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捕快來到在診室門前,為首的捕頭環視一圈,聲音冷峻地問道:

“誰是報案人?”

藍香菱端坐於椅,不動聲色地向紅豆遞了個眼色。紅豆會意,立刻高抬下巴,從診室內款步而出,答道:

“是我家小姐,藍家大小姐。”

一聽到涉及藍家,捕頭的態度恭敬了幾分。

“哦,原來是藍小姐,在下多有失禮。”

“無妨,官爺公務繁忙,自當公事公辦。這內室中,只怕已是出了人命。”

診室內傳來藍香菱的聲音,捕頭與其他捕快相視一眼,面露凝重。

“既涉及命案,煩請開啟內室,配合我等調查。”

捕頭板著臉,對曲薛兩位大夫正色說道。

就在這時,內室中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這……怎麼可能?”

藍香菱霍然站起,驚愕之情溢於言表。她急忙說道:

“紅豆,快讓他們進去看看,或許那產婦已被他們治死了!這也是一條人命啊!”

紅豆連忙答應,正欲引捕快入內,卻見內室之門突然開啟,夏燚身著手術服,站在門口,神色平靜地說道:

“已經順利生產,母女平安。請穩婆速速入內,再燒些熱水備用。”

守候在門外的穩婆聞言,連忙應聲而入。又有婦人轉身前往灶房去打水。

夏燚這才注意到門口的捕快們,他摘下口罩,微笑著問道:

“呦,諸位官爺這是要親自查驗一番嗎?”

捕快點了點頭,沉聲說:

“藍小姐狀告素問堂誤診害人,草菅人命,此事非同小可。我等必須親眼確認,方可放心。”

夏燚倒是坦然,將一身手術服丟給捕快說道:

“既然如此,便請諸位中的一位,將身上塵土拍淨,換上這套手術服,隨我入內一探究竟。”

捕頭聞言,向身後一名看起來機靈的捕快使了個眼色。那捕快迅速換上手術服,跟隨夏燚進入內室。

不一會兒,那捕快便走了出來,向捕頭稟報道:

“頭兒,裡面的產婦雖然生產後身體虛弱,但尚能言語。嬰兒啼哭聲嘹亮,正在清洗中。”

捕頭聞言,微微頷首,表示已知曉情況。他轉頭看向紅豆,沉聲說:

“既如此,便請藍小姐隨我等前往衙門一趟吧。”

“啊?”紅豆驚呼一聲,捂住嘴巴問道,“為什麼?產婦和嬰兒不是都好好的嗎?為什麼我們家小姐還要去衙門啊?”

捕頭還未開口,夏燚便解釋道:

“根據龍澤國律法第二十條一目,誣告反坐。意思是說如果有人誣告他人犯罪,那麼誣告者將按照被誣告的罪名受到相應的處罰。我記得你們家小姐狀告的可是殺人罪啊。”

夏燚話音甫落,紅豆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這豈不是意味著小姐將要承擔殺人罪的罪名?

捕頭微微頷首,證實了夏焱所言:“正是如此,請藍小姐隨我等前往衙門一趟。”

坐在診室裡的藍香菱聞言,嚇得嘴唇開始顫抖起來,心中慌亂不已,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我是藍家大小姐,他們不敢對我怎樣。”藍香菱連續深呼吸,努力讓自已顯得鎮定自若,站起身走出診室說道。

“我乃是藍家大小姐藍香菱,回去問問你們管事的再來拿我。”她態度倨傲,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然而,在捕頭眼中,藍香菱的舉動卻顯得無比愚蠢。大庭廣眾之下炫耀自已的背景,只會讓他們更加無法公然放水,否則瀆職枉法的罪名可就難以逃脫了。

“不論你是誰,誣告他人已經觸犯了法條,必須隨我等走一趟!”捕頭斷然說道,隨後命令手下捕快,“來呀,把人拿下!”

“是!”

幾名捕快應聲而動,拔出鋼刀,氣勢洶洶地朝藍香菱逼近。那凌厲的氣勢讓藍香菱嚇得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裝腔作勢,急忙躲到紅豆身後,顫聲辯解道:

“不是我,不是我報的官!”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一推紅豆,說道:“是我的侍女!是她自作主張,與我無關!”

紅豆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家小姐,那可是殺人的罪名啊,小姐竟然就這麼讓她背了?

“紅豆,紅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藍香菱低聲對紅豆說道。紅豆雖然心有不甘,但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是我……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小姐無關。”

捕頭心中冷笑,看來這位藍家大小姐也並非全無頭腦。他隨即吩咐手下捕快:“把這個刁奴押走!”

直到捕快將紅豆帶走,藍香菱仍舊呆若木雞,她這才明白,這次的衝動行為恐怕已經釀成了大禍。

“這藍家大小姐真是任性妄為,視人命如兒戲,闖了禍卻讓侍女替自已受過。”

“心腸如此狠毒,哪家若是娶了這等女子,必定禍及三代,真是造孽啊。”

“藍小姐也看完病了吧,你插隊這麼久,還請高抬貴手,放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一條生路吧!”

周圍人的指責聲不絕於耳,藍香菱既急又氣,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你們都給我閉嘴!小心禍從口出!”

她冷聲威脅,然而周圍的群眾並不買賬。

“呸!”

不知是誰先啐了一口,接著群情激憤,眾人齊聲大喊:

“滾出去!滾出去!”

藍香菱的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她原本想讓素問堂聲名狼藉,關門大吉,可怎麼到頭來聲名狼藉的竟成了她自已?

就在這時,內室的門緩緩開啟,夏燚推著產婦和嬰兒走了出來,越清淺緊隨其後,略顯疲憊。

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夏燚推著的擔架床,只見產婦躺在上面,雖然臉色蒼白,但她的眼中卻滿是慈愛的光芒,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襁褓,那想必便是她的孩子了。

薛大夫和曲大夫急忙迎上前去,驚喜交加地說道:

“哎呀,真是奇蹟啊,居然母子均安吶!”

薛大夫的語氣激動得有些顫抖,她看向越清淺,由衷地讚歎。

“佩服!佩服!”

先前,薛大夫確實因為越清淺年紀尚輕且身為女子而對她有所輕視,但此刻她心中的偏見已蕩然無存。越清淺憑藉自已的真才實學,贏得了他的敬佩。

越清淺微笑著點了點頭,對薛大夫說:

“產婦已無大礙,只需送往病房休養即可。待會兒還需要薛大夫為她按壓腹部排出淤血,切記動作要輕柔一些,因為她的腹部有創口。”

薛大夫鄭重地應下,隨後與夏焱一同將產婦和嬰兒送往紅梅小院。

“抱歉諸位,讓大家久等了。我們現在繼續看診吧。”

越清淺邊說邊走向自已的診室。

“無礙無礙,產婦的情況緊急,越大夫實在是太客氣了。”

“越大夫竟然能將那位產婦救回一命,真是菩薩心腸啊!”

“越大夫不僅人美心善,還有一手高超的醫術,誰要是娶了你,那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聽著眾人的誇讚,藍香菱手中的帕子幾乎要被扯爛。她心中憤憤不平,憑什麼那個賤民越清淺能被人捧上雲端,而她這個藍家的掌上明珠卻要被千夫所指?她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燒,看向越清淺的眼神也愈發不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