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樹洞

那小徒弟忙點點頭，諾諾不敢說話，這時候，錢真人盯著那洞口，對王小六兒說，“這個洞，確實有點兒值得懷疑，要不這樣，我開眼看看！”

王小六兒點點頭，“你試試能看見什麼。”

“好！”

錢真人一伸手，從懷裡摸出兩片柳葉，他將葉子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往眉心一扣，忽然口中唸了一句咒語，然後兩隻手結了一個複雜的手印，對著眉頭一點，一點，再一點，然後緩緩地往左右一拉，“開！”

“咻”地那麼一下，錢真人瞳孔一閃，那眼珠子竟然隱隱地有些發亮，他屏氣凝神，朝著那洞口看過去，這一次，果真看見那洞口位置隱隱地有淡淡的煙霧冒了出來，那煙霧，就像是一陣陣的寒氣一樣，翻滾，蒸騰，絲絲嫋嫋。

錢真人的“陰眼”不能堅持太久，很快就消失了，他揉揉眼睛，有點兒眼睛疼，還是對王小六兒說道，“那洞裡肯定有東西。”

“能確定麼？”

“肯定有。”

“那今天晚上，咱就在這兒埋伏。”

王小六兒說完，一擺手，示意錢真人的徒弟過來，然後幾個人不理會那洞穴，一起跟著王小六兒去了。

王小六兒選了一個土坡後面的窪地，然後看中了一棵一人環抱的大樹，隨後叫那兩個小徒弟過來，小聲說道，“咱們幾個，辛苦點兒，在這兒挖個大坑！”

錢真人一愣，“挖坑幹啥？”

“別問。”

王小六兒說著，一擺手，錢真人忙點點頭，“行，挖！”

他一擺手，兩個徒弟真聽話，去車上找來鐵鍬，幾個人就開始挖了。

這一口氣，挖了三個多小時，他們總共挖了兩個大坑，一個在山坳之中，一個卻在山樑後面，王小六兒招呼人把山樑後面那個用砍掉的樹枝遮蓋起來，前面的那個，做成了一個陷坑，然後就著四周的山勢，做了套索和幾個簡單的機關埋伏，看天色也不算很早了，先遠遠地找了個地方跟那幾個小子一起準備填飽肚子，晚上再幹活兒。

那兩個徒弟都是吃貨，不太喜歡吃乾糧，王小六兒倒也厲害，去林子裡頭沒一會兒就抓了兩隻野雞回來，就地弄了點蘑菇，野山雞燉蘑菇，又悶了點米飯，幾個人就著點火腿腸小鹹菜什麼的，倒是吃飽喝足了。

天色漸晚，王小六兒叫眾人把手機調成靜音，又找了松香點上，燻掉了身上的人味兒，再之後，這四個人帶了點啤酒飲料什麼的直接鑽到了山樑後面的地窨子裡。

王小六兒獨自一人，提溜著那個大水壺走到了事前相中的那棵樹的附近，然後上山下山，左右亂轉地開始將水壺裡的液體往外潑灑，一下一下的，數量不多，但是範圍很廣，他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什麼章法，但是錢真人還是看出了王小六兒的路數，一個小徒弟過來，問錢真人，“師父，他這是幹啥呢？”

錢真人面色凝重，“他是在佈陣。”

“這是什麼陣法？”

另外一個一臉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問這話的時候，眼神裡洋溢著濃濃的好奇。

錢真人搖搖頭，說道，“這是鬼門兒的秘術，我也看不太懂。”

“那，那他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東西？”

一個小徒弟特別好奇的樣子。

錢真人看了半天，沉吟道，“誰知道呢，可能是黃酒吧。”

“黃酒可好喝！”

一個徒弟說著，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很嚮往似的，這時候，王小六兒已經站在那樹底下，對著那大樹咕嘟嘟地將裡面的液體盡數潑到了那大樹的樹幹底下，只剩下差不多了，這才拎著水壺回來。

王小六兒鑽到了地窨子裡，然後把水壺往旁邊一扔，錢真人上前，忙道，“怎麼樣？”

“差不多了。”

