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自在走進房間之中,當即便是見到了林平之的身影。

對方癱坐在一側,雙手捧著袈裟,在袈裟之上書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想來便是那辟邪劍譜。

不過此刻的林平之非但沒絲毫喜色,反而有些失神,甚至捧著袈裟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口中不斷訴說著“不可能,怎會如此……”

肖自在邁步來到對方身側,伸手直接將袈裟從對方的手中拿了過來,對方也沒有反抗,似是收到了巨大的刺激。

對此,肖自在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任誰知曉自已家族傳承最強大的武學乃是需要自宮才能修持,只怕都會如林平之一般,畢竟這刺激著實不小。

“難怪父親武功平平,難怪會死於他人暗算……”

林平之聲音顫抖,帶著深深的痛苦,他終於知曉了一切,只是沒曾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殘酷……

把玩著手中的袈裟,肖自在看了一遍後便是搖了搖頭,將之扔在了林平之的身前。

難怪只有自宮才能修持,這劍法陰損無比,注陰不注陽,若非至陰亦或殘缺之身,不但無法修持反而會直接暴斃而亡。

辟邪劍譜脫胎於葵花寶典,而葵花寶典則是傳聞是一位皇宮之中的老太監所創之法,兩者同根同源,這也難怪完全之人無法修持,因為這本身就是專門給殘缺之人修持的武學。

正當肖自在思索之時,一旁的林平之也逐漸恢復過來,他胸口不斷起伏,眼神發紅,五指深深陷入袈裟之中,父母慘死的一幕他還記憶猶新,鏢局滿門被殺更是讓他終生難忘,他若不修此法,終生都無法報仇……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要修持?”

肖自在看著一旁的林平之,對方死死攥緊袈裟,好似一頭舔舐傷口的孤狼。

“只有這樣,我才能報仇,我資質平平,無人教誨,唯有此法乃是唯一的途徑,若不能為父母報仇,我林平之枉為人子!”

“縱有八尺之軀,完全之身,那又算的什麼男子,不過是怯懦之輩罷了,我林平之可站著死,決不跪著如鼠蟲般苟活!”

見得對方這般模樣,肖自在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林平之看著手中的袈裟,又不禁將眸光看向肖自在,五指攥緊,旋即便是撲通一聲,直接跪在肖自在的身前,額頭重重的磕在地上,鮮血四濺!

“怎麼?”

肖自在面色不變,不為所動。

“肖兄,我知道我無有臉面求你,甚至我這條命都是被你救下,但我不甘!”

“我有仇人,我林家滿門皆在地下看著我,這辟邪劍譜我資質愚鈍,縱是入門也要極久,我希望你能教我……”

“我知道我沒有談判的資格,但我有我這條命,只要肖兄教我將辟邪劍法短時間入門,我這條命,就是你的,待我報仇雪恨之後,無論你要怎樣,都可以,做你的棋子、奴僕……甚至去死!”

林平之不斷磕頭,瞳孔佈滿血絲,有些猩紅。

肖自在的資質,他是知道的,酒樓之中僅靠劍訣便可逆推六脈神劍,若有對方的指點,他必然能極快入門,為此他不惜一切!

看著跪在身前的林平之,肖自在面色漠然,許久之後,這才緩緩道。

“好,既是如此,那報仇之後,你的命,歸我了。”

……

華山之上。

華山大殿,一道身影立身中央,氣質文雅,頭戴儒冠,腰胯長劍,如謙謙君子,溫潤良和。

而在對方的身後,正是此前曾前往酒樓之中的令狐沖,待到令狐沖將此行的一切盡數稟告完畢之後,便是迎來一聲呵斥!

“混賬!”

“啪!”

清脆的耳光聲迴盪在大殿之上,令狐沖身子踉蹌,當即雙膝跪地,不敢有絲毫反抗。

而在他身前,正是那儒冠男子,對方面色肅然,眼神冷冽,恨鐵不成鋼。

對方不是他人,正式如今的華山派掌門,亦是他的師傅,嶽不群。

嶽不群指向令狐沖,聲音氣憤不已。

“你這混賬東西,我告誡過你多少次,行走江湖需多看多聽,切忌所見即真,你好到,都忘在腦後了不成?!”

令狐沖跪在原地,低著頭顱面色羞愧。

不遠處,一宮裝美婦見得此幕,不禁有些心疼,她緩步向前,言語勸慰。

“夫君,衝兒是莽撞了些,但你也莫要太過生氣,衝兒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自有良善之心……”

嶽不群搖了搖頭,旋即便是冷聲道:“良善之心,我倒是清楚,莽撞……哼!他莽撞的還少嗎?!”

“明明是那人意圖不軌,圖謀他人武學在前,此般行徑那肖自在縱是當場將其活剮了都正常,可你在做什麼?”

“逞英雄?裝好漢!你以為你誰是?!”

嶽不群氣的胸膛起伏,愛之深恨之切,令狐沖他是當做下一任華山掌門培養的,可對方呢?

太過不成器了!

“可是師父……那肖自在也絕非良善之輩,於眾目睽睽之下屠殺數十人,弟子……”

“啪!”

令狐沖話音都未說出,便是被嶽不群一巴掌打的拋飛出去,口吐鮮血,當即不敢再言,連忙強撐起身子跪好。

“你給我記著,當世天下,絕無純白之人,易無生來該死之輩,江湖是人之聚集,充斥著算計與陰謀,那肖自在如何行事另當別論,人家看在我這老臉的面上留你一命,你還在這給我嘴硬!”

“即日起,思過崖反省三年,三年之後獨孤九劍必須修持到大成!滾吧!”

話音落下,當即便是由華山弟子走了進來,連忙將一旁的令狐沖攙扶出去。

一旁的宮裝美婦眼中盡是心疼,不由輕嘆一聲:“衝兒還是太年輕了,年輕人終歸是氣盛些……”

“氣盛是好,但也要分時候。”

嶽不群長嘆一聲,旋即便是起身看向遠處,雙眸閉合緩緩道:“夫人,你知道嗎,江湖之人雖稱我為‘君子劍’有君子之風,但我卻知道,我根本稱不上這個評價……”

“亦如那林平之,若是換位處之,若華山派凋零,僅我一人,為復興山門我只怕也會圖謀那辟邪劍譜,我從不覺得自已是君子,但有些事我知道自已必須去做,我約束不得他人,但自已卻可以控制,哪怕無有絲毫利益,我輩既以正派名門自居,便要在其位,謀其政……”

“只能說,幸好我華山劍派傳承不斷,劍氣二宗昌盛,獨孤九劍不絕……”

聞言,一旁的宮裝美婦不有邁步向前,從後方抱住對方,她聲音細微。

“嗯,我知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陡然撞開大門,只見嶽靈珊匆匆忙忙的趕來,當即便是撞見父母的身形,不由微愣。

“你這孩子,毛毛躁躁……”

一旁的宮裝美婦有些慌亂的鬆開雙手,白了對方一眼,有些埋怨。

“出什麼事了?”

倒是一旁的嶽不群面色平靜,出聲詢問。

聞言,嶽靈珊這才慌忙答道:

“那肖自在應約了,說要在天柱峰下與餘滄海決戰,屆時還會將辟邪劍法一併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