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王小六兒拿著那東西抖了一下,發現,這是一張人皮面具。

外面看就像是人的面板一樣,但是裡面有填充和加工的痕跡。

但是這手法相當高明,在外表基本上看不出痕跡。

只不過,再高明的易容術也是有破綻的。

尤其是兩個人比較相熟的情況下,想要完全將自己偽裝成對方比較熟悉的人是非常難的。

尤其是在王小六兒這種心思縝密的傢伙的面前,這簡直就是不能想象的業務。

王小六兒早就感覺到女人不對勁兒了。

這女人的容貌,神態,可口音,跟白月嫦幾乎沒什麼區別,不同的是,其實她比白月嫦矮一點兒,也更豐腴一點兒。

就身材來說,其實比白月嫦更加火爆,在穿著修飾之下看不出差別,但一上手,就露餡兒了,雖然王小六兒和白月嫦沒有什麼深入瞭解,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不是?

只是讓王小六兒比較意外的是,這張面具之下的那張臉,他還真就見過。

她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領著王小六兒進入御劍門的那個美婦人。

那個身材火爆,背影婀娜,讓王小六兒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那個女招待裡的頭頭兒。

她,什麼情況?

難道她是秦嵐的人?

那她現如今潛入這裡把自己偽裝成了白月嫦,為的是什麼呢?

王小六兒圍著女人轉了一圈兒,暗自思忖起來。

她肯定不是為了跑來跟王小六兒膩乎膩乎那麼簡單,但她,也沒有對王小六兒下手的明顯舉動。

這就很奇怪了。

王小六兒暗中尋思著。

同一時間。

不知何處。

一個黑洞洞的像是地下室一樣的地方,四周開著無影燈,桌子上擺著一個屍體。

屍體很老邁了,渾身都是褶皺,一個戴著口罩兒,手術醫生打扮的女人似乎正在仔細檢查著什麼。

在距離女人不是很遠的地方,兩個同樣堪稱尤物的女人正在仔細觀察著。

這兩個女人,王小六兒都認識,一個是白月嫦,一個,是白勝簪。

“怎麼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拿手術刀的女人把口罩摘了,走了過來。

白月嫦趕緊上前,非常緊張地小聲問道,“是他麼?”

“不是。”

那女人搖搖頭,“不是他啊。”

“不是他?”

白勝簪也走上前來,她跟白月嫦對視一眼,然後小聲說道,“難道,屍體被人調包了?”

“這不可能。”

白月嫦搖搖頭,“我全程親自看著,還在屍體上做了標記,不可能的!張法醫,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你覺得可能麼?”

那女人面色清洌,看起來,像是沒有表情一樣,她搖搖頭,喝了杯水,然後繼續說道,“我做這個那麼多年,從未失手,就算一絲一毫的線索我都不會錯過的。這個人,生前是個高手,但是實力,勉強也就是小宗師的樣子,甚至還達不到,估計只有一品上。不過,不是每一個高手的情況都完全相同,要是硬說他是大宗師,我覺得很勉強,但不能說完全不可能。再看他臟器和身體的情況,雖然已經十分老邁,但確實看得出,他不是白蛇一族的後裔,年紀,也不過百,不是他。”

白勝簪微微皺眉,抱著肩膀走了上來,“這個人,是御劍門的老扛把子,之前號稱御劍門的第一高手,我聽說,之前有去御劍門挑戰他的,幾次去過的,都有去無回。這其中不乏高手,怎麼想,他也不應該是個水貨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看他沒有這個實力。”

女人搖搖頭,“你不是也沒看見具體的交戰過程麼,再說了,他不是白蛇一族的人,是肯定的。但有一個事兒,比較奇怪。”

女人指了指那個屍體,“他修行過九轉之術。”

“嗯?”

白勝簪當時一愣,“有這回事?”

