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如果有個地縫,我絕對以光速鑽進去。

我,人們口中史上最偉大的魔法師,行走的圖書館,歷史的譜寫者,諸法之父,末日之光——羅伊頌•埃斯德。

在眾目睽睽下,進行了一場號稱史無前例的召喚。

這塊足球場大小的區域,刻下了足足九層防禦法陣,準備十二件大型極品束縛法器。

除了大批觀眾外五百名訓練有素的高階法師組成隊伍,由十名超階法師帶領著嚴陣以待。

這樣的裝備,這足足可以困住十條巨龍。

然而,現在,召喚成果就在召喚陣中央靜靜地矗立著。

一個洋蔥!!!

一個比拳頭稍大,黃色外皮,已經開始發芽的洋蔥!

我內心萬馬奔騰,髒話差點脫口而出。

完蛋!還是要露餡了嗎!

————

沒錯,我根本不是什麼偉大的魔法師。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裡,明明我只是拎著外賣回家而已。

我只記得開門時一隻巨大的蟑螂飛舞著朝我的臉撲來。

我當時飛的應該比蟑螂高吧。

————

當我有意識時,我躺在床上。

周圍一群不認識的人圍在我床邊,竊竊私語。

他們看向我的目光,有哀傷,有惋惜,有幸災樂禍。

誒?

這樣的氛圍讓我下意識聯想到帶貓貓去絕育的場景。

我被自已的想法嚇一激靈,想開口詢問,卻發現自已發不出聲音。

一個戴帽子的老人靠近床頭坐下,嘆息了一聲。

“羅伊頌先生,你終於醒了。辛苦你了。”

“我們在黑縫邊緣發現你時,你已經受了重傷陷入昏迷。你身上的無源詛咒……”

老人的雙眸中交織著複雜的情感,欲言又止,周圍的人們皆沉默不語。

在這片靜默中,最終還是老人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導致你的法力消失了,我們找不到解決辦法。”

我一臉懵逼,可惜發不出聲音,手腳被石膏固定動彈不得。

老人身旁,一名穿著幹練的年輕人抱著檔案袋,低聲說道:

“院長,根據規定,直接接觸邪物的人需接受七日監測,以防被奪舍導致損失。”

老人瞪了他一眼:“你在懷疑羅伊頌先生?他消滅的邪物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監測規則是為了保護靈魂強度不高的普通人,羅伊頌先生的靈魂依舊強大!”

老人訓斥完年輕人,又把頭轉向我,尷尬地笑道:“不過,邪物檢測的規則是您提出的,相信您為了您自身和前進派的聲譽,肯定能理解。”

“您放心,您休養的這段時間裡,布魯斯會暫時替代您會長的職位,組織議會、處理相關事務的。”

啊?

從他們的對話裡,我明白我大抵是穿越了。

————

不能說話和動彈反而對我成了保護,我就這樣在床上躺了一個月,即使恢復說話能力也裝啞巴。

很神奇,我能聽懂他們的話語,也能讀懂他們的文字。但關於我自身,我卻什麼都不知道。

那個年輕人被派到我身邊做邪物監測,他叫加文,是個做事一絲不苟的青年。

我以為他會對這項安排不滿,然而他非但不生氣,我甚至還隱約感覺到他樂在其中。

這天,加文像往常一樣來到我的病房,進行每日的邪物監測。

他照例拿出一些奇怪的儀器,在我身上擺弄著。

我閒來無事,便仔細觀察起他來。

他的眼神專注而認真,彷彿在對待一件無比重要的事情。

突然,我注意到他手上戴著一枚不起眼的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小小的寶石。

那顆寶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引起了我的好奇。

正當我想進一步觀察時,加文完成了監測,收起了儀器。

他抬頭看向我,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一切正常,羅伊頌先生。\"他說道。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但心中對那枚戒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不,好奇心害死貓。我剋制住自已的,裝作什麼都沒發現。

————

監測徹底結束,加文卻依舊在我身邊照顧我的起居。

他推著我的輪椅在醫院的空地上散步,遠遠的我看到一座雕像,加文順著我的方向看去,眼神中流露出崇敬之色:

“那是偉大的先驅者,桑諾德。正是他率先對抗魔族,並創立了我們現在的組織。”

我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之前聽到的一些隻言片語。

“太陽沉沒之處裂開一條黑縫,無數蒼白魔族自其中爬出,貪婪吞噬著這片土地上的一切。”

沒等我深想,加文推動輪椅向著更深處走去。在路過一扇窗時,我看到玻璃上陌生的倒影,一時間有些恍惚。我還能回去嗎?

