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暴力破壞陣法的那一刻,控制著陣法的毒傀師便有所感應,一瞬的驚詫過後,湧上來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憤怒。

是什麼不要命的東西竟然敢去破壞祭祀陣法,是他沒有逮到的特異組那些小鳥嗎?

詭異的黑霧在毒傀師周身翻卷著,幾息之間,他便從甬道旁的暗室閃回陣心。

祭祀的陣心是圓形的,周圍有九片“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託舉著一個石臺。

現在石臺上的妖族都躺在花瓣的根部,固定他們的祀針不翼而飛———或許不是什麼不翼而飛,而是變成了地面上猩紅條紋裡那些泛著翠色光澤的粉末。

祭祀已經進行到了第九重,只差最後的陣心,現在被破壞掉,再要繼續就要等到九天後!

九天後又要填進去多少材料才能彌補這次的損失?!

毒傀師幾乎氣得頭腦發昏,上一次他那些珍貴的作品毀在了廢墟中,他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生氣!

“不知死活......”黑色霧氣翻卷著,像是一隻只霧樣的蟲子,又像是一張張鬼臉,毒傀師怨恨的雙眼藏在霧氣之後,恨不得將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千刀萬剮,“我要把你練成最低賤的傀儡!!!”

他的聲音陰森森的,好像帶著某種特殊的節奏,讓聽的人只覺得好像有針在腦海裡扎,虞荼肩上的玄貓因為嫌不太透氣摘下了“玻璃缸”,現在又自己默默地用爪子戴了回去。

貓的聽力比人更敏感,貓又做錯了什麼呢!

虞荼沒有被他的聲音影響,早在第一條甬道盡頭的空地,他檢查完屍體起身莫名感到有些眩暈時,他就仔細檢查了周身,玄貓貓爪墊和他鞋子底淤積的泥土,早已被他清理乾淨了。

他對地下洞穴的一切半懂不懂,這些泥土到底有沒有影響他一概不知,但這並不妨礙他小心謹慎。

未知的東西總是危險的。

而毒傀師出現的那一刻,虞荼就已經毫不吝嗇地用能量給自己造了一個超級厚的“蛋殼”———先把命保住,才有資格去做別的。

所以在毒傀師“精神攻擊”時,虞荼一點反應都沒有,但玄貓明明一同被裝在了“蛋殼”裡,為什麼仍舊有點不適?

虞荼沒能想出原因,但這並不妨礙他擔心其他妖族,“玻璃罐”將花瓣根部的九隻小動物全身罩了起來,隨後牆角生死不知的兩隻也被罩上了同款。

毒傀師在這裡放著狠話,但對面的人簡直太過目中無人,彷彿他的威脅都不值一提。

黑色霧氣捲成一條詭異的長蛇,如離弦利箭一樣向虞荼面門竄去,模擬出來的、張大的嘴裡,毒牙泛著詭異的翠光。

虞荼站在原地沒有動,但猩紅花紋的石臺震顫著,好像有什麼要從地下破土而出。

在毒牙幾乎快要撲到虞荼臉上,他肩上的玄貓隔著玻璃罩都能聞到那股腥臭時,地上忽然竄出一根綠藤,綠藤看起來柔軟脆弱,好像隨手一扯就會折斷,但這根綠藤一鞭子將長蛇抽歪了腦袋,

隨後就是疾風暴雨的攻擊,一根綠藤彷彿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

不到五秒,長蛇散掉,芝麻粒大小的黑色鋪了一地ap;ap;dash;ap;ap;dash;ap;ap;dash;由小蟲子組成的長蛇被絞殺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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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柔弱的綠藤好像還沒過癮,它靈活地串出去,給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的毒傀師狠狠一藤條,清脆的“啪”聲響起時,毒傀師常年戴在臉上的黑色兜帽掉了下來,他的臉和他的手一樣,彷彿是骷髏披了一層皮,但現在他的左臉皮開肉綻高高腫起,看起來好像用玻尿酸填充了一個碩大的蘋果肌。

綠藤靈活地繞了一圈,好像有點不滿意,於是又甩過去一藤條———兩邊對稱了。

接著它將完全無法反抗的毒傀師捲起來,像拍皮球似的摜了好幾下,毒傀師和地面接觸,發出像擊鼓一樣“咚咚咚”的重響。

場面像極了霸凌現場。

藍徽羽就是在這樣有規律的節奏裡醒來的。

她的意識之前一直處於一種半昏半沉間,祀針被取下後,靈力流轉全身,即使身受重傷,她的意識也逐漸清醒———她曾經落到過毒傀師手裡,淪為過他的實驗品,意志比一般的妖族要強大很多。

藍徽羽睜開眼,卻差點懷疑是自己中了致幻的毒素———

不然她為什麼會看到狼狽不堪的毒傀師被一根柔弱的綠藤拍籃球呢?

綠藤拍著拍著好像有點不耐煩,它卷著毒傀師向地上一磕,一聲巨響後,潔白堅硬的祭臺上出現了隱約的裂痕,毒傀師當場暈了過去。

藍徽羽:“???”

