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彪也不傻,自然聽出了王小六兒的挖苦意思,當即有些尷尬,“馮楠家裡人,是有點兒那個,他們老覺得吧,自己好像挺顯貴似的,多少有點兒看不起咱們這種小地方的人。這也沒辦法不是。”

王小六兒一撇嘴,扭頭看看金彪,“那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誰比誰高貴多少?怎麼的,和馮楠在一塊兒,我高攀她了?我是圖她們傢什麼去的?別鬧了行麼?別人不知道里面怎麼一回事兒,你還不知道啊?就馮楠那個公司,要不是我幾次三番投錢進去,今年這關過的去麼?”

金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話沒毛病,但是,人家不那麼想啊!”

“那他們自己琢磨去吧。”

王小六兒冷笑一聲,“我是八百輩子沒見過女人怎的?還是我藉著他們家的勢力了?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天底下女人多的是,為了一個馮楠這樣那樣的,至於麼?賤不賤啊?”

王小六兒說完了,抿了抿嘴,“我不管這些話是你自己想說的,還是別人讓你給我帶個話兒,我就一句,讓他們,該上哪兒上哪兒去,跟我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金彪聽得直撓臉,“那,那要是馮楠家裡人聽你這麼說,非急眼不可。”

“然後呢?”

王小六兒斜睨著他,“我怕他們?”

“那,那倒不至於。”

金彪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

王小六兒撇著嘴,繼續說道,“金彪,有些話吧,我不方便跟別人說,咱們認識這麼久了,我就跟你說句實話。”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你知道我身邊有個朋友,就那個白老闆麼?”

“那個大美女。”

“對,就是她。”

王小六兒看著窗外,淡淡地說道,“她打一開始,就看不上馮楠,不過她也沒法拿她怎麼樣。後來,馮楠公司不是出了點問題麼,需要一點兒現金流轉,大白揹著我,去找了馮楠,最後給馮楠投了不少錢。”

金彪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當時,好大一筆錢呢,一下就讓馮楠緩過來了。”

“那你知道,她為什麼要投資馮楠那邊兒麼?或者說,她開了個什麼條件。”

“這我哪兒知道。”

金彪撓撓臉,“什麼條件?”

“條件是,馮楠必須答應她,以後儘量少跟我來往。”

王小六兒抿了抿嘴,看了一眼金彪,金彪一聽這話,當時就沉默了。

他沉默了老半天,“馮楠,答應了?”

“不答應,哪兒來那麼大一筆錢。”

王小六兒懶洋洋地靠在一邊,“最近這一半年的,你應該也發現了,我跟馮楠之間,來往的比以前少了不少,你是不是以為我移情別戀喜新厭舊了?要說是,也是,每次想起這個事兒來,我這心裡總是犯惡心。”

王小六兒深吸一口氣,“當年我年輕幼稚,確實喜歡她,但那個時候,你也知道的,我什麼都沒有,人家看不上我,也正常,可我一路走來,靠著貴人扶持,有了今天,不說地位反轉,可比之於馮楠,也不遜她幾分,怎麼話一說出來,好像我是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似的?是說當年馮楠幫了我不少,可這一路走來,所有的事兒,你基本都知道,該還她的,我早就加倍還了,幹嘛老跟我這兒牛逼哄哄的?她家裡什麼情況,我也大抵知道一些,說實話,他們家看不上我,沒毛病,可話說回來了,我就看得上他們了?別鬧了。”

王小六兒繼續撇嘴,“馮楠確實挺優秀,但是,還是那話,天下女人多的是,我想找個年輕漂亮善解人意的,找不到?還是找個膚白貌美的大小姐,找不到?說句不客氣的,暗地裡勾勾搭搭,老想跟我認識認識的,也不是沒有,話再說回來了,我把投馮楠的錢投到別人身上,跟她一個級別的,都得給我跪下磕倆。那麼擺不正自己位置呢?”

