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的走廊和一樓大差不差,依舊是一條漆黑的長廊,被牆上的壁燈所散發的淡淡黃光照亮。長廊的兩側依舊遍佈著許多一眼看過去都大差不差的房門,一直延伸進盡頭的黑暗之中。

祁越在之前的筆記本里大致瞭解過二樓的地圖,二樓的走廊呈現一個“H”字形,兩條縱向的走廊被數不盡的房間隔開,而在中間被一條橫向的走廊左右連線在了一起。同時船內的廚房也在二樓的盡頭,是一間非常大的房間,穿過廚房也可以從左邊的走廊來到右邊的走廊。

女人淒厲的慘叫聲又再次響了幾聲,隨後陷入了沉寂之中。

“莎莎可能遇到鬼了……估計凶多吉少了。”

林語的聲音被染上了一絲凝重,音調都降低了不少。

“不一定,幹嘛這麼悲觀,林語哥,萬一她活下來了呢?”

祁越一邊說著,一邊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林語不想被一個人落在黑暗之中,縮了縮脖子,小跑著追上了祁越。

之前的慘叫聲似乎是從船艙的深處傳來的,應該不是在這條走廊的盡頭,就是在對面的另一條走廊。

祁越沒有管走廊這邊的那些房間,直衝著自己的目標奔去。

就在他趕路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放慢了自己的腳步,皺起了眉頭。林語見祁越停了下來,便停在了他的身後。

“祁越大仙,怎麼了嗎?”

“有什麼聲音傳來,聽起來像是在向我們靠近。”

祁越站在原地,低垂著頭,大提琴斜指向地,似乎在認真地聆聽聲音的方向。

林語把兩隻手彎成弧形,放在耳朵上,嘗試捕捉到祁越說的那些聲音。透過這樣,他聽到了一絲絲微弱的聲音。

似乎是有人在哭,哭的很幽怨,是那種持續不斷的啜泣聲。其中還夾雜著腳步的聲音,像是溼著雙腳踩在地面上,發出那種吧嗒吧嗒的踩水聲。腳步聲走的不是很快,而且節奏不一,聽起來像是一瘸一拐的感覺。

“祁越大仙……咱們不會又撞鬼了吧……?”

“不知道,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是混沌體打死就好了。”

林語有些遲疑,但是還是不得不跟上祁越重新邁出的步伐。

他在心裡暗暗腹誹道:見著鬼就往上衝,萬一你打不過怎麼辦。當然,這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萬一祁越不帶他走了那可不行。

“萬一打不過跑就行了。”

祁越像是聽到了他的心中所想,又補充了一句。

林語被嚇的一哆嗦。

他不會能聽到我在心裡想什麼吧??什麼都別想……什麼都不想……一隻羊……兩隻羊……

林語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大腦不去胡思亂想,以免得罪了祁越。而他不知道的是,祁越其實只是單純的覺得作為一名優秀的三好青年,說話也不能隨便說大話,還是要說的給自己比較好。

祁越沒有停留,直接提著大提琴向著聽到聲音的方向前進。

走了沒有幾步,他就看見前方走廊裡似乎有個人影在向他移動。船艙裡的燈光過於昏暗,難以看清那個身影的面容。那人影貼著牆壁,似乎必須依靠著牆壁才能直立起來一樣。

就在兩人發現面前的人影的同時,那個人影似乎也發現了他們,明顯加快了挪動的速度,伴隨著陣陣的抽泣聲和不斷地呼喊聲。

“……救救我……”

面前的人影還在往兩人的方向挪動,而祁越已經停下了腳步。

人影好不容易掙扎的挪到了一盞壁燈的燈光下,橙色的光芒撒在她的身上,所照耀出的不是溫馨和溫暖,而是觸目驚心的可怖。

那是一個女性,凌亂的中發從她低垂的頭上垂下,遮住了她的面龐。渾身上下都被鮮血覆蓋,右腿更是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透過傷口甚至能夠看見森森白骨。

她扶著牆壁,一小步一小步地向著兩人地方向前進著,拖著她重傷的右腿。

那像是踩水一樣的吧嗒吧嗒的聲音是她身上留下的血液,劃過她的身體匯聚到了她的腳下,在她的身後的黑暗中留下了一串鮮紅的足跡。

“莎莎?”