“以往來看,修行九轉之術的人,多半身體上都有些特徵,這個人一樣有,所以起初的時候,我懷疑過這個事兒,但是仔細想,不對啊!這個人雖然多次轉生,但是,其實他只有六轉,你們看這裡。”

女人拿著手術刀,指了指對方的身下,“你們好像不太瞭解吧?據我觀察,這九轉之術,似乎不是一個完美的術,修行這個術的代價,是逐漸失去生育能力,你們再看他,他現在還行,再看這裡,從這裡看,他雖然修行了九轉之術,但是,境界,並不深,頂多也就在三轉之內。肯定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不過,你們要找的人,應該和他一樣有些聯絡。”

白勝簪抱著肩膀,“會是薛長風教給他的麼?”

“絕對不可能。”

白月嫦搖搖頭,“薛長風的屍體,我們也檢查過,薛長風不是這個樣子的。是吧?”

“嗯。”

女人點點頭,“薛長風的情況,跟他不太一樣,包括那個什麼什麼雲爺,雲爺和薛長風的情況類似,應該是一脈相承,而這個人修行的方法,雖然大抵上也是一個路數,但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樣,他們不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白勝簪點點頭,“那還沒差太遠,說不定,那個人,還在御劍門。”

白月嫦微微皺眉,然後跟那女人對視一眼,“你是說……”

白勝簪緩緩地眨了一下大眼睛,“我有一個猜測,只是,還有待驗證。”

同一時間,御劍門後山的小院兒裡,外面很靜謐,月明星稀,不知道什麼昆蟲,在簌簌地亂叫。

房門外面的院子裡,一個駝背老頭兒手裡拿著菸袋,正在抽菸。

他看起來人畜無害,也不做聲,就這麼坐在一邊等了一陣子,這才咧著嘴,哼唧一聲,站了起來。

他一轉身,來到了方面前面,輕輕地抬手把門推開。

他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用那厚眼皮遮蓋下的老眼掃了一下,嘴角一歪,露出一抹冷笑。

房間裡,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正趴在桌子上,看樣子是睡著了。

他撇著嘴,也不廢話,直接從懷裡扯出一個大麻袋,一抖,隨後將米姑娘抱起來,塞進了袋子裡,然後猛地往身上一扛,扛了起來,嘴裡還唸叨呢,“看樣子,這地方,待不下去了。你們玩兒吧,老子走了。”

言罷,他一瘸一拐,就從院子裡出來了。

他將米姑娘扔到了小驢車上,上滿蓋好了稻草,手牽著小毛驢,“咱們走。”

車輪碾動著地面,嘎吱嘎吱,循著小路越走越遠。

“誒?老伯!大半夜,你這幹嘛去啊?”

很快,前面出現了幾個人,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兒的年輕人攔住了去路。

老頭兒耷拉著眼皮,顯得有些無奈,“誒,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兒幹什麼?”

“誒呀,別提了。”

年輕人伴著幾個同伴圍了上來,“這不是最近出了不少事麼,讓五毒教的人還給混了進來。咱掌門說,他老感覺這事兒沒完,又懷疑有壞人,讓我們這些小輩分的人把守著進出的要道,警醒著點兒!”

那年輕說著,一咧嘴,“這不,大晚上的,沒碰著旁人,就遇上你了!”

老頭兒冷哼一聲,斜睨著他,“咋的,你這意思,我是壞人唄?”

“哈哈哈哈哈哈……”

年輕人哈哈大笑,“您看您說的,您在御劍門那麼多年,俺們都是吃您做的飯長大的,您咋還能是壞人呢!”

“那不就得了,起開!”

老頭兒拿起鞭子,就要趕車過去,卻不想年輕人一橫胳膊,“誒呦,老爺子!這可不行!”

老頭兒一皺眉,斜睨著來人,“咋的了又?”

“老爺子,您聽我說!”

年輕人點頭哈腰,看起來,有點兒卑微,說話卻滴水不漏,“雖然說,俺們都相信您不是壞人,但是掌門人下了嚴令,這個時候,凡是要進出山門的人,都必須仔細檢查,登記,您要麼就回去,要麼,就不太好辦!老爺子你看您也別為難我不是?”

“我說,小三子!”

“誒!”

年輕人嬉皮笑臉,“老爺子您說。”

“小三子,我怎麼,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我感覺,你真是把我當成壞人了呢?”

那老頭兒歪著脖子,撇著嘴,斜睨著對方,“咋的,我老頭子還能害你們啊?”

