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江雪飲的聲音,喬眠微微轉頭,像是剛剛發現了宿青梧。

她同受驚的小兔般,猛地躲到江雪飲的身後。

女孩弱弱地用小手扯了扯江雪飲的衣袖,軟糯道:

“沒....沒事的,宿師妹不可能是故意不回的,

定是有事才沒有看到,師尊不要那麼兇師妹。”

江雪飲看著自已衣袖上的小手,冷峻的神色軟了些。

但抬頭看向宿青梧的時候又冷下了臉:

“既已得了好處,就莫要再起別的什麼心思。”

宿青梧聽出了江雪飲話中的指責,她也不想多費口舌去爭論什麼。

她頷首輕點:“好。”

言罷,宿青梧便不再理會幾人。

她尋了個角落,盤膝坐下。

這副樣子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喬眠委屈的表情僵了僵,但很快便恢復如初。

她怯生生地看向宿青梧:

“宿....宿師妹,你別生氣....”

這副委曲求全的樣子,任誰來了都覺得是宿青梧欺負慣了對方。

宿青梧是真不理解,喬眠這樣做的意義在哪?

她壓根沒想過要跟喬眠爭什麼。

感受到周圍幾道不善的目光。

宿青梧煩不勝煩。

她對喬眠和她的護花使者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

宿青梧心中嘆氣,她耐著性子,語氣真摯道:

“喬師姐,我沒生氣。”

然而她話音剛落,一個人影便閃現到她面前。

墨玄冥大手掐住她的脖頸,眼神危險:

“你有什麼資格不滿?”

他的手如同鐵鉗一般。

宿青梧的臉漲得通紅,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

她的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試圖說話,但聲音卻被扼殺在喉嚨裡。

陸野山原本打定主意無視宿青梧,但見此情景,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往前一邁。

然而還沒等他做什麼,墨玄冥便自覺地鬆了手。

他像扔垃圾般將宿青梧丟開。

是了,為了眠兒,他現在不會傷宿青梧的性命。

但這不代表宿青梧能挾恩相報,踩在他眠兒的頭上。

她的心頭血能對眠兒有用,就已經算是這廢物唯一的價值了。

墨玄冥目色滲著寒意:

“你最好認清自已的位置,否則,我自會有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宿青梧耳朵嗡嗡作響,她壓根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

生理性的淚水被嗆了出來,宿青梧倒在地上大口喘氣,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一陣小跑的腳步響起,一雙手將宿青梧扶了起來。

是喬眠。

她一邊扶起宿青梧,一邊責怪地看向墨玄冥:

“宿師妹年紀小,有點小脾氣也正常,你那麼衝動幹嘛?”

墨玄冥被這嗔怪的小眼神看得心裡一軟,連忙討饒。

喬眠氣鼓鼓地不理他,轉頭關心起宿青梧:“宿師妹,沒事吧?”

視線接觸到宿青梧脖子上的青紫時,喬眠發出小聲的驚呼。

接著她的一雙眸子裡噙滿了淚水:

“都怪我......怪我剛沒反應過來。”

宿青梧終於從窒息感中緩了過來。

她此時還心有餘悸。

雖然知道墨玄冥不會真的殺了她,但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還是不好受。

宿青梧衣袖下的手攥緊,她又一次看清了自已現在的境況。

“玄冥哥哥平常不是這樣的,他剛剛只是一時衝動了。”

喬眠的聲音還在繼續,她拉著宿青梧的手道:

“宿師妹別往心裡去,我待會就幫你教訓他!”

