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們來遲了。”

通往苦痛高塔的中央道路上,李昂一行人兜兜轉轉,終於通關了最後一個迷宮來到高塔前。

莫宣雨向他招了招手:“路上還順利嗎?”

李昂見到是他,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路上倒是很順利,就是最後一個關卡的迷宮浪費了我們太多時間。”

“你們認識?”xN。

歌德,路西法,霧鐮,他們三人幾乎是同時說出這句話,語氣還各不相同。

話音剛落,三人都有些疑惑的對視一眼,不由得心想:

“時雨的事情,關你屁事?”

“我可是時雨的契約者(朋友)。”

莫宣雨:“是呀,就在上個副本里面認識的。”

“咳咳,多餘的你們就別問了,我們趕緊開門吧。”他找藉口錯開話題,因為他隱約間又聞到了一股硝煙味。

...也幸好歌德他們互相之間都不知道自己與對方的關係,也還好有辰鳶的馬甲打掩護。

話又說起來,現在幾人間的火藥味就已經這麼重了,哪天自己要是把他們湊到一起說明真相,這幫人不得殺個昏天暗地?

想想....好像還有點刺激。

自己可真壞啊...

莫宣雨在心中譴責了自己一秒鐘。

但沒想法,他的「支配」天賦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表明了他在感情上的戀愛傾向。

那就是看上了就先撩,撩到手的事情,之後再說。

“時雨說得對!咱們趕緊打完收工。”猶大擼起袖子,來到了高塔面前。

也還好有他這麼個讀不懂氣氛的戰鬥狂幫莫宣雨吸引了注意力。

三隊人馬齊聚苦痛高塔的大門前。

大門被猶大一腳踹開,裡面空間大的讓人震驚,一個碩大的黑色光球在其中閃爍著。

似乎是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那光球掙扎著想要逃離,卻被三方系統的力量死死壓制。

眼見逃跑無望,那光球索性選擇了自爆,刺眼的光芒在一瞬間將所有人吞噬其中。

【神聖幾何:你已進入苦痛之蝕,請儘快脫離。】

「苦痛之蝕」:你將直面你內心中最深刻的痛苦記憶,若你的內心產生哪怕一絲的動搖,都將被無窮無盡的苦痛所吞沒。

莫宣雨搖頭甩去暈眩感,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高好像有點不對,而自己所在的房間也有些熟悉。

嘩啦啦!!

窗外的暴雨連綿不絕,他站起身,來到衛生間,驚訝的眨了眨眼睛。

只見鏡中的少年黑髮藍眸,身材單薄,個頭只有不到一米六,身上穿著一套純白色的學院制服。

即使年齡尚且青澀,但他的容貌卻漂亮極了,明眸皓齒,襯衣下的雪白肌膚像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莫宣雨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

這是14歲的他,還在上初中。

而在14歲這年,莫宣雨一時半會根本想不起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感到痛苦。

他的眼中綻放起白色微光,開啟了月之眼,試圖直接破解這一幻境。

他稍稍退後一步,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從這段記憶裡抽身而出,以觀測者的身份旁觀一切。

但因為苦痛之蝕並不是單純的幻境,它更像是在一片特殊空間內,對中招者的記憶進行重演,所以莫宣雨並沒有回到現實世界。

就在他分析著敵方技能情報的時間裡,那段被莫宣雨忽視的記憶還在繼續重演著。

短暫猶豫之後,莫宣雨選擇重新融入這段記憶,好以更快的速度完成破解。

他如往常般洗漱完畢,拿上書包,乘坐著司機的專車來到學校。

司機撐著傘,一路將莫宣雨送到了室內,才畢恭畢敬的彎腰離開。

作為首都的貴族學校,莫家此時的資產相較於那些頂級世家而言並不突出。

偏偏莫宣雨卻生了一張好看到不行的臉蛋,又擁有著珍稀少見的治癒異能,故此從小在學校裡就備受矚目。

他來到教室,原本吵吵鬧鬧的室內立刻變得安靜下來——因為莫宣雨今天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透露著一抹病態的緋紅。

“莫宣雨他昨天...又去給那些高官做治療了吧?”