“那不能!怎麼能呢!可老爺子,上面交代的事情,咱也不敢不執行不是?要不這樣,讓我們,檢查一下!行不?”

老頭兒一聽這話忍不住耷拉著老臉冷哼一聲,“檢查?你要查啥呀?”

“也不查啥,就看看,您這車上,有沒有什麼夾帶啥的?”

“我還能在車上藏個老孃們兒?”

“誒呀,您看您!左右沒有,您怕啥呢!”

“也是!你查吧!”

老頭兒拿著鞭子一片腿,從車上下來了,還把鞭子往車上一扔,“查吧!”

“誒,那我,查檢視啊!”

年輕人說著,走過來,蹲在地上看看,又站起身,“喲,老爺子,這啥啊?”

“新殺的半扇豬肉,防不住了,拿出去換點兒牛羊肉去。”

“喲,這……”

那年輕人說著,一伸手,摸到了米姑娘的腳踝,他臉色微變,一抬頭,然後看著老頭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頭兒一看,微笑著,“看啥啊?”

“這,這不像是啊!”

年輕人還沒說完呢,就看見老頭兒那大眼袋往上一掀,露出了一個陰測測的笑容,幾乎在同時,他閃電般拍出一掌,轟地一下,那年輕人直接被轟到了樹林裡!

四周的人一看,頓時驚了,紛紛要拔劍,卻不想,那老頭兒手起掌落,兩三下,便將那幾個人盡數打翻在地!

老頭兒陰測測一笑,看著昏死在地上的幾個人,啐了一口,“找死!”

他拉著小驢車,剛要走,卻沒想到,忽然聽見斜刺裡一聲哨響,緊跟著,一個訊號彈似的玩意兒,帶著嘯叫,“吱兒”地一下就飛上了半空!

那老頭兒猛地一扭頭,就見一個年輕人提著褲子往外就跑!

他一咬牙,心知不好,也不管了,連忙跳上了驢車,著急忙活地就往外跑。

可他剛跑出沒多遠,就在前面看見有人橫在前面,一個御劍門長老模樣的人帶著幾個弟子,一抬手,“站住!”

那老頭兒也不說話,就像是沒看見似的,對方一劍,直接拔出手中的長劍,“我叫你站住!”

“哼!”

老頭兒忽然撩起眼皮,眼中精光四射,“就憑你們幾個臭魚爛蝦,也攔得住我?”

老頭兒說完,真氣一動,有如獅虎附體一般,“不想死的,都給老子滾開!”

“撲啦啦——”

話音剛落,就聽見道袍破風的聲音,於此同時,三五個中年人飛身趕來,紛紛落在地上。

為首的一個,正是林正鷹。

林正鷹一看來人,頓時嚇了一跳,“是你?”

那老頭兒扭頭一看,自己已經被人圍住了,不由得嘆息一聲,“來的,還真快!”

林正鷹微微皺眉,“老爺子,你要幹嘛?”

“不幹嘛,我不想幹了,要走了。”

老頭兒說著,緩緩地眨了下眼睛,看向了眾人,“看在幾十年相識的份兒上,臨走前,不想與你們撕破臉皮,放我走吧。”

“你說什麼廢話!”

言罷,又有一位長老飛身而來,“你闖關,傷了那麼多人,還想走?”

“老爺子!”

另外一個長老吧胳膊揣在袖子裡,微微皺眉,看著對方,“這麼多年,都不知道你也會術法,你藏得挺深啊!看樣子掌門人還是料敵機先,他說御劍門,有壞人,現在這不就浮出水面了麼?”

“那又如何呢?”

老頭兒一聽這話,直接咯咯兒地笑了起來,他斜睨著面前的幾個人,“且不說,你們幾個,多半身上有傷,實力大不如前。就說你們身處巔峰,那又如何呢?要是沒有老夫坐鎮此地,那劍閣,早就塌了!你們口中的老祖宗,都不過,是老夫扶持的一個傀儡罷了!現如今,那個不知從哪裡跑出來的小畜生已經來不了了,就憑你們區區幾個……”

老頭兒眼皮一翻,雙目外凸,“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