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們在村裡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像祝卿安脾氣這麼衝的女娃娃。

說她們是三仙姑和二諸葛?

小二黑看多了吧!

倆人愣怔在當場,竟是半晌都沒能反應過來。

還是劉剛在旁邊看不過去,連忙上前勸說道:“大家都是一個鎮上的,消消氣。”

劉剛這麼一說話,剛剛還兀自發愣的大媽們這才有了反應。

其中一個上下斜睨了祝卿安一眼,這才說道:“哎呦,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連一句話說不得。”

另一個不甘示弱的跟著幫腔:“可不是,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像咱們年輕的時候,看到長輩時可是恭恭敬敬的,什麼時候敢用這樣的語氣和長輩說話。”

“我姓祝,你們姓什麼?”祝卿安開口就問。

大媽不明所以,不知道祝卿安為什麼追問她們的姓名。

見她們不說話,祝卿安繼續說:“據我所知,我們祝家可沒有你們這兩號長輩。像你們這麼大一把年紀了,自己家的日子還過不明白呢,居然有閒心拉呱別人家的破事。有那閒工夫,還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今年自家的收成為什麼不如鄰居家的,自家的男人們為什麼不疼愛你們,自己家的孩子為什麼不積極上進!”

祝卿安的這番話,算是戳中了兩個大媽的心窩子。

她們人到中年,誰的家裡都有一地雞毛。

平時自我安慰裝聾作啞慣了,現在竟是被一個不認識的黃毛丫頭當面懟了。

心裡的那口氣,可是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

依稀間,似乎還看到周圍有人在衝著她們指點嘲笑。

其中一個可能血壓有點高,指著祝卿安“你你你”了好一陣子,終究一翻白眼暈死過去。

眼看著有人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小小的供銷社頓時炸開了鍋。

還有一些腦子有坑的,竟然一邊往外奔跑,一邊嚷嚷著殺人了!

聽起來真是好笑!

什麼時候見過用嘴巴殺人的,難道是諸葛亮在世?

劉剛眼看事情鬧大了,連忙拉著祝卿安說道:“趁著警察還沒來,你快走。”

祝卿安對劉剛的做法表示疑惑,260斤的身板子紮根原地,只要她自己不樂意,任由誰都沒辦法撼動她,何況像是劉剛這樣的弱雞小身板呢。

“我為什麼要走?”祝卿安說。

劉剛急了:“你剛剛把人氣死了,要是警察來了,你就算長了十張嘴也說不清。現在正是嚴打的時候,要是給你扣一頂帽子,後半輩子你說不定就要在警察局裡過了。聽我的,趕緊走,這裡的事情我來處理。”不得不說,在遇到突發狀況的時候,劉剛沒有和祝卿安撇清關係,沒有幫著其他人反咬祝卿安一口,對祝卿安來說,已經算非常感激了。

不過也從這件事情上,她認定自己和劉剛不是一路人。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盛宴在場的話,一定會和她站在一起,而不是讓她選擇逃避。

“別費心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不能走。就我這樣的體型,就算跑到省外,警察也能輕易找到我。”祝卿安說。

劉剛急的滿頭大汗:“那是以後的事情,我先幫你拖一陣子再說。”

他一邊說,一邊往門外看,似乎真的有人把警察喊來了。

“你快走啊,要來不及了!”劉剛快要急死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李兩位警察,在好心群眾的帶領下推門而入。

進門之後,兩位民警先環視一圈四周,繼而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剛剛報警的人說,供銷社裡殺人了。

民警畢竟比較嚴謹一點,在沒有確認之前,並不敢隨意瞎說。

只是在注意到,祝卿安竟是也在現場時,目光不由的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陣子,就看向了別處。

剛剛和祝卿安發生過爭執的另外一位大媽,看到警察來了,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一樣。

連忙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跑過來,指著祝卿安,衝著警察告狀道:“警察同志,您來的正好。剛剛我和老姐妹在供銷社裡買針線,不知道怎麼回事,惹惱了這個死胖子,她二話不說就把我的老姐妹給氣死了。現在人躺在地上已經快沒氣了,求警察同志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說話的時候,女人哭哭啼啼的就要給警察下跪。

那模樣,簡直是潑婦版的丁美蘭。

讓祝卿安在心裡默默猜想,難不成裝腔作勢是這個地方人的傳統?

張李兩位民警不敢相信地聽著眾人的述說。

更絕的是,周圍還有其他群眾也指著祝卿安說,剛剛確實看到她氣死了那個女人。

“怎麼回事?”張志強覺得頭疼不已。

怎麼最近好像和祝卿安犯衝呢!

不管什麼破事,都能和祝卿安牽扯到。

之前李二賴和周微的案子還沒結呢,現在又冒出來個氣死過路大媽!

這祝卿安真是生怕溫泉鎮的民警閒著啊!

“警察同志,這件事真不關我的事。明明是她們先嚼舌根罵我的,我不過問了一句,問她是不是地裡的收成不好,問她是不是丈夫不貼心,問她是不是兒女不如意,不然為什麼盯著我一個陌生人瞎編排。誰知道她自己先破防,自己一口氣沒上來才氣暈過去,怎麼能埋怨到我的頭上!”

要不說,吵架還得看祝卿安的這張嘴呢。

剛剛大夥明明還一窩蜂的指責她呢,這會兒聽了祝卿安的一番話,竟然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

張志強無奈說道:“可是你也不能把人氣死啊?”

“我就問了她一句,是她自己太脆弱了。更何況,她的事情不能問嗎?該不會真是自己家過的不幸福,才在我身上找存在感吧,那我也太冤枉了。”祝卿安三言兩語,明明什麼都沒做呢,就把她身上的嫌疑洗了個七七八八。

眼看局面不對,那個大媽不幹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一個勁地哭嚎:“我的老天爺爺啊,造了什麼孽哦。我們好端端的出來買針線,怎麼就遇到了這種鬼事。現在氣死人的兇手不管,這個供銷社也不是一點責任都沒有!”

話音一落,一旁的劉剛嚇壞了。

他可是指望供銷社養活一家老小的。

這年頭多少人眼紅他家的供銷社,要是真的在這個節骨眼上,被人摘了經營許可證,他可太冤枉了。

劉剛連忙站出來,衝著祝卿安說道:“安安,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道個歉又怎麼了?實在不行,我不收她們的針線錢,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還不行嗎?”

瞧瞧,劉剛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副極為肉疼的模樣,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祝卿安斜睨著他,最終吐出了這麼一句話:“我明明沒錯,為什麼讓我道歉?何況,是我讓你賠償她們的針線錢嗎?劉剛,你能不能不要在那裡擺出一副自我感動的樣子,看起來真是讓人噁心。”

劉剛沒想到,祝卿安竟然會這麼說,指著她“你你你”了好一陣。

最後臉都憋紅了,竟是憋出來這麼一句:“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麼潑辣的女人!”

回想起已經去世的前妻,劉剛第一次懷念起前妻的好。

溫順,良善,聽話,能幹,哪會像祝卿安這麼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