金彪點了點頭,“這話說的沒錯,我也覺得,他們一家子,沒擺正自己位置。可能是以前說上話說習慣了,架子大,老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半張紙糊個驢頭,好大的臉。”

王小六兒有些不屑,“能給我滾多遠,給我滾多遠。”

金彪看王小六兒挺生氣,忍不住哈哈大笑,估摸著,王小六兒早就心中有氣,隱而不發,這下子忍不住了,不裝了。

金彪挺好奇王小六兒的心思的,當即問道,“對了,六爺,那個白老闆,跟你,什麼關係?”

“以前是我老闆,現在,算是好朋友吧。”

“將來,你倆能成麼?”

“不一定。”

王小六兒一撇嘴,“成與不成的,不在我。”

他頓了頓,然後看向金彪,“我就發現哈,這些在社會上,能呼風喚雨的女人,就沒一個省油的燈。別看平素裡你儂我儂的,關係可好了,可說不定為點兒什麼,說翻臉就翻臉。”

“那可不麼!”

金彪一聽這話,也來勁兒了,冷哼一聲吐槽起來,“你說的這些,我深有體會!那一被窩睡覺的時候,好的都不行了,可褲子穿上了,就不那麼回事兒了。反正凡事別提錢,提錢就翻臉。我以前也年輕幼稚那會兒,也搞過一個,也是社會上玩兒的,那時候一起做生意,後來分賬的時候,不是怎麼的,就說我給她算錢算少了,少給了二十萬,那當時就急眼了,不行不行的。後來事情鬧挺大,找會計算賬,發現,她自己那邊兒僱個二把刀的會計算錯了,可尷尬了。那時候我就尋思,奶奶個熊的,現在這人,可真是!關鍵她後來還舔著臉來找我了!”

王小六兒笑了笑,“現在這人,都現實。”

“可不是怎的。”

金彪說完了,又一撇嘴,“有些個,也不拿感情當回事兒,很多人,本身就是奔著玩兒去的,你跟人家談感情,人家絕你圖她什麼似的,所以看著更沒勁。我有一個大哥,南邊兒的,之前花錢搞了個三線小嫩模兒,入戲挺深的,給人投了不少錢,又找導演又找劇組的,給人家捧紅了。那邊兒剛見點兒起色,結果再找人家的時候,那小嫩模兒就管我大哥要加錢。我大哥說,怎麼的,你跟我要錢也就算了,怎麼還漲價了呢?那小嫩模兒就咯咯笑,說那玩意兒,我現在都紅了,還能跟以前一個價兒麼?氣得我大哥給了她一嘴巴,讓她滾犢子了。他一喝酒,就說這事兒,一邊兒說,一邊兒罵自己,說自己缺心眼兒,大怨種。”

王小六兒咯咯笑,“舔狗舔狗,一無所有。”

“可不是怎麼的!”

金彪長嘆一聲,“不過,也是他自己完蛋,不行事兒,我看,這事兒要是讓你趕上,就沒這些!不說別人,我看,那些沒事兒老來找你套近乎那些個女的,在你面前都可老實了,個別人咱也不是之前沒見過,那牛逼哄哄的,一個個,都不行了,基本上都沒見人家拿正眼看過人。可到你這兒了,就兩碼事了,我看你,也不慣著人家,可那一個個,都可怵你了,一說話,都柔聲細語的。”

“那不是因為人家多多少少有求於我麼?”

王小六兒自嘲似的笑了笑,“而且,人跟人之間,都是相互的,總體來說,我認識的那幾個,都還行,起碼跟我這兒,都還行。”

“你也沒虧待她們啊。”

“是唄。”

王小六兒聳聳肩,“有的時候我就想,誰在社會上,還沒個狐朋狗友的,想太多了,有時候,對誰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可不是麼。”

金彪嘿嘿直笑。

說話間,車子開上了山路,一陣上坡下坡,王小六兒都有點兒暈車了,車子總算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了一個村子前面。

這村子,依山而建,看起來略微荒涼破敗,估計以前還有不少人家,現如今,多半的門戶都看不見有人了。

金彪問王小六兒,“咱們去哪一家?”

王小六兒想了想,“你還記得之前帶你們進山那個嚮導住在什麼地方麼?”.

“知道啊!”

