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凡境

“昊哥，這麼晚了還出去買東西，你穿的也太少了。”劉鈴嘴角不自然地上勾，和陸昊打招呼。

再打量了一眼全身上下就一身春秋季居家睡衣的劉鈴，陸昊心說，這話該你說？

“嗯，有筆大單子，五叔今天高興，想慶祝一下。”陸昊應了一句。

劉鈴的笑容更燦爛了，可是眼淚不停順著臉頰上的淚痕滑落：“真好啊，你們的身上有好事發生呢。”

“真好啊，你們的身上有好事發生呢。”

“真好啊，你們的身上有好”

劉鈴目光呆滯地低下頭，嘴裡嘟囔著這句話轉身，搖晃著往樓梯走去。

這個狀態好像有點不太對，如果是一般人很可能會覺得有些詭異，想要遠離，可陸昊對這方面並不是很敏感。

陸昊快走了幾步，走到了劉鈴前面擋住去路，把酒和零食放到樓梯口，兩手搭在劉鈴的肩上搖了搖，稍微大了點聲：“小鈴，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嗯？”劉鈴像是打盹被人叫醒一樣吸了一口氣，立馬冷的打了個寒戰，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似是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了院子裡。

“昊哥？我怎麼在外面？你在這裡做什麼啊？”劉鈴見陸昊正雙手搭著她的肩，一張有些耐看的臉正近距離低頭看著她，不禁臉紅了起來。

陸昊指了指地上的東西：“我剛從外面買完東西回來，就看你站在外面發呆，像是丟了魂似的。”

“你不記得了嗎？”

劉鈴搖了搖頭，完全沒有陸昊所說的這段記憶，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走到了外面。

“應該是夢遊了，回家去休息吧，你臉都凍紅了。”陸昊把酒和零食撿起，先上樓去了。

劉鈴輕聲嗯了一聲，走在樓梯上努力地回憶，走到了家門口，一開門就聽到她的母親付太太和白元淼兩人在房間裡談笑聊天的聲音，她的神情又瞬間低落了下來。穿過客廳時路過電視櫃，眼角餘光看到上面擺著的一箇中年人的黑白照片，照片裡的那人在對她溫和地微笑，劉鈴的目光逐漸呆滯，兩行淚水從下眼瞼中間掉落，像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回到她的房間，坐在書桌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像是被鉤子拽著，不自然地上揚。

“真好啊”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揹著揹包的陸昊騎著他粉色小電動到了康誠儀所說的三清街75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獨佔路口一角，前窄後寬的二十層高大樓玻璃大樓，佔地面積也大到恐怖，巨大的粉紫色全息投影招牌圍著大樓環繞，招牌上“夢迷紅酒店”五個大字即使是光線充足的白天也亮度極高讓人隔老遠就能看到，到了夜晚可能會更加震撼。

陸昊視線向酒店斜對面望去，有一家白漆塗抹門面，門口放了四張裝飾性木椅和一張圓桌的樸素咖啡廳，在門口側前方立著一個黑板招牌“莫安咖啡”，上面最重要的“咖啡”兩個字的燈管還壞掉了，只剩下了“莫安”。

就是這家了，陸昊把小電動在門口停好，把頭盔放進框裡鎖好，想透過黑色木門的玻璃往店裡看了一眼，只見裡面光線昏暗，因為反光幾乎看不清裡面的環境。

叮鈴！

陸昊推開門進來後，金色花紋的門框上的銅黃色金屬鈴鐺稱職地提醒店裡的工作人員們，有客人來了。

然而並沒有服務員迎上來用奇怪的上揚聲調喊“歡迎光臨”，只有一直持續地用纖維布擦拭杯子的嘎吱聲。

這家店裡的牆上和外面一樣只用了白漆，唯一的裝飾是吧檯正對的牆上掛著的一個圓形時鐘，簡直是把簡單貫徹到底，而座位更是除了吧檯前的兩把固定在地面上的圓椅之外，就只有靠窗的兩個座位，如果算上門外的四把椅子，這家店最多同時只能接待八個顧客。

陸昊掃視了店裡環境兩秒後，吧檯後一個身穿深灰色襯衫馬甲，臉上爬著三條猙獰刀疤，正在低頭擦拭手中瓷杯的高大男性只瞟了一眼，頭也不抬，百無聊賴地道：“蕾歐娜今天上午有課，想找她下午再過來吧。”