林語在祁越的身後,叫出了聲。

他想上前扶住那個女人,但是被祁越伸手攔了下來。

“別去,你沒辦法確定她是不是混沌體偽裝的。”

祁越一邊說著,一邊把林語推回了自己的身後,然而自己卻又向著面前的女人走了過去。

當他來到了女人的身邊時,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女人也像是終於如釋重負地倒在了祁越的懷裡,祁越能感受到她身上溫熱的鮮血和她在稍稍有些冰涼的體溫。

面前的女子是個活人。

當她倒在祁越的懷裡,雙手用勁地扒著祁越的肩膀和脖子,想把自己的身體往上提一些,不讓自己的右腿撐到地面。祁越也伸出一隻手,從她的腋下環過她的身體,撐住了她。

似乎是身上的壓力此時有了一個釋放的機會,本來只是在輕聲啜泣的女人開始了痛哭,她用沾滿了血水的手抹著自己的眼淚,之上將自己的臉上抹得更花了些。

見祁越沒有受到攻擊,林語也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上來。

“莎莎?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傷成這樣的?”

莎莎一邊哭一邊想給兩人解釋些什麼,但是她說的斷斷續續的,而且口齒不清,兩個人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別急,我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說。“

祁越也放棄了現在問她問題,不如先把她安置好,等路上她情緒平復了再好好問問她怎麼了。

”林語哥,能幫我把她背起來嗎?我們先把她帶回101。“

”嗯,嗯好。“

林語把莎莎背起來,跟在祁越的身後,三人沿著原路返回,很快就回到了一樓的101室。莎莎似乎也哭夠了,現在只是趴在林語的身後,不斷地吸著鼻涕。

祁越推開101的大門,裡面看守本子的那個人見他過了沒多久就回來了,冷笑了一聲。

”不是說要去四樓嗎?怎麼回來了?怕了?“

祁越瞟了那人一眼,沒有搭理他,而是向一旁側身,給揹著莎莎的林語讓出路來。

那人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看到渾身是血的莎莎,把剛才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林語將背後的莎莎輕輕地放在了牆邊,讓她靠著牆坐下。隨後蹲下身來,準備詢問莎莎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好意思把你想說的話打斷了,你剛剛想說什麼可以接著說完。“

祁越很有禮貌的對看守筆記地那人說,打斷了準備張口的林語。

”呵呵,不就是救了個人嗎?你在拽什麼勁?有種你現在上個四樓去給我看看啊?“

那人環抱著雙手,不屑地對祁越說著。

在祁越準備做些什麼之前,林語已經站起了身。

”我忍你很久了。你一天到晚就會憑著一張嘴在這逼逼叨叨的,還有什麼本事?怎麼沒見你去探索新規則?怎麼沒見你去找出路?每次讓你去維護個房間還不情不願的,你有什麼用?祁越他敢上四樓,你敢嗎?你不敢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他能在樓梯上把盤踞在那的那隻殺人鬼趕走,敢一個人探索船倉,能把莎莎救下來,你幹什麼了?你除了守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動動你那嘴皮子,你還敢做什麼?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出門去把離開這破船的方法找出來,我們所有人都管你叫爹!“

所有人都沒想到平時看上去不怎麼和人起爭執的林語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霎時間房間整個都安靜了下來。

連林語本人似乎也被自己震驚到了,他的手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切……“

那人不情不願地轉過了頭,沒有再說別的。

”我待會還要上樓,希望你和我一起。“

祁越向著那人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似春日的陽光一般,就像是邀請別人去參加一個舞會一般,衝那個男人發出了邀請。

那人已經轉了過去,沒有回應祁越。

林語此時已經重新蹲了下來,問身旁的莎莎:

”莎莎,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傷的這麼嚴重?“

”今天我在一樓日常檢查房間的時候,聽到二樓似乎有人,我就上去看了看,遇到了一個新人。那個新人抓著問了很多問題,我本來想帶著那個新人回來再說。

但是剛好趕上了一次熄燈,他拉著我說話的地方周圍的房間全部都佔滿了,唯一的一間筆記本上標記了裡面有嚴重的危險。

我們倆在外面被看守著盯上了,情急之下就躲進了廚房。看守者只是攻擊了一下廚師,就離開了廚房,然而廚師似乎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攻擊我們,我吃了廚師的東西也沒有用。

但是那個新人好像也會用鬼怪的力量,他帶著我勉強的躲過了廚師的攻擊,我腿上的這個傷口就是廚師留下的。

那個新人也因此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在熄燈結束之後,我倆逃離了廚房,躲進了一個安全的房間躲過了廚師的追殺。在我準備出來求救的時候,竟然又熄燈了一次。能躲的房間離我稍微有些距離,如果我的腿沒受傷,肯定能跑過去,但是我跑不動。

我在門口的時候又被看守者襲擊了一下,趁它打到我的時候把門關上才堪堪躲過。我等熄燈再次結束回來的路上,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就遇到了你們倆。“

聽她說完,祁越的神情變得很嚴肅。

他蹲在莎莎的面前,注視著她的雙眼。

”告訴我,那個新人,有沒有說過他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