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微風一陣陣襲來,路邊的百夜草隨風左右晃動。一輪彎月皎皎掛於天中,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黑白兩色。一時間,萬籟俱寂,只留下未眠的蟲兒吱吱的聲音時隱時現。

夜已深,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聽見得得的馬蹄聲。官道上,一輛馬車藉著月色徐徐前行。趕車的人一身素黑,讓人看不清具體模樣,車身寬大古樸,內裡用錦帳遮的嚴嚴實實,只車內偶而傳出一陣陣輕咳。

天微亮馬車便進了城,宿在旅店,入夜開始行路,如此幾天,終於來到了一座山腳下,又下官道曲折行了有幾里,天未亮時來到一座宅院前。這座宅院背靠梧溪山,牆面皆掩在鬱鬱蔥蔥的木林之中,門上也未有任何牌匾,彷彿與這山本就是一體,不仔細看連怕是再也找不到。

高大的木門合的嚴嚴實實,車伕上前扣門,須臾,門啟。馬車內先跳將下來一孩童。待孩童落地,車簾挑起,一位公子從車內走下來,佇立門前。

只見這位公子,身姿欣長挺拔卻略顯削薄,身披素色大氅,大氅下可見手中抱著一個精緻小巧的暖爐,膚色細膩而蒼白,一張臉絕代風華,一雙眼睛彷彿會說故事,讓人看了卻移不開眼。

待三人入了宅院,馬車也入了外院,大門便悄無聲息的關上了,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餘遠處一聲雞啼。

自此,日子一復一日,再無事發生,宅院的大門始終緊閉。山中的梧桐樹葉生了又落,落了又生,生了又落,落了又生。待到第三個年頭時,宅院的門忽然開了。

“鍾叔,鍾叔~”,一位穿黃色短衫的少女梳著短髮髻從宅院門內斜出半個身子,向外望了望,隨後又笑嘻嘻的往門內看去,左腳抬腳跨出門,人卻朝著門裡說話:“鍾叔,你可仔細拿我的包裹,莫要丟了少了,若是少了一樣,出門讓公子餓了凍了,若娘子可是不願你意的”。少女說完笑嘻嘻的推門走了出去,手上牽了一匹膘肥體壯的白馬。

出門便上馬,一聲“駕”便打馬跑起來,很快就看不到蹤影。

宅院內匆匆忙忙駛出一輛馬車,駕車的正是當年那位車伕,出了門便去追趕黃衣女子了。

行了半日,黃衣女子的馬慢了下來,馬車終於趕了上來。“小姐你莫要著急,即便打傷了馬兒,潯陽又豈是一日就能到的?不如坐在馬車上好好歇一歇。我儘量走一些風景秀美的地方,如此路上也不悶。待到了潯陽,便可好好逛一逛。”說話的正是趕車的車伕,被黃衣女子喚為鍾叔。

此刻黃衣女子已下馬坐在了馬車上,她對窗外道:“瞎說什麼呢?我可捨不得打傷我的追風,即然今日也到不了潯陽,那我便在車內看看風景也好。”女子撐著手臂趴在車窗上,盯著窗外,一縷風吹過,吹起了女子額前的一縷頭髮。女子一動也沒有動,好像被風吹起的一幅畫,靜靜地

不知道在想什麼。

車內還坐了一位公子,正是三年前那位風華絕代的公子。他看著黃衣少女,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言語,繼續看自已手中的書卷。

相較於三年前,這位公子臉上有了一些稜角,多了一絲成熟,更應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