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骨骸

“啊，沒什麼。”

米姑娘擺弄著手指，“早前聽聞，祖師爺是個鋤強扶弱的大俠，平生斬妖除魔無數，想來，若情形真如你所說，那，他老人家應該真是為了救人隕落於此的。”

“有可能吧，但也可能完全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高大上。”

“嗯？”

米姑娘忍不住扭頭看看王小六兒，眼神裡，還帶著幾分疑惑，“這話怎麼說？”

“要救人，有很多方法，何必非要進山呢？”

王小六兒緩緩地眨了下眼睛，“再說了，這山裡頭，厲害的邪祟很多，為什麼，那麼多邪祟他一樣沒搞定，偏偏奔著這個一年吃兩三個人的傢伙來的？”

“你是說，他是奔著這東西來的？”

“又或許，是奔著什麼東西來的，不得不過這一關吧，誰知道呢。”

王小六兒看看米姑娘，“都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了，就別猜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找太阿劍。”

“太阿劍我已經放帳篷裡了。”

“那萬一不是呢？”

王小六兒瞅瞅她，“咱們這次回去，就不一定什麼時候能回來了，我的意思，還是繼續下水，在水底下，按照原計劃把該找的東西全都找一遍，看看除了這把劍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古劍什麼的。”

“嗯，這也是辦法。”

米姑娘點點頭，尋思尋思之後，又看向王小六兒，“那你跟我一起下去？”

“嗯。”

兩個人相視而笑，煮了點掛麵，略微對付一口，再次下水去了。

王小六兒原本有點兒擔心，擔心水底下會不會還有什麼邪祟什麼的，好在下去以後，一直都很穩當，再也沒有類似的跡象了，不過王小六兒心思不太在水底的淤泥當中，反倒是很意外地發現，在水底，那偌大的像是方章一樣的石碑竟然還有一個，一個正的，一個是躺著的，躺著的那個，多半已經陷入了淤泥當中。

更奇怪的是，這水底看起來是厚厚的沉澱物，但實際上，在水底，縱橫交錯，有很多很粗很粗的鐵索，光米姑娘掃出來的鐵索就有十幾根。

那些鐵索似乎都是連線這兩塊大石頭上的，很多都已經斷裂了，看材質鏽蝕，可能也不是鐵索，至於是不是青銅一類的就說不清楚了。

王小六兒帶著好奇心在水底捋順了一下，發現，這些索鏈似乎原本是拴著什麼東西的，因為那些鐵索雖然交錯起來很數量龐大，但到最後，全是彙集在一起，在他們彙集的地方，還有一根，而這一根，卻是黝黑的。

黝黑的鐵索在水底下泡了很多年，竟然完全沒有鏽跡的模樣，王小六兒拉著那根鐵索一點點往前鼓搗著，鼓搗了半天，竟然發現這些索延伸到了水底下一個不仔細看極難發現的暗洞之中。

王小六兒一直到了距離洞口五六米的位置，蹲在水底，直勾勾地看著那黑洞洞的洞口，一時間竟覺毛骨悚然，沒敢動。

他喉嚨裡咕嚕了一下，沒來由地看著那洞口生出了陣陣寒意。

沒錯，他慫了，有點兒慫。

他甚至都沒敢可勁兒地拽那個鐵鏈，像是生怕這一拽，再吵醒什麼可怕的怪物似的。

他把手裡的鐵鏈上下，一轉身，繼續尋找，找了一會兒，又發現一個鐵鏈，也是延伸到了另一側的水底的，王小六兒心裡好奇，沒敢多使勁兒，拽了一下，發現，這根鐵鏈從另一個水底的洞穴裡出來了，倒是相對容易，那頭兒一個類似鐵箍兒似的玩意兒，已經脫落了。

王小六兒深吸一口氣，身形一轉，還是仗著膽子過去了。

他足足地做了將近兩分鐘的心理鬥爭，又用手電筒晃了兩下，這才鑽進去。

洞口不小，能有一米四五的高度，王小六兒踩著水進去還是比較容易的，他扶著往裡面一鑽，用手電往前一打，只見裡面崎嶇蜿蜒，他足足地往裡面鑽了能有個十幾米的樣子，上面才出現了一個比較大的空間。

可當他低頭一看的時候，王小六兒嚇了一跳，原來，這石洞之中，一根一根的樹樁子一樣的東西交叉錯落，上面包裹著很厚的粘液，王小六仔細一看，赫然發現，那些樹樁一樣的東西，竟然都是骨頭。

