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咔嚓!

咔嚓!

劉小天兒賣力地掄動著斧頭,斧落柴開。

“嘿!”

“嘿!”

“嘿!”

劉小天兒一邊劈柴,一邊回想著前世那些事,他嘴上說著都過去了,一切都重來了,但那些事兒總是莫名其妙,猶如跗骨之蛆一般,充斥著他的腦海,他想忘,但是忘不掉啊,忘不掉。

他只能把劈柴當做發洩口,一次又一次地打破那些畫面,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好受一些。

“喂喂喂,劉小天兒,你不要命啦,你看看這柴都劈了多少了。”

直到一聲大喝,才把劉小天兒從那些痛苦的回憶中拽出來。

劉小天兒恍然,抬頭一看,發現劉泉兒正眼神焦急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來了?”

劉小天兒看著劉泉兒道。

“我不來,我不來,今兒你就累死了。”

劉泉兒氣呼呼地走到劉小天兒身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斧頭,扔到了一邊。

“嘶~”

一陣刺痛從手心傳來,幾個大大的血泡,被劉泉兒這麼一扯,瞬間便破了開來,殷紅的血水從雙手處流了下來。

“劉小天兒,你找死啊,幹活兒有你這麼幹的嗎?”

劉泉兒滿臉擔心,一邊責罵,一邊去找水,然後又扯來布條給劉小天兒包紮,忙前忙後的,看得劉小天兒一陣感動,不由的想起,在以前的世界,自己也有幾個知心人,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我說劉小天兒,就算你想早點攢夠錢去前院兒看門兒,也沒必要這麼拼吧,你說你要是累死了,我可怎麼辦,整個劉府若說真兄弟,我可就你這麼一個。”

劉泉兒把劉小天兒的手包紮好之後說道,眼神中滿是擔心。

“放心吧,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我們兩個可是一輩子的好兄弟。”

“來來來,喝茶。”

劉小天兒拍了拍劉泉兒的肩膀,然後就要給劉泉兒倒茶。

“的的的,你快歇著吧,我來。”

劉泉兒無奈的說道,然後提起茶壺一人倒了一杯,一瞬間茶香撲鼻。

“要說,還是你這茶好聞,不像廚房管事兒發的,那聞起來簡直像爛樹葉子,我估摸他都把錢剋扣了,去養小娘們兒了。”

“呵呵,我看也是。”

劉小天兒附和道。

“小天兒啊,你說像咱們劉府這麼大的家業,每天光是開銷就要一百兩銀子,一百兩啊,咱們就算幹一輩子,恐怕也掙不到這個數,這麼多錢,他們是怎麼掙來的?”

劉泉兒問道。

“不是說家裡有人在京城當官兒嗎,那隨便照顧一二,不就有了嗎?”

劉小天兒搜尋記憶說道。

“不對,就算在京城當官兒,也弄不到這麼多銀子,當下的世道還算是清明,那位在京城當官兒的老爺要是敢這麼弄,恐怕早就丟掉烏紗帽了,咱劉府除了那位老爺和城裡的幾間鋪子,肯定還有別的大產業。”

“大到咱們難以想象。”

劉泉兒說到這兒,頓時眼神一亮,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

“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了?”

劉小天兒頗為意外的問道,在記憶裡劉泉兒不是這樣的人啊。

“你不知道,前些天我有個表哥來看我,那傢伙穿的袍子,簡直夠我一年的工錢了,我問他幹什麼了,他說他南下做生意去了,聽說南邊寸土寸金,隨便幹一年,就頂咱們幹一輩子呢。”

劉泉兒越說越興奮,好像發現了金山一般。

看著劉泉兒的樣子,劉小天兒覺得莫名熟悉,這種套路還真是屢試不爽啊,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好像都通用啊。

“我勸你冷靜一點,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兒,我看呀,你那表哥不靠譜。”

劉小天兒喝了一口茶勸道。

“嗐,不會的,他騙誰都不會騙我的。”

劉泉兒十分自信的說道。

“我知道你現在正在興頭上,但是我更不會騙你,你先這樣,你就對你那表哥說,你得罪了管家,管家一氣之下,把你的身契籤成了死契,要想解開就要繳納二百兩銀子,你看看你那表哥願不願意給你解。”

劉小天兒說道。

“好主意。”

“嘿嘿,小天兒,沒想到你小子鬼主意這麼多,我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劉泉兒嘿嘿一笑,看向劉小天兒的眼神,多了一些讚賞。

“去去去,什麼叫鬼主意,這叫計謀。”

劉小天兒得意地說道。

“對,計謀,以後你就是我劉泉兒的軍師,待我封侯拜相之日,就是你聲名鵲起之時,啷噹錘!”

