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何,自從那次之後,我每次從那條路走過,總會想起他。

我也曾期待過和他的再次偶遇,可並沒有。

我的生活又迴歸平常。

過年時,我們回鄉下的老家了,老家那邊經常會有收頭髮的。

我把自已留了好幾年的長髮給賣了,賣了600塊錢。

雖然他剪頭髮的技術不是很好,甚至短髮的我還有點醜,可我並不後悔。

因為這筆錢夠我花好久了,奶奶就可以少累一點。

下學期再開學時,就只有我和奶奶了。

已經是高二下學期了,我必須要更努力才行,一點也不能鬆懈。

果然,努力了就總是會有回報的。

因為一次考試的超常發揮,我很榮幸地當上了班裡的語文課代表,也就擔任了收作業這一職務。

平時都是同學們以小組為單位統一交到講臺,我就直接送到辦公室就行。

可那天我數了幾遍,還是少了一本。

我找到了寫作業的那組組長,問是誰的作業沒有交。

她抬手指了指座位在後排角落裡正在睡覺的男生。

他在安靜地趴在那兒,桌子上的書堆得特別高,在講臺上根本看不到人。

我們當時是不允許把書這樣堆起來的,他不僅坐在後排,留著一頭短短的板寸,又在這個時間睡覺。

所以憑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他可能不是個愛學習的人,像是個社會哥,看起來也不好惹。

我還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雖然只有那麼一瞬,但很快就就被現實給吞沒了。

髮型髮色都不一樣,怎麼可能是他。

我在心裡默默祈禱著,他能好好交作業,別讓我為難。

看著趴在課桌上睡覺的人,根本看不到臉,僅憑這個座位的位置,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叫什麼名字。

甚至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說真的,我不敢喊醒他,怕他打我。

於是我用手輕輕敲了敲他桌角,儘量讓自已聲音軟一些,臉上也帶著笑容,看起來溫柔點。

“同學,你的作業還沒交。”

他沒有任何動靜,似是睡得很沉。

我無奈之下想用手晃晃他的胳膊,可在手剛剛伸出去還沒有碰到他的時候,他突然動了一下。

我條件反射似地往回縮了縮手。

我又硬著頭皮問了一遍,“同學,你”……的作業還沒有交。

我話還沒說完,他突然就不耐煩地抬起頭看著我,我看著他帶著紅血絲的眼睛,不敢吭聲。

他眯了眯眼睛半闔著,聲音有些啞,“我沒寫。”

我看到他的臉了,真的和那個雪天裡少年的臉重合了,一模一樣。

可性格真的是大相徑庭。難不成是雙胞胎兄弟嗎?

短時間內,我沒有心情去糾結這個問題。

就憑他這個語氣和態度,讓他交作業,似乎有點難。

“那你能爭取在這節課下課之前完成嗎?”

“不能。”他答得很果斷。

“……”

他真的好凶。

誰能來救救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無措之下,我跑回座位,把我的作業拿給他。

我把作業本遞到他面前,“這本給你抄,行嗎?”

本以為他不會同意,甚至會發火,我腦中他一氣之下把我的作業本打飛的情景都浮現出來了。

可他也只是看了眼作業本,然後伸手接住。

“知道了。”

……

終於,在下課前兩分鐘,他的作業交過來了。

我看了眼作業本上寫得龍飛鳳舞的名字,他叫沈燃辛。

原來他就是這個學期剛剛來的轉學生,之前我只聽說過名字,卻對不上臉。

這是我第一次和他講話,也是我下定決心以後非必要不和他講話,因為他看起來真的不太好相處。

我不想給自已惹太多麻煩。

我自知自已出生在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家庭,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又想過的好,本就要比平常人更努力些。

再加上我從小是跟爺爺奶奶在農村長大的,是個典型的爹不疼娘不愛,我受夠了這種生活,所以我立志要逃出這個原生家庭。

沒有父母可以依靠,現在奶奶年紀又那麼大,我只能靠自已。

那時候的我可能是一個比較封建的人,我一直都有著一個傳統的想法。高中就應該努力學習,然後考個好大學。

我的時間就是要掐得特別緊,我不能有半點馬虎,不能出任何岔子。

我會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三年的高中生活會就這樣度過,無論最後結果好與壞,我都要逃離這個家庭。

所以我斷不能給自已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