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沒有時間與白晝的觀念,我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只是在這片黑色的歷史只是品嚐其中的辛酸。

在沉重的推門聲中門被開啟了。

“怎麼樣了?”

還是那個魁梧的男人,只是現在我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而他的那個女兒,也已經不知道去向了。

“差不多了。”

“那我們該走了。”

“現在嗎?”

“嗯。”

“我一個人?”

“我的女兒會陪著你,她會在海底城待一段時間。”

我離開了這裡,在一艘不知名的船中,我與她離開了這海溝黨。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終於到達了海底城,在我的身邊是那個女人依舊帶著那張水鬼面具,還有那在寬大衣服下讓人毫無慾望的兒童身材,最特別的還是那雙死魚眼,時不時會瞥上我兩眼,但是她剛剛來到海底城,在這裡的金碧輝煌之下,她那兩隻小眼睛都亮了起來。

“你第一次來這裡嗎?”

我看她心情不錯試圖開口詢問。

“不是。”

她回答的很果斷,只是那雙眼睛裡的愉悅是沒辦法隱藏的。

“那我們接下來幹嘛?”

“就此分開,你要去女鯨建築群,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大人,而我要去的地方是最後的末地。”

她盯著我看,那雙眼睛像是坍塌後的廢墟,又像是海底的亂流,也許我不明白的是這是他們對於死亡最後的覺悟。

“你似乎不太喜歡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

“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自已父親的青梅竹馬,更何況我還有個媽媽。”

她說著抱起自已的胳膊,不再看向我。

“這麼說你媽媽呢?”

“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混蛋?”

她回過頭來盯著我,像是警惕,又像是期待著什麼。

也許她也需要一個陌生人發洩一下自已的生活這麼多年來的不滿。

我也需要……但如果只是這個藉口拖著不去女鯨建築群的話,也不太像話。

“我怎麼又成混蛋了?”

“因為你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叫來的人。”

“所以我就是混蛋了?”

“不然嘞?”

她的語氣帶著不可置信,一副難道不是這樣嗎?的表情看著我。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也是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坑了,才被迫到你爹那去。”

她露出了一副在思考的神情,似乎有點恍惚間,我看到了黑色的屍山在這片海底城慢慢的蠕動,巨大的藍色巨神用著她鋒利的裂齒刀無休止的劈砍著。

“我不要跟你糾纏,反正都快要死了。”

“……”

我沉默了。

因為真的要死了。

我們兩個人站在大街上,這裡除了金閃閃的珠光碧器外就只剩下了荒涼,海底裡的水在透明的世界望去,越看也像是深邃黑夜的天空,要把人都目光連帶著人一起囫圇吞下。

“喂!”

她突然喊住我。

“怎麼了?”

“你談過戀愛嗎?”

她問。

我思索了片刻,戀愛?好像是談過吧!我都跟白藍粉走上了婚姻的殿堂了,雖然我沒有在場就是了,但一個毫無實感的妻子,也確實讓人難以理解。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要是說戀愛這個話題的話,我唯一有過真切感受的大概是白藍粉那舊日力量侵蝕下,跟她的點點滴滴,由她一個人營造起來的曖昧氣氛。

反正我看的很尷尬就是了。

“談沒談過?”

她催促,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我。

“沒有。”

我現在瞭如實回答。

“那你呢?”

我反問她。

“我也沒有。”

她低下腦袋,似乎這是一件什麼可恥的事情一樣。

不過事實證明我錯了。

“那我們是不是該說再見了?”

我問她。

“……”

她沉默了。

“那再見……”

我說雖然已經出口,只是我清楚的知道,我們不可能再一次見面了。

我轉身離開,只是剛踏出沒兩步,一句話就直擊我的面門。

“等等!”

我回過頭,只看到那個矮小的身影突然在我的眼前變大了,那張猙獰的水鬼面具被摘下,一個溫潤而又稚嫩的唇將我吻住,然後又像是微風輕撫一般,只是片刻便又離去。

我剛反應過來就看到的是一個矮小的傢伙,慌忙的戴上了自已那掩人耳目的面具,看著猙獰萬分的水鬼面具,她急忙開口解釋。

“我只是聽說談戀愛的人魚有一個向神明許下願望的機會,所以我們就當是戀愛過了,對吧?”

她的語氣慌亂,只是依舊保持那副冷漠範。

“所以……我們這算是分手了?”

她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我們兩個人沉默了良久,她大概只是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叛逆。

“你多大了?”

“68歲。”

……

我們終究還是要分開,儘管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一切,但是我希望她能活下去,而我的命運早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條安排好的線。

“走了……”

我的語氣很輕,走過那荒涼的街道,盛過往日的繁榮,似乎在雨點之中徘徊的熱氣流,又像是突然衝起茶壺蓋的蒸汽。

只是有人喊住了我。

“不要死……”

語氣很輕跟我一樣,只是依舊冷漠顫抖,也許這不是在對我說的,也是在對她自已說的,她那拙劣的謊言也不過是在死亡的壓力下給自已的一點釋放空間,而那最後一句告別,也像是她最後的夢想。

不要死。

很難,卻又簡單的過頭。

我離開了,沒有給她最後的回應,因為我回過頭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次來到海底城,她不是來避難的,她在父親的幫助下成為了海底城某一敢死隊的成員,死在了那片悲傷的深海之中。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我來到了女鯨建築群,還是那在個地方看到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

白色的大理石柱堆砌起來的巨大庭院,白色的冷珊瑚遍佈這裡的每一個角落,據說在暖冬還陽的季節裡,巨大的太陽熱能會讓這些冷珊瑚開出鮮豔的花朵,只是在熱能的驅使下這些冷珊瑚會全部枯萎,只留下一兩根莖,等到最寒冷的時候生根發芽。

“你回來了?”

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妃大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似乎我是一位罪不可赦的罪人,這實在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