六兒的背後衝了過來！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王小六兒閃電一般出拳橫打，砰地一下，彷彿間這一拳砸在一個無形無狀的東西上，霎時間，陰氣鼓盪，什麼玩意兒發出一聲哀嚎四散而去。

此時，王小六兒刀尖兒上的珠子，也隨著這一下不知道甩到了哪裡去。

但，那些身影，並沒有隨著綠光的消失而消失。

王小六兒陰沉著臉，兩隻眼睛就像是兩個燈泡兒似的，環視四周。

“呼嚕嚕嚕……”

這一次，竟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雙方一直僵持了能有個把小時，那些東西，才紛紛散了。

“呼——”

王小六長舒了一口氣再看四周，濃霧早已經沒了，藉著月光，王小六兒拉著馮楠快走幾步，終於，在後半夜的時候從大山裡走了出去，來到了一處小鎮邊兒上。

王小六兒和馮楠找到一家不大點兒的小農家樂的小旅館，敲門進去，馮楠明顯感覺不對勁兒，身上滾燙滾燙的，可這個節骨眼兒上四周也沒有人，王小六兒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還好，旅館的老闆是一對老夫婦，一看見馮楠這樣，給拿了不少的退燒藥過去，馮楠吃了以後，好了許多，王小六兒這才想起來跟老闆借了電話報了下位置，就原地，等著馮楠的手下過來接她。

如此一直等到了天亮，馮楠依然不見好轉，王小六兒知道馮楠這高燒不退是邪症，準備去抓藥，可打聽了半天，才知道鎮子上有一個集市那邊有收山貨收藥材的，王小六兒也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就過去了。

這裡的集市，開的很早，一大早還挺熱鬧，附近有不少收山貨和藥材的，雜七雜八的，也很多，王小六兒找了一下，找到一家鋪子，進去抓了幾服藥，這邊正研究著缺點什麼呢，打眼一瞅，就看見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從外面跑了過來。

老闆一看，忙上前，“誒誒誒，丫蛋兒，你幹嘛？”

“老闆，你這裡，收藥材嗎？”

那小乞丐小心翼翼的模樣，身上穿的衣服上，都是補丁，頭上還戴著一個破帽子。

她個頭兒不高，人也不大，看起來，能有個十五六歲的模樣，遠遠地跑過來，就看見一張小臉蛋兒上都是黑灰，還有點兒齙牙，唯有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挺好看，可這牙，確實有點兒不像話。

王小六兒一眼就看出這是個醜丫頭，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可那老闆上前跟這臭丫頭說了幾句什麼，就打發她趕緊走了，王小六兒就忍不住問那老闆，“這小孩兒，怎麼回事兒？”

“啊，山上的小丫蛋兒，沒爹沒媽，是個孤兒。”

“孤兒。”

“嗯。”

那老闆，是個老頭兒，說起這個，還挺難受的，“這孩子的媽，原是村裡的一個美人兒，可後來，在外面勾搭了野男人，肚子裡惹下這麼個種。因為死活不說孩子是誰的，又受不了村子裡的閒言碎語，生下這娃沒多久，就自殺了。剩下這個小孩兒。他家的親戚，都覺得這孩子來的不光彩，她又從小體弱多病，幹不了活兒，就給扔了。後來，山上的老婆婆看著還自己可憐，都給帶走了，用狗奶養大的，可是個可憐娃。”

“哦。”

王小六兒一聽這話，莫名地有點兒小揪心，“那，這孩子的婆婆……”

“死了，死了一年多了。”

老掌櫃的直嘆氣，“人死了，家裡的東西，都讓親戚給搬走了，就剩下這個臭丫頭沒人要，在老太婆墳頭搭了個窩棚，平時，就靠在山上採藥出來賣點錢，勉強活著。”

“那，她剛才來賣藥，你咋不收呢？”

“誒呀，兄弟，你不知道這裡的規矩。”

那老掌櫃的一咧嘴，“咱們這裡，跟別的地方不太一樣，別看這山裡頭藥材啥的老了去了，但是，平素裡往外賣藥還行，收藥材，有專門的人兒，一般是不讓外人插手的。再說了。”

他略微頓了頓，“再說了，她拿來的藥，倒也不是不對，可是，拿回來，總要收拾，我們也不愛這個麻煩不是。”

“我看他剛才那個藥簍子裡，有一棵人參，看起來不錯。”