“就去他那兒。”

“好嘞。”

金彪一聽這話,挺高興,七拐八繞地就帶著王小六兒一起去了一個獵戶家。

這獵戶家炊煙裊裊,門口兒沒人,金彪把車子停下了,上前敲門,“砰砰砰,砰砰砰!”

“誰呀?”

裡面一個女人問了一聲。

金彪連忙說道,“嫂子,是我!”

裡面的人聽得耳熟,過來開門,門一開啟,就看見裡面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長得,普普通通,一個鄉野村婦的打扮,看著倒是挺精明的。

她一愣,短暫的錯愕之後,一下高興起來,“誒呀,金老闆!好久沒見到你了,金老闆,你可長胖了!”

金彪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這時候,女人一回頭,“當家的,當家的!趕緊過來看啊,金老闆!”

“誰?”

裡面一個男人披著軍大衣出來了,華白頭,五十多歲,一出來,看見金彪了,眯著眼睛看了半天,“誒呀,金老闆,怎麼是你啊!”

金彪一抱拳,“大哥,不好意思啊,打擾了!”

“誒呀,金老闆!你看你說的!”

那男人一聽這話,趕緊上前,“誒,這位是?”

他看王小六兒是個生面孔,連忙問道,“這是,你的手下?”

“可別亂說!”

金彪嚇一跳,連忙擺擺手,“這是我朋友,我大哥!”

“誒呀!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

對方一聽這話,趕忙跟王小六兒點頭哈腰。

王小六兒笑了笑,“沒事兒沒事兒。”

“有什麼話,咱們進屋兒說吧,別在外面站著!”

男人說著,讓王小六兒和金彪進屋兒去了。

雖然這院子和房子都是用石頭堆砌的,但是,進屋兒裡一看,還是挺乾淨的,一個典型的北方民居,中間是灶間兒,兩邊各有一個房間,西邊兒的更大一些,東邊兒的更小一些,總體看來,在這村子裡算是比較氣派的。

戶主一看就是個獵戶,院子裡,晾衣服的鐵線上晾著很多白色皮子,有黃鼠狼的,有狐狸的,兔子的相對比較多。

外面還掛著風乾的肉腸兒,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王小六兒一進去,就聞到有肉香,應該是鍋裡燉著肉呢,那獵戶應該是跟金彪比較熟,一過來,就把他們讓到了炕頭兒上,應該是正準備吃飯呢。

金彪一看,忙看向王小六兒,王小六兒本不想在這裡吃飯,但是那戶主挺熱情,一個勁兒地拉著王小六兒,不讓走,不得已王小六兒他們只能坐下一起喝酒。

戶主看起來挺熱情,還特意讓女人搞了一條鯉魚,炒了幾個菜,看起來,已經算是非常豐盛的了。

金彪看得過意不去,去後備箱裡拿了幾瓶白酒,那男人一看有酒,頓時高興了,女人勸他少喝點兒,男人還挺不樂意,女人也沒話說,笑了笑,招呼招呼,就去旁邊兒的屋兒裡不知道擺弄什麼去了。

此時,天已經很冷了,但是房間裡暖烘烘的,三個人圍著小飯桌,喝酒吃肉,氣氛倒是挺融洽,不用都能看得出來,金彪以前,應該沒少給他送錢,估計也是對方的大客戶了。

“大哥,這兩年,生意怎麼樣?”

金彪看向對方,很好奇的樣子。

那男人一聽這話,直咧嘴,“這兩年,咋說呢?反正不太好。要不是頭些年,你們這種大老闆照顧著,攢了些老本兒,這兩年都快揭不開鍋了!”

“你可拉倒吧!”

金彪被都笑了,“還揭不開鍋了,這鍋裡蹲了一鍋子肉,還藏著大鯉魚,你這有吃有喝的!”

“嘿嘿,我就是打個比方。”

老獵戶說著,搖頭嘆息,“這也是趕巧兒,昨兒晚上,搞了點野味兒,這不今天剛燉上,你們就來了麼!要不然,平素裡也沒這麼多好東西!”

“你最近,還老往山裡跑嗎?”

金彪很詫異地看著對方,“不說,前兩年,山裡有老虎出沒嗎?這節骨眼兒上,你還進山,多危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