曾經讓她九死一生的敵人如今這樣不堪一擊,這種荒誕離譜的現實擺在面前......藍徽羽覺得自己可能是失血過多出現幻覺了。

直到她把目光移向祭臺中心的人。

那天居民樓裡襲擊過來的毛僵,驚險之中的見面讓她印象深刻。

站在此處的人,是不夜侯。

明明他沒什麼表情,但藍徽羽卻有種莫名的安心,可能是不夜侯前輩舉重若輕的架勢看起來格外靠譜吧。

目光轉向被關在“玻璃缸”中的玄鳳,藍徽羽輕輕地嘆了口氣。

———不像過來救他們結果被直接放倒,成了祭祀陣法一部分的組長。

毒傀師昏死過去的那一聲重響,終於驚醒了屠驕驕,他眼前都是重影,天地似乎都在離譜的旋轉。

他記得他和鷺池州找到了陣心,然後......然後......

後面的一切在記憶中像是蒙上了層霧,屠驕驕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些暗紅的、看起來只是被普通鮮血浸染過的泥土,也是有問題的!

不然毒傀師不可能那麼輕易地放倒他們!

陰溝裡翻船了!

屠驕驕下意識地將腦袋向上頂,卻狠狠地撞在了透明又冰涼的東西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什麼東西?

感官與意識都在此時慢慢回籠,劇痛從頭頂蔓延到翅膀,屠驕驕揚起自己的羽翅,才發現他左

右兩側的翅膀上有兩個對稱的孔洞,正在向外徐徐滲著鮮血。

屠驕驕:“......”

毒傀師缺大德!

好在因為劇痛的影響,屠驕驕這時徹底清醒了,然後他看到祭臺的地面上,倒著一個枯瘦到可怕的人,看起來像骷髏裹了一身皮。

屠驕驕喃喃自語:“毒傀師?”

他們上次在地下黑拍裡逮到了毒傀師,將他送往了異處局的監獄,結果異處局裡有內鬼,在將計就計解決掉內鬼、肅清內部的同時,也讓毒傀師陰差陽錯地逃脫了。

在他逃脫後,緝拿任務劃歸給了他們九組———但沒人想到抓一個半死不活的逃犯,會在中間出現這樣大的變故。

不僅有同夥在他越獄後幫他,讓他在短時間內恢復成全盛狀態,甚至還有這樣一個詭異的祭祀陣法等著他們!

毒傀師在恢復後靠偷襲掠走了九組兩個組員,然後躲入了隱蔽型結界中,他們一直找不出進入的方法,其他能緝拿毒傀師的小組又騰不出手,以至於拖到今天他們才蹭著別人進入結界後的延遲進來。

將目光從毒傀師身上挪開,屠驕驕看到了不遠處奄奄一息的其他組員,然後又看到了從毒傀師身上撤走的綠藤。

......有點眼熟。

順著綠藤消失的方向,他看到了不夜侯。

屠驕驕恍然大悟!

之前進來的神秘人就是不夜侯前輩吧!

大佬在的感覺,真是太安心了!

屠驕驕撲騰了一下翅膀,得益於玄鳳本身就會說話的緣故,即使被迫變回了原型,也不影響他發言。

屠驕驕用飽含著各種複雜情緒的聲音在“玻璃罐”中哀嚎:“前輩救命啊!!!”

對大佬求助又不丟人,小命要緊!

被求助的不夜侯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他身上的“玻璃罐”消失,流血的傷口止血,甚至隱隱有結痂的架勢。

屠驕驕轉著腦袋看了一圈,發現所有妖都一樣,木屬性靈力裡帶的微弱治癒效果,被前輩用到了極致———簡直再次重新整理了他對不夜侯實力的認知。

“能處理嗎?”

屠驕驕忽然聽到不夜侯的聲音,他抬頭看過去,是地面上昏死過去、目測很久都不會醒來的毒傀師。

屠驕驕撲騰著翅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能。”

他雖然也被祀針釘起來放血,但還沒放多久就被救了,整體實力沒有受到太大損傷,剛剛緩了一會兒,很快就能變回人形。

虞荼看屠驕驕從玄鳳變回人後,心裡終於鬆了口氣,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身體裡前一個已經小了很多但仍舊存在的漩渦旁邊,現在多出來一個新的,正和舊的一起對搶能量。

雖然想著大不了就再次分期,但真的分期的時候,虞荼還是難免有點心塞。

希望不要有第三次了,他會當場發瘋的!

確認屠驕驕能解決剩下的事後,虞荼抱著玄貓的續命物件往外走,忽然聽到身後有異動———

毒傀師站起來了。

他閉著的眼睛睜開,眼神裡卻沒有毒傀師怨毒的神色:“先生。”

虞荼聽到他開口,仍舊是毒傀師特有的詭異聲線,但偏偏有種不解與平和的意味。

“您是來阻止我的?”他問。

虞荼轉過身,問話的人似乎並不執著於得到一個答案,在問完後,毒傀師兩眼一閉,直接摔在了地上。

沒人發現這一幕,屠驕驕甚至沒意識到毒傀師“詐屍”過。

看起來很像一場幻覺。

但虞荼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