————

我曾旁敲側擊詢問什麼是邪物奪舍,加文不僅做了嚴謹的解釋,還讓我看到了圖片。

圖片上幾個人面板蒼白,身上有明顯的深色花紋,血絲遍佈,眼神呆滯或瘋狂。

我慶幸自已與他們不同,加文接著補充道。

“這種是明顯的,還有被邪物奪舍的人外表正常,但靈魂已經被邪物替代,失去所有記憶,變成另外一個人,這種情況儀器是測不出來的。”

我愣住。

“這些由魔族所製作的邪物,都會本能地會進行大肆破壞。因此所有接觸邪物的人都要接受監測,看是否有明顯的異常行為。”

“一旦出現異常,必將立刻誅滅。”加文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恰似一柄出鞘的利刃,彷彿瞬間便可斬斷一切。

“當然,您怎麼可能被邪物奪舍。只有願意將靈魂獻給魔鬼的傢伙才能被徹底替代。”

他幽幽望向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您可是末日的希望,這個世界唯一的光。”

我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慌的一匹。

我可不想被當做邪物處理!

想要不露餡,我必須扮演好這個身份!

————

也許原主本就沉默寡言,我刻意的沉默並沒有引起懷疑。

傷終於好了,但仍有個巨大的問題橫在我眼前。

我要怎麼解除身上的詛咒,找回法力。

羅伊頌可以因為受傷而消沉,但知識和能力不會同時消失。

但是我沒有啊!

看著原主筆記上覆雜的公式和字元我快碎掉了。

那位老院長讓人送來一個盒子,說是之前我留下的。

我開啟,裡面一張焦黃的紙,我勉強辨認出上面是召喚什麼東西的方法。

紙最下方有一行字。

“失去亦可返回。”

這,這是召喚回本尊的辦法?我的眼前一亮。

大哥您快回來吧!我的外賣都快被蟑螂吃光了!

————

我將紙交給加文,拜託他幫我集齊上面的材料。

加文的目光一下變得熾烈,語氣中帶著狂熱:“這是您恢復法力的辦法?這個世界有救了!”

我要是說我也不敢確定這是什麼,你會不會當場處決我……我硬著頭皮說:“這是我當時留的後手,希望能起作用。”

加文雙手顫抖,抑制不住地興奮,低頭瀏覽紙張上的內容。

“特定召喚……契約儀式……恢復……需要……”

讀完,加文抬起頭,滿眼崇拜:“不愧是您!羅伊頌先生!透過契約共鳴召喚過去封存的法力!多麼長遠的準備!”

“您放心!就算我粉身碎骨也會把您要的材料集齊!”

我只能在他灼熱的目光下緩緩點頭,僵硬地擠出一個微笑。

————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要舉行召喚儀式。

而且傳的越來越離譜。有人說我要召喚萬龍之祖,有人說我要召喚天外飛仙,居然還有說我要召喚魅魔精靈的?

我站在召喚臺上,臺下烏泱烏泱的人,被警衛攔著。人群中有人舉著巨大的牌子,上面印著我的畫像,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原本我想隨便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偷偷舉行儀式,或者至少給我練手的材料,讓我提前演練演練也行啊。

加文告訴我,材料已經準備好了,但議會要求我必須公開舉行召喚儀式,透過亮相讓公眾增強信心。

“對於羅伊頌先生來說不就像喝水一樣容易?而且材料那麼貴,能省就省吧。”加文忠實地向我轉述議會的話。

於是,我,一個認真學習科學的人,要使用魔法了。

我欲哭無淚,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主持人看我泫然欲泣的樣子,竟然也紅了眼眶,大聲對人群說:“大家,我們的光終於回來了!”

“我們將再次見證歷史、見證奇蹟!”

臺下爆發出更熱烈的歡呼,我甚至看到有人在抹眼淚,張開雙臂吶喊。

巨大的壓力下,我走向召喚臺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召喚臺刻滿我看不懂的符文,上面鑲嵌十二塊高階魔法石為召喚儀式提供法力,而我是這場儀式的主持者、契約者以及媒介。

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裝模作樣將材料放在對應位置,我用匕首割破手指,將血滴在中央。

魔法臺開始發光。我能感受到一團能量正在我頭頂匯聚。

我生澀地念起咒語,每吐出一個字,魔法臺就更亮一分。

看來成了。我剛鬆了口氣,滴在臺上的血突然像沸騰了一樣。

鮮血扭曲成一行鮮紅的、帶著惡意的字。

“你竟然沒死。那就讓最愛你的人們親手撕碎你吧,那才更有趣。”

我瞪大眼睛,全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這串字飄向我,沒入我的胸口。

召喚臺泛起一層妖異的血色,頭頂那團能量像受到刺激似的,開始瘋狂地震顫。

防禦法陣隨即啟動,巨大的光罩籠罩召喚臺,壓制著這股力量。我的腳下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痕。

“不行!快停下!羅伊頌先生!這裡就要爆炸了!”我聽到加文在身後大喊。

我心中充滿絕望,閉上眼睛,本能將手向前一推。

光芒吞沒了整個召喚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