劉泉兒眼睛一瞪,學著戲臺上的角兒說道。

“得了吧。”

劉小天兒喝了一口茶,不以為意地說道。

接下來的半個多時辰,二人從人生抱負聊到天南海北,從萬兩黃金聊到嬌妻美妾,但暢想歸暢想,生活歸生活。

開伙時間一到,他們還是被拽回了現實之中。

“得,今天就聊到這兒,本將軍要回廚房蒸菜去了,別忘了一會兒給我送柴去。”

劉泉兒手勢一打,便往廚房小跑而去。

“真是個有趣的人。”

劉小天兒看著劉泉兒的背影說道。

又坐了一會兒,劉小天兒這才起身揹著一捆柴送到了廚房,這一晚還是猶如往常,吃了晚飯,劉小天兒便和往日一樣,躺在柴火堆上看著星星。

這個世界的天空,格外晴朗,漫天星斗,一閃一閃的,好似伸手就能碰到一般,更絕的則是那條橫亙天際的銀河,真真如同一條大河一般,閃爍流淌,這等奇景,放在原來的世界,怎麼著也會變成一個大大的新聞。

“真美呀,要是我以前的人生,也如同這星河一樣美就好了,可惜,可惜呀。”

又感嘆了一番,劉小天兒這才回到劈柴房中,從床板的夾層下吃力地取出一個半大箱子來,一開啟箱子,一股濃濃的銅臭之氣,便撲鼻而來。

這些銅錢大小統一,光滑錚亮,足足佔據了大半個箱子,根據之前的記憶的應該有八千九百文,按照一千文等於一兩銀子來算,再有一年多,就能攢夠去前院兒看門兒的錢了。

“劉小天兒啊劉小天兒,你這麼節省,到頭來卻便宜了我,我佔據了本該屬於你的人生,你說你傻不傻。”

“回過頭來,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樣,有這樣的恆心,會不會我的人生也就此改寫了呢。”

看著被仔仔細細串成一吊一吊的銅錢,劉小天兒心中五味雜陳。

一夜無眠。

一大早,劉小天兒便又開始劈起了柴,除了平日裡用的,還有給老爺壽宴上準備的。

“估計再劈上兩三垛就夠了。”

劉小天兒估摸了一下說道。

咔!

咔!

咔!

一聲聲的劈柴聲不絕於耳,很快一堆劈柴便被消滅殆盡,劉小天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坐到柴火堆上休息了起來。

“今天是送柴的日子,那位老爺子應該也快來了吧。”

“籲~”

禿嚕嚕~

還不待話音落下,小門兒外便傳出了一聲喲喝和馬匹打響鼻的聲音。

“來了。”

劉小天兒聽到聲音,急忙起身,開啟了小門兒。

“唷,年輕人又起這麼早啊,老頭子我還說要等會兒再敲門兒呢。”

一見劉小天兒開門兒,一位身材幹瘦的老者,便笑呵呵地說道。

“嗐,哪兒能讓您老等我呀。”

劉小天兒揮了揮手說道,旋即擼起袖子便從馬車上搬起劈柴來。

“你這年輕人不錯,這世道還能保持一份謙虛的人不多了喲。”

老者十分讚賞的說道,旋即也開始和劉小天兒搬起劈柴來,別看老人年紀大了,但是幹起活來,比之劉小天兒也是絲毫不弱,在兩人的通力合作下,不消片刻,一大車劈柴便被整整齊齊地批在了小院兒之中。

“老爺子,留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劉小天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不了,不了,還有一車要給高府送去,那家人可不幹活,要是晚了,又要剋扣老頭子的工錢嘍。”

老者一邊收拾馬車,一邊說道。

“那我就不留您了,待哪天閒了,一定留下喝杯茶。”

聽到老者這麼說,劉小天兒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客氣一番道。

“一定,一定。”

“走嘍。”

說罷,老者一抖韁繩,那匹老馬便拉著車向巷子外走去。

目送老人離開,劉小天兒這才回到了小院兒中,抬頭看了看天氣嘟囔道“看樣子是要下雨啊。”

旋即,便從一個角落中扯出一大塊桐油布來,蓋在了劈柴之上,這才放下心來。

“小天兒,小天兒,快快快,趕緊趁熱吃。”

“啊呀呀呀,燙死我了。”

劉泉兒捧著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火急火燎地跑到了小院兒中,看到小木桌就迫不及待的放了上去,然後把雙手放在了耳朵上,開始齜牙咧嘴地原地亂蹦起來,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哎喲,餛飩,這可是真是難得。”

劉小天兒看到餛飩後頗為驚訝,因為在這個世界,能吃上餛飩都是逢年過節才有的事兒。

“那是,這可是我給了管事十文錢,才得到的特許,那傢伙可把他們羨慕壞了,快嚐嚐,我特意選的精肉餡兒的,還灑了胡椒麵兒,保證好吃。”

“來來來。”

劉泉兒迫不及待地把劉小天兒拉到小木桌旁,一把把他按在了板凳上,一臉的期待。

“嗯?我就這麼吃?”

劉小天兒雙手一攤說道。

“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

劉泉兒一拍腦門兒,麻利地從懷中掏出一雙筷子和一把勺子,塞在了劉小天兒手中。

“你準備得還挺齊全,你先說什麼事兒,說完我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