王小六兒心下疑惑，忍不住在那些巨大的骨頭的四周轉了兩下，然後靠在一邊，仔細比對起來，這一比對，王小六兒嚇一跳，原來，水底下趴著的東西有一條奇長的脊骨。

以骨骼來看，這東西，似乎沒有手足，有也是極小的，它卻是一條長度驚人的大傢伙。

王小六兒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東西的頭骨，好傢伙，王小六一看那細長的腦袋心裡當時咯噔一下。

一瞬間，有個念頭從他的心頭閃了過去。

這東西，是一條巨蟒。

不，這不是巨蟒，這好像，跟之前被炸藥炸死的那條怪蛇一樣的東西，只不過，這怪蛇死了不知多少年了，早已經沒了往日的神采了。

王小六兒轉了一圈兒，沒有發現什麼過多的東西，就趕緊撤出去了，他身子一歪，又回到了之前那個洞的洞口，他猶豫猶豫，猶豫半天，忍不住還是一探頭，一點點地鑽了進去。

這一次，他進去能有十來米的樣子，前面的洞穴也跟著擴大了，王小六兒把手電一晃，竟發現，那個洞穴是塌的，那鐵索往裡面的時候，已經埋到了坍塌的石頭裡了。

王小六兒看到這裡就沒敢再停留，忙往後撤了幾步，轉身離開了。

此時米姑娘正專心致志地在找太阿劍，完全沒注意到王小六兒在裡出外進地鑽來鑽去，等她發現王小六兒不對勁兒的時候，王小六兒正像個壁虎似的歪著脖子看那兩塊石碑上的內容呢。

米姑娘懶得搭理他，心說那文字晦澀難懂，你是能看明白是怎的，哪知道，王小六兒看得還勁勁兒地，一直等米姑娘在水底掃了兩圈兒最後抱著兩條鐵棍兒過來踢他，王小六兒才猛然驚醒。

他一扭頭，看向米姑娘，你姑娘用手往上指了指，王小六兒這才點點頭，跟米姑娘一起上去了。

“你不好好幹活兒，幹什麼呢！”

米姑娘微微皺眉，看著王小六兒，有點恨恨的。

王小六兒擦了把臉，“那水底下的鐵鏈，好像鎖著什麼東西。”

“嗯？”

米姑娘聞言一愣，用驚愕的目光看著他，王小六兒繼續說道，“石碑上的碑文，我大抵地看明白了一些。”

“嗯？”

米姑娘又還了一個看傻子的眼神，然後王小六兒滿不在乎地說，“那石碑上記載了很多事情，其中有一塊兒，就是說，古時大禹治水的時候，有水族不樂意，要跟大禹對著幹，大禹為了抓典型，請來天兵天將，將那些搞事的都給抓起來了，鎮壓在北方的水底，給他們判了個終身監禁，那些石頭，就是用來鎮壓那些東西的。”

米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我編的，哈哈哈哈哈！”

“踢死你！”

米姑娘氣得夠嗆，狠狠地踢了王小六兒一下，王小六兒被踢得一撅噠，倒沒在意，“誒，你找到什麼了？”

“我又找到了兩個鐵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劍還是什麼的。”

米姑娘說著，把那兩塊鐵遞給王小六兒看了一下，王小六兒一看，好傢伙，兩個大鐵棍子，早看不出裡面是什麼了。

王小六兒翻來覆去看了一下，覺得挺沒意思，還給米姑娘了。

米姑娘一邊把這兩個也包起來，然後一邊跟王小六兒一起往這邊走，一邊繼續說道，“我翻找了一下水底，你知道，我發現什麼了嗎？”

“什麼？”

“我在水底，發現了很多骨骸。”

“人的？”

“嗯。”

米姑娘點點頭，“不是人的，也是猴子的，要是人的話，真像你說的，那都是半大不大的小孩兒的。”

“我昨天就看見了。”

王小六兒咯咯直笑，米姑娘還了一個大大的嫌棄臉，“你昨天就看見了？哦，所以你是編故事騙人呢？”

“也不是，我就是把小時候的見聞和眼下的情況結合了一下，給出一個判斷而已。”

王小六兒說著，又甩甩手，“這回差不多了吧，咱也應該走了。”

“那麼急幹嘛？我還想再呆兩天呢。”

“姑奶奶，你不怕死啊？”

