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行躺在床上,瞪大眼睛望著頭頂灰撲撲、打滿補丁的帳幔,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自已明明只是一個生活在 21 世紀的苦逼社畜,為了國慶假期能安穩休假,昨晚加班到深夜梳理手中的案件,實在太累了就在公司裡打了個盹兒……可誰能想到,這一閉眼、一睜眼,世界竟然完全變了樣!

他如今身處一間異常狹窄、侷促不堪的屋子裡。環顧四周,每一處細節都顯得如此生疏與格格不入。

這間屋子由簡陋的土坯砌成,身下那張單薄的、有點硌人的床板似乎隨時都會斷裂開來;而壞掉的窗戶紙被風吹得嘩啦啦地響,靠近窗邊的那張破舊不堪、還缺了一條腿的書桌,就隨著風聲晃來晃去。

這裡顯然不是他熟悉的那個繁華都市。

更讓寧清行震驚不已的是,透過整理腦子裡冒出來的一段段不屬於自已的記憶,他得知自已竟然來到了一個名為“大周朝”的朝代!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中華上下五千年中,根本就沒有關於“大周朝”的任何記載!

寧清行感覺自已彷彿陷入了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境之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醒來。他不禁開始懷疑人生:難道是時空穿越了?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惡作劇?可眼前的景象又是如此真實,不容置疑。

種種疑問湧上心頭,猶如潮水般洶湧澎湃,令寧清行心煩意亂,坐立難安。

他努力地搜尋著原主的記憶,試圖從中找到一些線索或者答案。經過一番苦尋,他漸漸明白了自已所處的境地。

原來,他所在的地方乃是大周朝雲臺府下轄的一個窮困小縣——江陵縣。而在這江陵縣之下,還有一個名為紅山鎮的地方,寧清行的家便位於此鎮中的寧西村。

是的,原主也叫寧清行,或許這便是他穿過來的契機吧。

原主15歲,家中父母爺奶俱全,爺奶跟著大伯生活,家裡還有一個 13歲的弟弟和一個 8歲的妹妹,一家五口就生活在這幾間破舊的土坯房中。

因他7歲那年有個算命先生斷言他有文曲之相,將來必定能夠飛黃騰達。這個預言如同一道希望之光,照亮了整個寧家。

雖然當時的他們並不知道所謂的“文曲之相”究竟意味著什麼,但為了能讓原主有朝一日出人頭地,不再做肚子都填不飽的泥腿子,父母不顧所有人的勸阻,傾盡所有供他讀書求學。

然而,儘管寧清行勤奮刻苦,卻因家中實在貧窮,既無銀錢購買書籍,也無資源尋得更好的先生輔導,兩次都在秀才考試中名落孫山。

這一打擊讓他倍感沮喪和絕望,想到家中因供自已讀書而變得一貧如洗,想到弟弟妹妹因自已讀書小小年紀就在田中摸爬滾打,想到父母日漸年邁體弱,自已卻未能取得功名,他覺得無顏面對家人,又因考試期間生了一場大病,心思鬱結竟然就這麼去了……

寧清行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先冷靜下來。他心想,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那就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他要仔細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首先,他需要偽裝好自已。雖然有原主的記憶在,但畢竟不是本人,他必須理清楚家庭關係,千萬不能露出馬腳,以免被人當什麼山精野怪給除了。

其次,他需要了解這個時代的社會結構和風俗習慣,以便更好地適應環境。

最後,他得想辦法謀生,畢竟在這個世界裡,他再也不是那個擁有穩定工作的現代人了。

一切想定了,寧清行翻身下床,穿著那件與床鋪一樣破舊的衣裳。

他剛推開門,就看到門外站著一位中年婦人,面容憔悴,眼神中透著疲憊。她看到寧清行走出房間,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

“兒啊,你終於醒了。身子可還有哪裡不舒服?”婦人連忙上前扶住寧清行,聲音帶著些許顫抖,滿臉都是關切之意。

寧清行心中一暖,他意識到這位婦人便是這具身體的母親。他努力模仿原主的語氣說道:“娘,我沒事了,讓您擔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婦人眼中閃過一絲欣慰,那是歷經滄桑後的滿足與安心。她那雙粗糙而略顯暗沉的手緊緊拉住寧清行的手,輕輕地拍打著,就像安撫小孩子一樣。

“在床上躺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先填填肚子。娘給你煮了粥,現在還熱乎著呢。”說著,婦人鬆開手,轉身走進旁邊那間更為低矮的灶屋,小心翼翼地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粥來。

“兒啊,快喝吧,這樣身體才能恢復得更快一些。娘現在要去田裡找你爹,好歹告訴他你醒了,免得他牽掛。”說罷,她轉身離去,腳步匆忙而堅定。

寧清行靜靜地凝視著那碗粥,他似乎已餓得太久,那碗粥雖然只是一碗普通的糙米粥,但當他嗅到那股從碗中飄散出來的香氣時,喉嚨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

然而,腦中的記憶卻無情地提醒著他,原主的父母弟妹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樣濃稠的粥了。他們在家中只能以野菜湯果腹,甚至連米粒都難以見到幾顆。

想到這裡,寧清行心中一陣酸楚。他默默地走進灶屋,拿出一個乾淨的碗,小心翼翼地將粥倒出了半碗。然後,他端起粥,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每一口都帶著無盡的溫暖和甘甜,讓他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這碗粥雖然沒有填滿他空虛已久的胃,但隨著每一口粥的下肚,寧清行的身體也漸漸恢復了一些力量。他感受著那股熱流在體內流淌,彷彿給自已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寧清行望著空蕩蕩的碗嘆氣。

肉眼可見的,這個家庭的生計已經到了懸崖邊緣。原主一味地沉溺於科舉之夢,他想著考上秀才就能免稅,就能再進一步拯救家庭於水火,只是這個家實在是等不到他考上秀才了。

不說筆墨紙硯的支出,單是下次考秀才的二兩報名費家裡也實在是拿不出來了。他必須迅速行動起來,儘快想出一個能夠賺錢餬口的方法。

思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寧清行開始琢磨各種可能性。或許可以去找一份臨時工作,哪怕辛苦一些,也能為家裡帶來些許收入;或者嘗試著做些小生意,發揮自已的現代優勢,開拓一條新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