這副關切的樣子任誰看了,都覺得這是位關心師妹的好師姐。

然而宿青梧聞言內心卻毫無波動。

墨玄冥身為喬眠的契約獸,她又怎麼會真的教訓對方。

宿青梧不想跟喬眠虛情假意。

她跟墨玄冥之間,只有不死不休。

她剛想抽回手,然而一股熟悉的威壓卻衝她而來。

這是赤裸裸的警告。

墨玄冥在警告她注意自已的身份,讓她掂量著怎麼跟喬眠說話。

宿青梧衣袖下的拳頭攥得發白。

她越是沉默,威壓越重。

宿青梧很清楚,飛舟上沒有一個人會為她說話。

良久後,宿青梧攥著的拳頭猛地鬆開。

她眉眼低垂,溫順道:

“喬師姐無需自責,此事怪不得師姐,是師妹無理取鬧,墨尊者教訓得對。”

她說完這句話,身上的威壓瞬間消失。

墨玄冥訝異地挑眉,看向江雪飲。

江雪飲收回手,他臉色不變,將還想說什麼的喬眠拉到身後:

“好了,到此為止。”

江雪飲一言定局,將鬧劇終結。

他雙手結印,嘴裡念出一道法訣。

飛舟原本空闊的甲板上突然升起幾十排房間。

江雪飲聲音清冷:

“你們自行擇居,三日後當至玄武島。”

喬眠的腦袋從江雪飲身後探出,她看向宿青梧:

“宿師妹.....你身上有傷,還是跟我一間房吧,我來照顧你。”

“不行!”

她話音剛落,就遭到了其它人的反對,幾人異口同聲。

喬眠眨著圓溜的葡萄眼抗議道:

“為什麼嘛?”

謝瑾遲擋在喬眠的身前,他們可不敢保證宿青梧會對喬師姐做出什麼事來。

幾人雖心照不宣,但也沒有在喬眠面前直說。

只說宿青梧性子喜靜,不喜歡被打擾。

畢竟喬眠太過善良。

儘管宿青梧三番兩次針對她,傻丫頭還把人當好師妹。即使害怕宿青梧,卻還仍舊擔心對方的傷勢。

這要讓她知道自已心目中的小師妹在心裡在盤算怎麼害她,怕是要難過死。

眾人溫聲哄著喬眠進屋,沒有人去在意地上的宿青梧。

除了陸野山。

他回頭瞥到宿青梧脖子上刺眼的紅痕,眼神暗了暗。

宿青梧從地上起來,耳邊喬眠幾人的歡聲笑語漸漸遠去。

他們在馴服她,試圖打怕她。

想要拔掉她的爪牙,讓她像個傀儡一樣,對喬眠言聽計從。

宿青梧撥出一口濁氣,心裡要離開靈劍宗的想法更加迫切。

她給脖子施了一道治癒法術,隨便推開一間房間,打算這三日都龜著。

現在惹不起他們,難不成她還躲不起嗎?

就在宿青梧想要關門的時候,一雙手攔了進來。

宿青梧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陸野山:

“有事嗎?陸師兄。”

陸野山有些尷尬。

他沒有什麼事,只是頭腦一熱就那麼做了。

陸野山目光有些飄忽。

宿青梧見狀,開口道:

“若是師兄無事,便請回吧。”

說完她便想關門,陸野山情急之下,連忙開口:

“我來是警告你別想欺負......\"

話說出一大半,陸野山才意識到自已說了什麼,話音直接頓住。

他是知道宿青梧沒有對喬眠做過什麼的。

現在這話收也收不回去,說也說不出口。

但他說不出來,宿青梧卻幫他說了。

門在他面前重重合上,宿青梧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師兄不必擔心,我會聽話的,不會不自量力去找喬師姐麻煩。”

她似完全妥協了般,語氣極其平靜。

陸野山聽得心裡窩火:

宿青梧有沒有找過喬眠麻煩,他再清楚不過。

往日宿青梧面對誤解,就算關禁閉了都沒有哪一次低過頭。

現在是怎麼了?

警告她別有欺負喬師妹的心思,又不是強摁著她認了。

還會聽話的,他要的是她聽話嗎?這副喪失自我意識的樣子做給誰看?

陸野山只覺得胸口一陣憋悶:

誰叫她那麼作踐自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