王小六兒說完了，看看四周，又呲溜一下出去了。

這時候，錢真人的一個小徒弟忍不住將那個水壺拿了起來，他擰開那水壺，對著嘴倒了一下，裡面的“酒”好像不多了，就出來不點兒。

他喝了一口，感覺味道有點兒怪，不由得一皺眉，“誒呀！”

另外一個看見了，問道，“咋了？”

“這黃酒，啥味兒啊？”

那小徒弟說著，遞給另外一個，“咋騷的哄的呢？”

“能麼，不能吧！”

另外一個也嚐了嚐，然後一皺眉，“誒呀，師父！這也不是黃酒啊！”

錢真人聞言一愣，“不是麼？”

“好像不是，味道有點兒怪，不信你嚐嚐！”

那徒弟說著，把水壺給了錢真人，錢真人接過來，倒手上一點兒，嚐了一口，然後也一皺眉，“誒呀，這，這……”

這時候，王小六兒去外面尿了尿，也回來了，看錢真人託著一隻手，在那直皺眉，忍不住問道，“誒，你這幹嘛呢？”

“兄弟，你這酒，咋一股怪味兒呢？放壞了吧！”

錢真人一臉懵地看著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也愣住了，他看看錢真人手裡的水壺，然後從一邊兒又拿出一個水壺來，然後扔給了錢真人，“這是酒。”

“嗯？”

錢真人一看，當時就懵了，看看左手這個，又看看右手這個，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那這個呢？”

他晃了晃手裡基本上已經空了的水壺。

王小六兒悠悠地瞅了他一眼，強憋著笑，沒好意思回答這話。

他實在是沒好意思說。

“他是藥水兒。”

王小六兒摸摸鼻子，“逗殭屍出來用的。”

“啊，我說的麼！騷的哄的，不是正經味兒！”

那小徒弟說著，如釋重負。

“是，挺怪的味兒，我還尋思呢！”

另一個也長出了一口氣。

王小六兒沒做聲，撓了撓臉，然後靠在了一邊。

這地窨子，上面蓋著很厚的樹葉，嚴絲合縫的，裡面點著充電燈也不擔心被外面看到，王小六兒算了一下時間，直接給他們排了一個時間，他料想著，估摸著晚上十一點到後半夜一點這時候容易出事兒，早些晚些，倒沒什麼，所以王小六兒就把那兩個小徒弟排在了前面，隨後是錢真人，然後是自己，按照這個順序給幾個人排了時間。

他在安排他們守夜。

九點以前，基本上，邪祟不太會出來，王小六兒想躺一會兒，睡一覺，但是錢真人那倆徒弟坐不住，蹲了一會兒，竟然開始拿出撲克玩牌了，王小六兒不愛玩兒，就躺在一邊閉目養神。

錢真人也沒頂住，跟著一起玩兒了，三個人鬥地主，一個看熱鬧，好在那三個人還算自覺，沒有大呼小叫，就這麼，王小六兒看著看著，還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小六兒聽見旁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下就醒了，扭頭看，正看見錢真人的一個徒弟正作勢起來呢。

王小六兒一挑眉，那意思，你幹啥？

那小子咧著嘴，忙小聲說，“我去撒尿！”

王小六兒點點頭，示意他快去快回，那小子點點頭，捂著肚子就鑽出去了。

左等一會兒，右等一會兒，王小六兒也沒看見那小子回來，一邊兒躺著擺弄手機研究發段子的錢真人也坐直了身子，“這小子，幹嘛去了這是？”

“要不，我去看看？”

另外一個小徒弟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

王小六兒尋思尋思，“先等等。”

話剛說完，就看見那小子急吼吼地跑回來了，順著上面的蓋子往裡一鑽，臉上全是汗，“師父，六爺，外面有點兒不對勁兒啊！”

王小六兒一挑眉，“咋的了呢？”

“外面兒咋那麼安靜呢，這大晚上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連蟲子都不叫！”

那徒弟說著，打了個冷戰，直咧嘴，王小六兒一聽這話，也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他一側頭，看向外面，然後問道，“在外面，看見什麼東西了麼？”

“沒有！大月亮地兒，還挺亮的，就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嚇人！”

“嗯。”

王小六兒點點頭，“你去看那個洞了沒？”

“沒有，我特意去看了一眼，啥也沒看到！”

“沒事兒，彆著急。”