“我不找蕾歐娜，我找簡方陽。”陸昊走到吧檯前，把揹包從背上摘下來放到吧檯上，揹包落在臺面上時的沉悶聲和金屬聲表示裡面的東西不是一丁半點的重，裡面裝滿了各種投擲型武器，當然並沒有可以用來爆破的熱武器，他買不起。

那高大男性頭不動眼動地往吧檯上的揹包看了一眼，接著眼睛向上瞟，用三白眼看向陸昊：“穿的像個送外賣的，還以為又是那個娘娘腔。你是大姐頭找來的傭兵？幾星？代號叫什麼？”

“沒到一星，所以沒代號，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陸昊。”陸昊回道。

“呵，不到一星。”高大的疤臉男右嘴角微勾，把手中的瓷杯倒勾在吧檯的杯架上，哼笑了一聲，“我就是簡方陽，這家沒什麼客人來的破咖啡廳的老闆。大姐頭聯絡過我了，說是找了一個不到一星的傭兵，我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有問題嗎，只是個四角任務而已，我應該沒什麼問題。”陸昊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種情報有誤的熟悉感。

“哦，四角？大姐頭是這麼和你說的？”簡方陽的有些怪異地看向陸昊。

陸昊搖了下頭，說道：“是負責我的中間人，貓叔說的。”

簡方陽笑了，按了一下吧檯內的一枚紅色按鈕，咖啡廳的木門咔噠一聲上了鎖：“原來是老貓，這就不奇怪了。”

簡方陽從吧檯後走出，解下圍巾放在吧檯上，大嘴一咧：

“小兄弟，這次的任務可不是什麼三角四角的過家家，難度至少二星，風險極高，稍有不慎就會喪命。但是既然你接了，那就不得不上了，我可不會輕易放你走的。”

至少三星啊，看來是又被貓叔整了，之前的幾次任務也是，說是兩角，三角，基本不用和人動手，可是到了現場要麼是有幫派火併，要麼是有什麼致命的機關，還有最近一次的有警察在抓捕犯罪團伙。

陸昊輕嘆了一聲，平靜地看向笑臉猙獰的簡方陽：“老闆，那就講講這次任務我需要知道些什麼吧，我看看我帶的這些道具有沒有能派的上用場的。”

簡方陽有些許驚訝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陸昊，沒有一個因為對高難度任務的恐懼而不自然的動作，像是表情僵硬，用手指點桌面和不受控制的踮腳等等，通通沒有，很是平靜。

處變不驚，可以，簡方陽心裡認可道。

簡方陽轉身往樓梯走去，往樓梯方向甩了下下巴示意陸昊跟上：

“跟我來吧。”

難道大姐頭和老貓串通起來要收拾掉他？不會吧，大姐頭要是看誰不爽根本不屑於用這種卑劣的手段。簡方陽想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任務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簡方陽帶著陸昊走了三段樓梯，到了最上面三層的一扇木門前，門上掛著“儲藏室”的牌子，從腰間解下一把鑰匙，開啟門，一股濃郁的咖啡豆的香氣從屋裡溢位。

陸昊聞了一口，覺得腦子更加清醒了。

儲藏室裡堆得滿滿地全是黑黃色布袋包裝的咖啡豆，貨架上擺不下甚至堆得在牆腳也堆了一摞，這家店連早上八點多都鮮有人來，這麼多咖啡豆得用好久了，陸昊如此想道。

簡方陽開啟儲藏室沿街的窗戶，正對著夢迷紅酒店第三層的一間客房，往下可以直接就能看到夢迷紅酒店的大門口，轉身從左邊靠牆的貨架上拿出一件和他穿的很像的夢迷紅酒店男服務員的一身黑色襯衫馬甲，但是看上去材質更好，也更精緻，還有一個黑領結和白手套，示意陸昊穿上，然後開始介紹這次的任務：

“任務目標：獲取星墜物‘災母’，是一個銅像，形似一隻尾巴粗短的老鼠，渾身包括尾部都有可以拔出的紡錘形尖刺，它的刺可以拔出，插入人體會被直接吸收，讓人不受控制地去製造災禍，所以接觸時必須要戴上金屬手套。”

陸昊已經換上了，看向戴在手上的白手套，試著握緊拳頭然後鬆開，發出金屬絲拉伸和收縮的聲音，手套裡果然有直接編織進去的金屬絲。

“目標位置：夢迷紅大酒頂層的vip套間，2005號房間，目標持有人身份不詳，但經過推斷，至少是超凡7級，超凡境的超能者，能力不詳。你如果運氣不好直接撞上，那基本上是死定了。”

