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清淺輕輕揭開纏繞在中年男子斷腿處的白布,一股寒意瞬間襲上心頭。從業二十七載,她從未見過如此規整、近乎完美的創面。

創面平滑如鏡,彷彿被精密的機器鍘刀一刀切下,側面的紋理清晰可見,令人驚歎。

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越清淺靈光一閃將基因培養倉開啟,把這中年人的一滴血液放進去。

“基因檢測可用,樣本是A抗原血型,是否生成同型別血液?”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越清淺微微點頭:

“給我生成200cc,急用。”

“操作成功,扣除醫德點20生成時間十分鐘,請勿開啟艙門,生成開始。”

越清淺鬆了口氣,這血液還生成的蠻快的,價格也不貴,以後多可以多生成一些抗原種類的血型預備著。

如是想著越清淺開始為病患止血。

待止住鮮血後,血液也生成完畢,越清淺便為他輸血,過程中她目光落在那斷肢之上,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希望。

“創面如此規整,重續的可能性大增。”她喃喃自語,小心翼翼地拿起斷肢,解開白布仔細端詳。只見創口猶如機器切割般精準,她不禁心中一喜。

“可以做重續手術了。”越清淺堅定地說著,將斷肢仔細包好,再次對手術室進行全面消毒。

手術室內,一切準備就緒。越清淺站在手術檯前,拿起手術刀,深吸一口氣,準備開始這場艱鉅的手術。

手術刀在她手中猶如舞動的精靈,輕盈而精準。她首先清除傷口周圍的壞死組織,接著進行接骨手術。她將斷肢與腿部精準對齊,用鋼針固定,確保骨骼的完美對接。

然後是血管和神經的連線。這一步是最難的,需要全程在光學顯微鏡下完成,一旦出現一點點小誤差整臺手術將以失敗收尾,中年男子也會終身殘疾再沒有挽回的希望。

越清淺全神貫注,用顯微鏡下的絲線將斷裂的血管和神經重新連線起來。他的手指在顯微鏡下靈活穿梭,每一次縫合都精確無誤,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光是這樣的連線就耗費了大量時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斑斑駁駁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耀進手術室。越清淺似乎未察覺,依然用細如髮絲的線將傷口縫合得嚴絲合縫。

手術結束時已近晌午,越清淺疲憊但滿足地靠在椅子上。她輕輕低語:“手術非常成功。”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隨後,她小心翼翼地將病患挪動到擔架車上,推著他走出手術室。等在外面的除了昨晚的漢子外,還有夏燚和忍冬。

那漢子急忙上前檢視中年男子的腿部情況,當他掀開被子看到那重新連線的腿部時,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這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地看向越清淺問道,“姑娘,是你把他的斷腿接回去了嗎?你可是神仙下凡?”

越清淺略顯疲憊地說道:“已經給病人輸了血,沒有生命危險了,重續手術後需要清淡飲食,傷口癒合之前請勿下床走動,我每天會來觀察,還有,請勿大聲喧譁,病人需要休息。”

她說完轉向忍冬吩咐道:“還麻煩你收拾出一個乾淨的房間。”

忍冬立刻點頭答應,迅速去收拾房間。

見越清淺一臉疲憊,夏燚便知道她昨夜一直忙碌到現在,便主動接過擔架床說道:“我將他送去房間,你去休息吧。”

說著,他瞪了那大漢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家公子可真會使喚人啊!大半夜送來個傷者,自已到現在還不見蹤影。告訴他診費三百兩,分文不少,讓他趕緊回來交錢!”

越清淺聽了夏燚的話,也看向那大漢問道:“你家公子原來是潘公子?”

大漢憨厚地點頭稱是。

越清淺微微點頭,沒有再多問。她向夏燚交代道:“告訴忍冬,等這瓶水掛完換那瓶大的,就在擔架車下面,她知道怎麼換,我教過她。”

見夏燚點頭答應,越清淺這才摘下口罩,往自已的房間走去。她實在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這一覺,越清淺睡得頗為不寧,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窗外,雪花飄飄灑灑,輕輕落下。她揉了揉發脹的額頭,緩緩起身,走向窗邊。

“晌午時分還是晴天,現在怎麼突然下雪了。”她自言自語道。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潘公子身披蓑衣,踏雪而歸,走進了院落。

越清淺心中疑惑,隨即披上斗篷,開啟房門迎了出去。

“潘公子,雪天路滑,您行動不便,怎的出來了?”她關切地問道。

聽到越清淺的聲音,潘公子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他手持竹竿探路,緩緩朝她走來。

“我素來喜歡雪天,在雪中行走已習以為常,無礙的。對了,我是特地來繳納診金的。”

越清淺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引潘公子進屋。

“潘公子若不嫌棄,請進屋一敘。我正好還有件事想與你商議。”

“好。”潘公子欣然應允,隨著越清淺走進屋內。

這時,越清淺才注意到潘公子另一隻手上還拎著一個魚簍,她驚訝地問道:

“你出去垂釣了?”

“是啊,我每每雪天都會去垂釣,這時魚兒更為肥美。今日釣得些鱸魚,便想著給你帶來嚐嚐。”潘公子解釋道。

聽著潘公子的描述,越清淺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他在江上獨釣的畫面,她想起剛來這裡時,曾見過一位垂釣者在風雪中獨坐江邊,當時她還情不自禁地吟出了那句詩: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潘公子臉上笑意更濃,他將手中魚簍放在桌上,邊說道:

“我一直在想,這兩句詩是否還有上文?”

越清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日江邊獨釣的正是潘公子,她驚喜地說道:

“竟是你?”

當時相隔甚遠也只有潘公子這等耳力過人之輩才能聽清楚自已呢喃的那兩句詩。

潘公子點頭微笑,似乎能看見越清淺一般與她對面而立。

越清淺抬頭看著潘公子溫文爾雅的笑容,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悸動。她急忙低下頭去,生怕自已的窘態被他察覺。

她摸了摸自已發燙的臉頰,在心中暗自懊惱,定是自已沒睡好,狀態不佳。幸好他看不見,否則如此窘態實在太過失禮了。

為了轉移話題,她接著潘公子的話回答道:

“這兩句詩是我從一本古籍上看來的,名為《江雪》。上兩句便是: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越清淺輕聲念道,聲音中透著一絲溫柔與敬意。

潘公子聽後,讚歎道:

“好詩,好句,敢問越姑娘看到的是哪本古籍?在下也想一觀。”

越清淺再次無語,這個世界想來是沒有什麼唐詩宋詞的,總不能跟潘公子說這是另一個世界的文化遺產吧。

“我記不清了,潘公子請坐,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看得出越清淺是在故意轉移話題,潘公子沒有追問,只是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便坐在了圓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