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柳夢穎如此不給她們留顏面。

眾人一時都沒回過神來,大嫂南氏面色鐵青,小姑趙如夢更是難堪。

堂上的老夫人覺得下不來臺,便冷聲道,“她到底沒了孃家,如此不過是女兒家的一些小性子,等氣性過了,總歸是要低頭的!”

畢竟在她們眼中,柳夢穎孃家無人,若不能傍著夫家,日後更是難做。

大家聞言,臉色才緩和了些許,只等柳夢穎低頭。

卻不知,柳夢穎離開老夫人院子後,便帶著貼身丫鬟如夢迴了侯府。

府中久無人煙,早已破敗不堪,

昔日精心照料的花圃裡,已不見那些嬌貴名種,只有半人高的雜草。

望著眼前景象,柳夢穎心中劇痛。

“如夢,隨我給母親他們上香!”

強壓下心中的悲痛,柳夢穎平靜的開口道。

如夢自然不會拒絕。

當初他們為了祭奠府中,特地設立了祠堂,將列祖列宗都請了進去。

現在不過是張羅祭品和打掃一番,算不得難事。

一個時辰後,祠堂中燃起了香。

柳夢穎帶著如夢跪在地上,給父母親人磕頭,微紅的眼眶中帶著堅定。

“父親母親,你們若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女兒為了所謂的安穩,委屈求全憋悶一生吧!”

趙乾龍既然不是良人,她也不用託付終生。

憑藉母親為她置辦的嫁妝她依舊可以生活的很好。

如夢跪在一旁,早已淚如如下。

半晌,柳夢穎收斂了神色,起身時猶如利劍出鞘,帶著不可直視的光芒。

“如夢,我們去找聖上!”

如夢知曉自家小姐的想法,當即準備好了馬車。

主僕二人毫不遲疑的朝著皇城而去。

但當今聖上,誤以為她們是為了賜婚聖旨而來,便沒有接見。

柳夢穎頂著正午的毒日頭,站在勤政殿外,身姿挺拔。

旁邊的如夢心痛,連忙開口道,“小姐,今日您連早膳都還未用,不如咱們稍作休整,等奴婢去準備些吃食?”

看著丫鬟的關心,柳夢穎微微搖頭。

“我不餓,你若累了便去休息!”

她心中有一股氣,這股氣支撐著她,必定要求得這道和離聖旨。

如夢見柳夢穎如此,便也堅定了神色,規規矩矩的站在柳夢穎的身邊,“小姐不吃,奴婢也不吃,奴婢陪著您!”

有僕如此,柳夢穎越發堅定。

此時勤政殿內,吳總管再度稟告,“聖上,趙夫人還在門外等著您召見。”

夙文帝眉頭緊鎖,幽幽嘆了口氣。

“她怎麼如此執迷不悟?旨是朕下的,斷無迴轉的可能!讓她早些歸去,免得傷了身體!”

見聖上並未動怒,吳總管大著膽子說了句。

“奴才勸過了,趙夫人依舊站在那裡,不吃不喝!奴才還聽說,她今日連早膳都還未用,如此下去……”

夙文帝心中不是滋味,可他是皇帝,金口玉言哪能更改?

“趙乾龍和童歡是除了三皇弟之外難得的武將,他們又以戰功求旨,朕若不允,便會讓眾將士寒心,讓人覺得朕連個要求都不願意答應,更別提對他們厚待了!”

他也是有苦衷的。

吳總管自然明白,可他也是個聰明人。

“若論這些,武侯府的侯爺與三位少爺可比趙乾龍厲害的多,若不是他們哪來今日安穩。”

提起往事,夙文帝微微出神。

他當年還只是太子時,先皇為了歷練他,便將他丟進了軍中,讓柳侯爺帶著他。

那時夙文帝是見過柳夢穎的。

柳夢穎雖然出身武侯府,卻沒有半分英氣,看起來嬌滴滴的,十分可愛。

那時他雖是太子,但柳侯爺恪盡職守,讓他上了戰場,也見識到了何為血流成河。

多少將士的性命,就此終結,只為了身後家園的平安。

為此,夙文帝向來優待武將,因為他知道武將的不易,每一份功勞都是靠自己性命拼來的。

正是如此,趙乾龍和童歡求旨時,他到底是答應了下來。

卻沒想,會讓自己到了如此兩難的地步。

但柳夢穎是良將之後,更與他有小時候的情義。

繼續不見,傳出去又會有人說他薄情寡義了!

“罷了,讓她進來吧!”

夙文帝語氣頗有幾分無奈,頓了頓又補充道,“朕可以答應她除了收回賜婚外的所有旨意!”

吳總管是聰明人,知曉這事是聖上故意透露的。

他心下明瞭,連忙走出了殿外。

“趙夫人,您這是何苦呢!”

他連忙上前,攙扶住了柳夢穎。

看著吳總管,柳夢穎明白,夙文帝終於願意見自己了。

“聖上說了,賜婚不可收回,其餘的您明白!”

吳總管壓低了聲音,也算是給柳夢穎透了底。

這番話,卻給了柳夢穎信心,如此最好!

她眼底閃爍這光芒,進入殿中後,直接跪下。

“臣女柳夢穎,見過聖上。”

柳夢穎已經嫁人,卻沒有稱臣婦,可見不滿。

但是夙文帝想起了武侯府滿門,不由得嘆了口氣。

“平身吧!”

聽聞此話,旁邊的吳總管連忙要攙扶。

誰知柳夢穎卻雙手交叉頭頂,乾脆利落的拜下。

伴隨著她的舉動,殿中響起了聲音。

“聖上,臣女今日求見,實屬無奈,但請聖上憐憫臣女父兄戰死,臣女無所依靠,只能來求聖上為臣女做主!”

來了!夙文帝心中無奈。

“柳夢穎,朕金口玉言,說出的話再無更改的可能!如若不然,天下萬民如何信服?”

他本意是讓柳夢穎知難而退。

誰曾想,柳夢穎微微搖頭,直接開口道。

“臣女是來求陛下做主,許臣女與趙將軍和離!”

此言一出,眾人震驚。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