“誒，兄弟好眼力。”

那老掌櫃的點點頭，“那顆人參，我也看見了，能值不少錢。”

“那你為啥不要呢？”

“不敢。”

老掌櫃直搖頭，“為了點錢，惹上一身騷，不值得！”

“怎麼，這裡，還有什麼土豪惡霸啥的，管著這事兒？”

“嘿嘿，這個，不好說，不好說。”

老掌櫃一陣搖頭，三緘其口的模樣，王小六兒看在眼裡，也沒多問，給了錢，就提溜著藥材出來了。

這邊剛一出來，就看見一個脖子上戴著大金鍊子，剃著個光頭的傢伙正在跟那個小丫頭說話。

他手裡頭，拿著那根人參，左看右看，一撇嘴，“什麼破玩意兒？這東西，你準備要多錢？”

那小丑丫頭一聽這話，怯生生地說，“這個是老山參，婆婆說，能值好幾千呢，您給兩百就行。”

“啥玩意兒？兩百？你沒開玩笑吧！”

那光頭一撇嘴，“給你二十塊錢！”

“不行不行！”

那小臭丫頭直搖頭，“老闆，這個真不行！我兩個月了，才挖到這一棵，二十塊錢真的賣不了。”

“哼，笑話。”

那光頭一撇嘴，“你個丫蛋兒，別給臉不要臉！爺是誰，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給你二十塊錢，是看你可憐！要不然，我一分錢都不給你，你能怎的？”

話說完，他冷笑一聲，一把將那人參扯在手裡，那小妮子一看，當時就急了，“誒，老闆！你不能搶東西啊！你不能搶我東西啊！”

“滾開！”

光頭一下就把小女孩兒給推開了，“你特麼地，給臉不要臉是吧！我張強什麼人，不用我說，你出去打聽打聽！小要飯的，信不信我一句話出來，這個集市上，就沒人敢要的東西了！活活餓死你！”

那光頭說著，一把將人參甩在小女孩兒的身上，“你們給我聽著，從今以後，誰敢收這小要飯的的東西，我張強，就整死他！聽見沒有？”

他用手指了指四周，惡狠狠地說。

再看那小妮子，坐在地上，眼圈兒一紅，當時就給委屈哭了。

路邊的人都看著，一個個，面露難色，卻沒人敢上前。

此時，王小六兒實在看不過去了，走過去，一把將那小妮子拉了起來，“小妹妹，別哭了，你這人參要多少錢？”

那小妮子扭頭一看王小六兒，怯生生地說，“我這個，兩百。”

“我能看看麼？”

“老闆，您還是……”

那小妮子，猶猶豫豫地，直給王小六兒使眼色，像是在告訴他，旁邊這個光頭不好惹，您還是別在這個時候問價了。

王小六兒卻不以為然的模樣，他直接，把人參拿在手裡，仔細一看，心裡咯噔一下。

這還真是一顆好參，可惜，品相上稍微差點兒，主要是須子斷了幾根，不太全，要不然，以這個人參的品相來說，在市面上，少說能賣幾萬塊。

這東西，兩百塊就往外賣，到哪兒都是個便宜啊！

想到這裡，王小六兒看看那小妮子，莞爾一笑，他直接拉著她站了起來，旋即，從兜兒裡逃出幾張鈔票，點了一下，點了五百塊，對小妮子說道，“這人參，確實不錯，這樣吧，我給你五百塊，你拿著錢，先回去吧，別在這裡招惹是非。”

那小妮子接過錢來，但是都愣住了，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個勁兒地看王小六兒，“不，我只要兩百就行！”

她還要還給王小六兒三百。

王小六兒忙一擺手，“不用，這人參，在我那兒，比現在值錢多了，你以後要是有什麼好參，都給我就行了。”

“誒！”

那光頭在一邊看王小六兒還表演上了，忍不住罵了一聲，“誰褲腰帶沒拴緊，掉出你這麼個玩意兒來？不是，幹啥呢？問你話呢！”

王小六兒卻懶得搭理他，拉著小女孩兒轉身救走，那光頭見自己被無視了，衝上前，指著王小六兒就罵，“你特麼給我站住！”

“你要幹嘛？”

“幹嘛？我剛才說話，你沒聽見？”

“我聽見了。”

王小六兒緩緩地眨了下眼睛，“可是，我聽你說那兩句話，怎麼越聽越覺得不像個人呢？”

“你，你說啥？！”