簡方陽說話時直勾勾地盯著陸昊的眼睛，這並不是什麼嚇唬人的玩笑話。

突然簡方陽像是想到了什麼，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你應該知道‘超凡’代表什麼吧？”

陸昊搖了搖頭，他連超能者的概念都只是略懂。

簡方陽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個小子不怕，因為他根本就不懂！

簡方陽氣極反笑，心說算了，已經到這一步，機會就在眼前，耽擱不得：“讓你稀裡糊塗地送死也不太地道，還是讓你明白一下這次任務的危險性吧。”

“目前對超凡能力者實力的普遍劃分，一共分為九個等級，每三個等級為一個階段，分別是一到三級‘覺醒境’，四到六‘奇異境’，六到九‘超凡境’。”

“‘覺醒境’的超能者，不穩定，更不用說什麼戰鬥了，舉個例子，一個能控制金屬的超能者，覺醒一級能控制一顆小鋼珠搖晃著漂浮，二級能穩定，三級能稍微提起速度，但是還是沒什麼殺傷力。”

“當他達到四級進入‘奇異境’級別，他的能力會有一個大跨步，可以操控一個足球大小的金屬了，而且隨著等級繼續提升，他的操控會更加得心應手。”

“每升一個大級別都會讓能力有極大程度的飛越，‘超凡境’顧名思義，當超凡能力者進入七級，他就已經開始有脫離人類這個物種的跡象了，剛才例子中的金屬能力者很可能會面板逐漸金屬化，同時金屬在他的眼中就會像一團可以塑性的泥巴，隨意揉搓驅使，能力的作用範圍也已經擴大到能影響一個小型城市。”

“所以，你明白了嗎？你要面對的很可能是一個超凡境的能力者！”

原來這麼厲害嗎？那我得用點高階貨了。

陸昊心裡嘀咕了一下，從揹包裡掏出兩枚半個手掌大小的圓筒，是他從黑市裡購買的兩枚高效催眠瓦斯，一枚就要一千星幣，起效快，投放不到一秒就能讓一屋子人全部失去意識，十秒後效果就會大大減弱，只要簡單防護口鼻就能讓使用者進入。還有兩種模式，可以直接投擲，釋放麻醉氣體，也可以旋轉拉環彈出一根細管，插入門鎖鎖孔釋放。

陸昊心裡的殘缺讓他並不太能確實地感受恐懼這種情緒，所以依然可以冷靜思考可行的對策。

簡方陽看著陸昊依舊有條不紊地準備，無奈地笑了笑，心說這個年輕人還是沒有真正理解“超凡境”的恐怖：“據我在酒店內線人調查，這個超凡境的能力者每天酒店早上七點外出，晚上九點回到酒店。”

“這段時間他不大機率不在的，但是如果他突然折返回來撞到了你，只能祝你好運。”

簡方陽指了下陸昊的袖口，接著說道：

“在你現在穿的這套制服左臂袖口內，有一個單向獲取地址的機器，你可以拿出來看看，你成功拿到‘災母’後按下上面的按鈕，它會告訴你該去哪裡交貨，一天後如果沒有問題我會聯絡你來拿報酬。當然，如果你任務失敗，也就用不上它了”

陸昊用手摸了一下，左臂袖口的內側果然彆著一根像是灰色長方體錄音筆的機器。整體結構很簡單，只有一個用來夾在衣服上的金屬夾，一小條暗色的螢幕，螢幕上有一個按鈕。試著按了一下沒有任何反應，看來確實是需要先把東西拿到才會讓他知道到哪裡交貨，重新別在袖子口上接著聽簡方陽介紹。

“我有個朋友在夢迷紅工作，從他那裡得知一個有利於我們的情報。”簡方陽開始講任務的執行方案。

“夢迷紅酒店屬於米德市權勢頂層財團，‘天通集團’，今天九點，天通集團董事長的二兒子，天通集團ceo趙林生，會到夢迷紅酒店做視察。這就是我們的機會，頂層vip套間的安保力量會為了保證趙林生的安全被抽調，而你可以混進夢迷紅酒店歡迎趙林生的迎賓隊伍裡，伺機潛入。”

“先不說你要從主管的手裡拿到vip樓層的許可權卡，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你要怎麼混進迎賓隊，按我的情報。”

簡方陽正說著，三輛高檔黑車停在了夢迷紅酒店的大門口，中間那輛黑車下來一位身穿一件青色長款風衣，面容俊朗但目光冷冰冰的年輕人，夢迷紅門口左右兩個門童都嚇了一跳，一個趕緊強笑著迎上去，另一個趕忙掏出對講機報告。

