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建柏嘔血,只覺得一腔憋悶無法發洩。

他想提及此事讓殷遲鬆口搜陳允一處。

不想又被他搶先一步道明此事,且還被他歪曲事實。

“殿下,既然溫浩文已重新落網,應當交予下官打入天牢?”

“我怕匡大人再次力有不逮讓人逃走,人還是交予陳大人看管,匡大人放心,我想陳大人不會頭暈眼花的。”

······

匡建柏回到他的書房當中後,面色陰沉地將案上的東西一掃而下。

下屬連忙跪地:“大人,那三殿下確實邪門得很。”

匡建柏狠狠地踢了他一腳:“你找的什麼得道高僧?一點用也沒有。”

下屬面色隱忍:“是屬下辦事不力,如今剡州城內人心惶惶,有能力的高僧怕是都離去了。”

匡建柏微微眯眸,神色冷凝。

“那邪祟應當是被殷遲用了什麼手段控制,罪魁禍首始終是殷遲。”

“可我們先前派人佯裝暴民刺殺他沒成功,經此一事,他怕是對大人產生了懷疑,他若繼續尋由頭為難大人,那——”

匡建柏的唇角漸漸勾起一抹詭譎的笑。

“那便讓他再無心思多管閒事。”

翌日清晨——

殷遲剛用完早膳,陳允便著急忙慌地破門闖入。

“三殿下,不好了三殿下。”

毫不掩飾的慌亂,毫不控制的音量。

殷遲看了一眼隔著屏風內依舊在熟睡的霍如笙,微微蹙眉。

他輕“噓”了一聲。

“啊?”陳允茫然地看著他的動作。

難道是他聲音大到震耳欲聾?

他壓下聲音:“殿下,外面有許多災民跪求您設壇求雨,解決旱災。”

“細細說來。”

“不知為何,國師稱您為上天眷顧之人之事一下便傳開,且愈演愈烈,現如今百姓們都說,上天對您有求必應,只要您設壇祈求,上天必然回應,降大雨,救萬民。”

霍如笙早被陳允的聲響吵醒。

她身穿現代輕薄的純棉睡衣走了出來。

本身睡眼惺忪的模樣,聞言頃刻間清醒。

“利用百姓利用謠言,肯定是那個死胖球乾的。”

“該死的胖球又開始作妖。”

殷遲沒料到她穿了一身奇怪的衣裳就走了出來。

看起來似是褻衣。

意識到此,他的目光有些躲閃。

他似是逃避一般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去瞧瞧。”

陳允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疾步跟了上去。

······

在殷遲一行人剛入府衙內時便已安排了建棚賑災。

水源不充足,他們只能給難民們每人分一兩口清水,並給每家每戶分發了一些乾糧。

此刻一部分百姓算是有了一些精力。

但烈日當空,他們在門口跪求,多少有些支撐不住。

“求三殿下救救我們。”

“求三殿下設壇求雨。”

“三殿下我們快活不下去了啊!”

一眾百姓跪拜著,他們的唇瓣慘白乾裂,嗓音乾啞。

他們知曉,縱然施粥能讓他們活一時,但若一直不下雨,他們遲早也活不下去。

霍如笙跑出來看到這一幕,內心頗為震撼。

她身上依舊穿著先前的睡衣。

思忖著反正沒人看得見她,隨意即可。

人群當中有一個老媼終究支撐不住暈倒在地。

“娘——娘——你醒醒。”

身旁的中年男子大哭出聲。

陳允立即吩咐人拿了一口水給老媼餵了一口。

中年男子感激涕零:“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人群中另一青年見狀,像是抓到機會一般,拔高聲音道:“三殿下,你也看到了,大家都已經支撐不住了,難道你要看著大家死嗎?”

“對啊,難道我們這些貧窮百姓就賤如螻蟻,不值得您設壇嗎?”

“三殿下,您不能這麼狠心啊!”

“求三殿下設壇求雨。”

幾人一唱一和。

人群聞言齊聲附和哭喊:“求三殿下設壇求雨。”

霍如笙緊緊抿唇,她空間裡倒還有糧食與水。

只是打算每次在開棚賑災時不動聲色地持續塞進去一部分。

並不敢一次性全部拿出來,否則忽然多出那般多糧食會引人懷疑。

而眼下,也不是把糧食與水都拿出來便能解決問題。

殷遲自嘲一笑,淡漠地望著跪地的人群:“若我是上天眷顧之人,又何苦在冷宮多年。”

人群寂靜。

此時匡建柏攜帶著其他官員出現。

“殿下說笑了,既然國師說您是,您便不要妄自菲薄,也許過去是殿下沒有試過設壇祈求上蒼,意願傳不到天聽呢?”

匡建柏的煽風點火顯然起了作用。

百姓們繼續跪地祈求著。

見狀,匡建柏暗暗滿意。

他朝著殷遲微微一笑:“三殿下,如今百姓誠心求您,您便試試吧?壇已設好,只需殿下到場即可。”

明晃晃的陷阱等著對方跳下。

“好。”

殷遲輕飄飄的一個字砸下,在人群當中掀起巨大波瀾。

霍如笙瞠目結舌。

“阿遲,你怎麼答應了呢?”

她著急地抓起殷遲的手臂,面色緊張不已。

這麼玄學的事怎麼可能成功?

這承載著所有百姓的希望,若不成功,絕望的百姓可是會撕了他!

人一旦面臨絕望,會完全失去理智,開始癲狂。

她不相信這麼簡單的道理殷遲會不明白。

空曠的平地上,匡建柏果然早已準備就緒。

方壇築好,白繩為界。

柳枝、皂幡等等皆具備。

霍如笙暗暗佩服匡建柏了。

為了坑阿遲,竟連夜讓人準備了這些。

眼見著殷遲一步步踏上方壇,霍如笙的腦子飛速運轉著想辦法。

也不知能否把倉庫裡的水放到上空再把水化為水滴落下。

倉庫的水有限,如此一來水只能落在小範圍。

且還不一定成功。

即便成功,也只是一時的。

隨著儀式一步步推進,霍如笙開始翻找著空間的商城。

儀式即將結束時,霍如笙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殷遲全程面色平淡。

他仿若置身事外,並非局中人一般。

儀式的最後——

他單薄的身軀屹立著:

“求蒼天垂憐,降下甘霖,普澤眾生。”

方壇下的百姓們面帶希冀地緊緊盯著天空。

匡建柏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笑。

殷遲,你死定了!

他已經吩咐下去,待群情激憤時,他的人混在百姓當中一併刺殺殷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