“我說你那兩句話說的，越聽越不像個人呢。”

王小六兒冷笑一聲，“自古以來，這做生意，就是討價還價，沒啥了不起的，可你這樣子，欺行霸市的，是不是有點兒過了？你要欺負別人，也就算了，欺負一個孤苦伶仃的小丫頭，你算什麼本事？看你挺大個個子，歲數也不小了，你就不合計合計麼？”

男人往前走了兩步，“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也叫個人了？”

“我去，你，你特麼敢罵我！？我去你丫的！”

男人怒不可遏，奔著王小六兒揮拳就打，卻不想，王小六兒一下攥住了他的拳頭，腳底下一掀，直接就把男人踢了個跟頭！

那光頭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他心中不服，拍著地，一下爬了起來，“嗨！”

他一腳踢來，王小六兒抬腿就擋，砰砰兩聲，一個照面兒又趴地上了。

這下子，四周的人嗡地一下就炸開鍋了！

“誒呀！這下子遇上硬的了！”

“這小兄弟練過！”

“可不咋的，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再看那光頭，呼哧呼哧起來，已經摔了一身土，他咬牙切齒地抄起一個板凳，奔著王小六兒就砸了過去，哪知道，王小六兒側身一閃，劈手抓住光頭的胳膊，上步轉身，猛地往外一甩，咔嚓一下，那光頭翻著跟頭就出去了，咣噹一下一個倒栽蔥栽進去了菜市場的排水溝！

他掙扎幾下，才勉強起來，卻沒敢再次上前，“你！你給老子等著！有本事你別走！”

話說完，他灰溜溜就跑了。

此時，隔壁的老掌櫃也跑了出來，老掌櫃挺著急，“誒呀，小夥子，你趕緊跑吧！趕緊的！一會兒他找人來了，你就完了！”

“是啊，這人地賴子，不好惹！”

圍觀的也勸王小六兒趕緊走。

王小六兒一尋思，確實此地不宜久留，拉著小女孩兒就快步走了。

這邊剛從市場出來，那小丫頭就忍不住扭頭問王小六兒，“老闆，你，你是收藥材的麼？”

“我不是。”

“那，那你還要人參麼？”

“嗯？”

王小六兒一愣，扭頭看看她。

那小妮子，眨巴眨巴大眼睛，萌萌地看著王小六兒，“其實，這樣的人參，我還有。”

“你還有多少？”

“還有兩個。”

小妮子用手比了一個“二”，“你再給我添一百，我兩顆都一起給你，算你兩百一顆。”

王小六兒看小妮子一臉淳樸的模樣，心裡頭莫名地有些感動，他尋思尋思，竟不忍拒絕，“你家裡，離這裡遠麼？”

“不遠，很快就能到。”

“那好吧。”

王小六兒摸摸小妮子的頭，跟著小妮子，一路進山去了。

果然如她所說，山上的墳地，距離這邊並不太遠，步行了二十幾分鍾，就到了。

山邊一處荒地，有個孤墳，孤墳邊兒上，有個窩棚，王小六兒一過去，就看見，小丫頭從窩棚的的稻草底下翻出拿兩顆人參遞了過來，王小六兒一看，果然這兩顆更好些。

此時，那小妮子，又從草堆裡摸出一個不太好看的梨，可勁兒擦了擦，遞給了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接過來，眨巴眨巴眼睛，“給我的？”

“嗯。”

小妮子猛點頭，一個勁兒地看著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心中一暖，雖然這小子，長得確實不好看，但是心地倒是不壞，這日子過成這樣了，這一個梨，估計都成寶貝了，卻還是肯拿出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往窩棚裡看了一眼。

這一看，正巧兒就看見一個罐子。

罐子是半透明的那種玻璃罐子，裡面，有很多的黑色的土，土裡頭，大白蟲子一個一個地，微微蠕動。

王小六兒一看，當時就愣住了。

我去？

這不是赤目白蠐麼？

王小六兒忙一指那罐子，“那罐子裡的蟲，哪兒來的？”

小妮子一聽這話，顯得有些猶豫，吭哧癟肚老半天，小聲說，“婆婆，婆婆養的。”

“婆婆？”

王小六兒指了指那孤墳，小妮子點點頭，王小六兒一聽這話，忙蹲下身子，“誒，小妹妹，你這裡，有沒有一種藥草，這麼長，暗紅色的，名叫九線紅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