簡方陽看了一眼，看了一眼手錶，開始來回踱步，嘖了一聲：“趙林生？不是九點才開始視察嗎？怎麼才八點十五到了，夢迷紅的迎賓隊還沒出來，這要怎麼混入呢？小兄弟，我通知大姐頭，這次行動要不。”

簡方陽嘴裡的“推遲”兩個字還沒說出口，發現陸昊不在剛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再往窗戶那邊一看，陸昊已經挽起兩隻袖子，以半蹲的姿勢跳上窗臺。

難道他想？簡方陽嚥了下口水，趕緊伸手要攔下陸昊。

正如簡方陽所想，陸昊一個挺身向窗戶正對的夢迷紅酒店跳出，被陸昊當做跳臺的窗臺正中間出現了一道不太明顯裂痕。

雖然儲藏室的窗戶正對夢迷紅酒店的三層一間客房，但是兩者之間有兩條車道，車道兩邊又有兩條人行道，相距至少二十米米，這可不是想跳就能跳過去的，陸昊肉身強度很強，但也只跳出十米的距離。

簡方陽看到陸昊的身體開始下墜，輕嘆了一口氣，心裡開始想要是一開始不關門嚇他，放他走就好了，一個挺好的年輕人。

陸昊自然也能感覺出自己不再往前了，立馬他的兩臂肘部，足底，四條白氣噴出，頂著他再次加速，又前進了十米，接著身體一折一展，在空中向前翻轉身體，把自己準確地甩向了那間客房，用手勾住窗戶的窗臺，把自己掛在了樓外。

簡方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只要從窗戶進去就算是成功潛入了，沒想到這個小子還是個超能者，這個身體能力很可能階段還不低。

雖然他想看著陸昊成功潛入，但是為了防止有人注意到他這邊，他還是果斷把窗戶關上了。

“一定要這麼早走嗎？”一個嬌媚的聲音說道。

“今天是星期一，上午十點有我的課。”房間裡一個男人如此說道，語氣裡滿是不捨。

“你可以再睡會兒。”又是那個男人說道，說完還發出了啵的一聲，應該是在那女人的臉上親了一口。

房裡有人，運氣不太好。陸昊心想，要在這裡用一顆催眠瓦斯嗎，想了想一枚一千的價格，立馬雙臂一拉，躍上窗臺，拉開了窗戶，行動一定要快，掛在外面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屋裡果然是剛剛正在親熱的一男一女，看著蹲在窗臺上的陸昊兩人都很驚恐，男的已經有些年紀，一腦袋灰髮，法令紋很深，戴著一副厚眼鏡，文質彬彬像個老教授，正坐在床邊穿褲子，女的是個相貌不錯的少婦，年紀大概三十五左右，眼角有些許皺紋，躺在床上蓋著被子只露出脖子，看來是沒有穿衣服。

老教授一個吸氣，正要高喊救命，陸昊已經跳下窗臺，兩步掠至他身前，一把按住了老教授的腦袋向牆面砸去，力度控制正好，讓老教授昏迷又不至於流血。

那床上的少婦剛想尖叫，只見陸昊一道冰冷的目光向自己投來，立馬嚥了下口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陸昊把褲子只穿上一半的老教授拖到衣櫃附近，接著看向那少婦，用下巴指了下衣櫃，讓她幫忙開啟櫃門。

少婦苦笑著向下看了看，表示自己沒穿衣服，陸昊歪了下頭，沒有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立馬掀開被子，下地幫忙拉開櫃門，甚至還幫忙抬了下老教授的雙腿，至於衣服，她其實起的比老教授早的多，不僅衣服穿好了，連妝都重新畫了一遍。

少婦指了下門，又指了下自己，用眼神懇求陸昊放她走。

見陸昊點了下頭，少婦露出逃過一劫的笑容，無聲地感謝陸昊，快步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出沒兩步，她感覺到一隻手按在了她的後腦，接著咚的一聲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在牆面上留下一個人臉的印子，比牆面都白，還有一個大大的紅點。

陸昊把少婦也放進了衣櫃，裡面正好能放下兩個人，接著把衣櫃門一合，整理了下因為剛才跳過來被動作拉扯變的凌亂的衣服，接下來的潛入形象是很重要的。

走到客房門前，把領結位置擺正，只聽隔壁咚咚砸牆，傳來一陣微弱的謾罵聲，是在罵剛才那兩下砸牆。

接下來只要開門出去潛入就算成功，陸昊正要伸手擰門把手開門，手還沒握上去，咚咚咚，三下敲門聲，門把手在另一面被扭動，被一下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