王小六兒用手一指那水中，“這片山裡，傳說有一個大墓，墓主人是誰現在還不知道，但是知道的是，這古墓的四周，有邪祟無數，我料想著，那些東西有可能是墓主人為了防止自己的古墓被盜掘故意留下的陪葬品，專門就用來防盜墓賊的。我現在還沒看見更多的東西，但已知的情況來看，起碼，從水路看，這裡有水生的殭屍和與殭屍伴生的屍鱧，沿著水路走，密密麻麻，到處都有。”

米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可是，這裡好像沒有吧？我沒看見啊？”

“問題就在這裡。”

王小六兒一撇嘴，“這裡的水路，都是通著的，別的地方有，這裡不可能沒有！但這裡就是沒有，你說是為啥？”

“為啥？”

“我料想著，可能是那條蛟鯢的原因。那蛟鯢，千年的道行，盤踞此地，那些東西不敢貿然上前。就跟老虎居住的山洞附近你看不見猴子是一樣的，一物降一物，在更厲害的邪祟面前，他們也會退避三舍。”

米姑娘點點頭，“倒也有幾分道理。”

“可那蛟鯢死了。”

王小六兒看了她一眼，“那蛟鯢已經死了，就等同於沒了這種屏障，很快他們就會過來了。”

“那他們要是沒過來呢？”

“沒過來？”

王小六兒愈發地嚴肅起來，緩緩地轉過身，“那更可怕。”

“為什麼？”

“我猜測，那千年蛟鯢，是野的，外來的，這個地方原本還有別的東西，比蛟鯢可怕多了。那蛟鯢雖然十分可怕，但是，要是這裡的正主兒的還活著的話，蛟鯢只能是個算個魚食的級別。”

“你說什麼？你說這裡還有啊？”

米姑娘一扭頭，看著有點兒慌，王小六卻又點點頭，“我在底下發現了幾個洞穴，進去看了一下，裡面有一些骨骸，我料想著，水底那些鎖鏈，應該是鎖水底的怪物的，但我看見的那個，確實已經死了，只剩下骨頭了，但是單從骨骸上看，這東西，不是蛟龍級別也差不多。你再想，那石頭和鎖鏈要是一起的，就能從石碑上判斷鐵鏈鑄造的年代，石碑上的文字起碼也是先秦時期的，那說明什麼？說明鎖著的東西被沉入水底到現在，起碼也有兩千多年了，弄不好，還要繼續往前推！如果要是能追溯到殷商以前的年月，那就誰也說不清楚了，畢竟，現在在國際上來說，商超以前的歷史都是不被認可的。那都是傳說了。”

米姑娘眨巴眨巴大眼睛，被王小六兒一說，也隱隱地感覺到有點兒驚愕，她扭頭看看那平靜的水面，喉嚨裡咕嚕一聲，頓時感覺，可能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兀自沉睡，當時嚇得一拉王小六兒，“那你還看什麼呢，咱還是趕緊走吧！”

王小六兒看她怕了，還忍不住做嘲笑狀，“怎麼的，一品高手也怕了？”

“誒呀，沒跟你鬧！”

“你也不用太害怕，我推測，那些東西大機率已經死了。”

“為啥？”

“你想啊！”

王小六兒摸摸鼻子，“要是這裡的怪物還活著，饒是它沉睡於此，我估計，那千年蛟鯢也不敢過來！鳩佔鵲巢的事情雖然有，可幹這事兒的時候，怎的還不得有點兒實力怎的？況且……”

王小六兒扭頭看看米姑娘，“我現在重點懷疑的事情，不是這水潭裡的怪物是否活著，而是，過去那很多年間，是不是已經有怪物掙脫了束縛，早就跑了！你看那些鎖鏈，有的很長，有的很短，是被扯斷的還是鏽沒了的，也說不太清楚？”

“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哈。”

米姑娘又回頭看看，隨後，又拉了王小六兒一下，快走兩步，站在王小六跟前，“誒，你說，這水裡囚禁的東西，會不會也是那古墓的墓主拴起來看家的？”

“嗯？”

這下王小六兒愣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看傻子的眼神，“你覺得能麼？”

米姑娘往後一躲，“有什麼不能的！我，我記得，我好像聽人說過！說，好像是在古代的時候吧，具體什麼朝代不清楚了，說是有一個什麼國君，就養過龍！”

王小六兒一撇嘴，“不僅養過，還吃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