王小六兒說著，吸了一下鼻子，手裡擺弄著手機也不做聲。

如此過了能有半個多小時，那倆小子頂不住了，躲在一邊開始犯迷糊了，王小六兒卻忽然一側頭，一臉警惕地側著耳朵，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

“咋的了？”

錢真人還算警覺，忙小聲問。

王小六兒沒做聲，示意錢真人別說話，然後他一伸手，把小夜燈也關了。

他躡手躡腳地翻了個身，從地窨子裡頂起了上面的厚重的樹葉和樹枝蓋的蓋子，往外面看，這時候，側耳一聽，能比較明顯地聽見有人踩著地上的落葉和樹枝，嘎吱嘎吱的。

王小六兒循著聲音看過去，角度問題，看不太清楚，但是很快，隨著那個腳步聲越走越近，王小六兒看見了一個人影兒從前面不遠處走了過去。

他們這地窨子挖的十分隱蔽，對方完全沒發現這裡還有人，因為角度原因王小六兒只能看見那個人穿著一條扎著腿的軍褲，踩著一雙高腳靴子，還有點兒一瘸一拐地。

王小六兒微微皺眉，心說什麼情況，這大半夜的，深山老林的，還有人進來？

正尋思著，就看見，那一瘸一拐的傢伙轉來轉去，忽然轉到了那個枯樹洞的位置，他一伸手，打著了手電，然後對著那個樹洞照了起來。

他蹲在那裡，像是在仔細看著什麼，看著看著，他忽然發出了一陣陰測測的怪笑，然後自言自語似的，對著裡面嘀咕著什麼。

王小六兒和錢真人幾乎同時皺起了沒有，他們屏氣凝神，沒一個發出聲音來，卻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錢真人一側頭，像是在詢問王小六兒的意思，王小六兒沒做聲，示意錢真人先不要輕舉妄動，這時候，那站在洞口的人已經蹲下了，他手一扶揹包兒，唰地一下把一個帆布包兒給甩了下來。

他伸手，抓著揹包兒往地上一放，然後從裡面鼓搗鼓搗地，鼓搗了半天，抓出一個鈴鐺來。

那鈴鐺，就像是電影裡趕屍匠手裡拿的那個鈴鐺，他把鈴鐺放在一邊，然後又從包兒裡拿出一個油燈，油燈用打火機點著了，放在了旁邊，他對著那油燈跪下，磕頭，磕頭，再磕頭，然後雙手合十，唸了幾句什麼，再之後，舉著油燈，喝了一口燈油，然後噗地一下噴在了那鈴鐺上面。

他一隻手託著油燈，另一隻手，掐著鈴鐺，用鈴鐺圍著燈，轉來，轉去，轉來，轉去，轉了好幾下之後，忽然一晃，“叮鈴——”

隨著一聲“叮鈴”，林子四周，都出現了迴音，那人往後撤了半步，又地一轉，“叮鈴。”

他每搖動一下鈴鐺，就往後退出半步，搖了第七下的時候，那貓著腰的怪人，已經的後退了三步左右，這時候，錢真人和王小六兒幾乎同時發現不對勁兒。

那樹洞裡頭，不知何時，竟然傳出了一陣“咯咯咯”的聲音。

那聲音，很奇怪，斷斷續續的，有點兒難以形容，但王小六兒和錢真人聽到了，都有點兒心裡發毛，他們倆誰也不做聲，卻一個下意識地抓起了桃木劍，另一個，下意識地抓住了一把匕首。

“來呀，出來呀，我的小寶貝兒……”

那手持鈴鐺的人做循循善誘的模樣，一邊搖晃著領導，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樹洞裡頭，“來呀，來呀，快來呀……”

“咯咯，咯咯咯，咯咯……”

伴隨著一陣怪聲，那樹洞裡，忽然什麼東西晃了一下，然後，搖搖晃晃，一團蓬亂的黑影兒晃動著就出來了，王小六兒心裡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仔細一看，好傢伙，那山洞裡，一個渾身泛著土色的玩意兒，正支稜著兩隻胳膊，緩緩地從裡頭爬了出來！

“我去……”

錢真人抻著脖子，擰著眉毛，眼珠子瞪得老大。

就連旁邊兒的王小六兒也看懵了，歪著身子盯著那爬出來的怪物，眼皮兒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