ap;ap;ldquo;肯定是的,昨天他中午就請假離開,據說那傢伙是我們州政府的一把手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真可憐,他的精神力腦域都還沒發育穩定吧?還要費老大勁去治療那些老不死的傢伙,難怪那麼瘦,我感覺我都能抱著他繞操場跑三圈。”

聽著同學們的議論紛紛,莫宣雨倒也想起了這件事。

這時候自己的治癒能力剛剛嶄露頭角,卻已經可以碾壓其他的能力者。

他的父親為了攀附權貴也是煞費苦心,一邊竭盡所能的給他提供各種資源和補品,一邊利用他的能力交好權貴。

14歲的他尚且還沒明白愛與利用的界限,誤以為自己的父親或許是愛著自己的,治療起來也努力的很。

但實際上,他的父親不過是將他看作一筆回報率高達1000%的投資而已。

到了中午,莫家的司機已經等候在校園之外。

莫宣雨跟隨著記憶的重演,匆匆買了一個麵包吃完後,就搭上車輛前往首都的一家高檔療養院。

他的父親開啟車門,不由分說的將一隻精神力藥劑遞給他,

“這次需要治療的是帝國軍隊的老元帥嚴羅大人,一定別讓人家失望,不管怎麼樣也得堅持全程,明白沒?”

“嗯,我明白了。”

重演的記憶中,莫宣雨接過苦澀的藥劑喝完,隨後乘坐電梯來到頂層病房。

年幼的莫宣雨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為病根入骨的老元帥進行了長達十個小時的治療,將對方從昏迷狀態救了回來。

“爺爺你終於醒了!我差點以為您醒不過來了!”

記憶中,年

齡比莫宣雨還小一些的嚴家小少爺嚴賀撲到了嚴羅懷裡。

老元帥拍拍他的背,用虛弱的聲音笑著說:“傻孩子,我活著好好的...”

他看向莫宣雨:

“對了,你是叫宣雨嗎?這次謝謝你的幫助,你是我見過最優秀,最年輕的治癒系能力者。”

莫宣雨點點頭,卻忽然捂著嘴,低頭離開了手術室。

嚴羅擔憂的看向醫生。

後者說:“這孩子在剛剛的手術過程中連續服用了兩隻精神力藥劑,對身體的負擔很大,不然也不可能把您老人家救回來。”

嚴羅有些愧疚,他命令自己的副官,說道:“準備一些補品送過去他家,之後也安排一些精銳24小時保護他的安全,不容有閃失。”

“是!”副官連忙低頭離開。

嚴賀則是想起莫宣雨匆匆離開的背影,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獨自一人跟了上去。

他來到衛生間,悄悄探出腦袋,看見對方正在臺盆前低頭乾嘔著。

少年的臉色蒼白,泛起異常的潮紅,鬢邊的黑髮微微顫抖著。

這時一個醫護人員趕了過來,在撫平莫宣雨的嘔吐慾望後,才將脫力的他抱起離開。

在年齡尚小的那段時間,莫宣雨很多時候剛給別人治療完,自己就因為消耗過度的原因不得不在醫院過夜。

身為治癒能力者的他,明明幾乎沒生過什麼病,卻在醫院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漫長夜晚。

嚴賀攔下一個醫護人員:“那個叫莫宣雨的...他經常這樣嗎?”

護士點點頭:“他的天賦很強,但架不住才14歲啊,這麼高強度的十小時手術,這回沒有吐血都算好的了。”

嚴賀大為震驚:“還吐過血?!”

護士道:“是啊。”

“難怪這段記憶會被苦痛之源重演,想借此用來動搖我的內心。”

莫宣雨站在兩人旁邊,若有所思的回想起剛剛那一幕。

可若僅僅是這樣的話,完全沒可能對現如今的他造成影響。

莫宣雨向來是一個很少內耗的人。

他並不會沉溺在過往的記憶中不可自拔,更不會因此而怨天尤人,覺得自己有多麼可憐之類的。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閒暇時讀的書很多,眼界也很廣,因此很清楚自己所經歷的那點悲痛和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相比,根本算不了什麼。

與其渴求別人的憐憫,不如自己掌控命運。

因此當年莫宣雨在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只是將自己視作搖錢樹後,他很快就擺平了心態。

他藉助著權貴的勢力接觸到了許多世界秘辛,並一步步提高自己的能力,從政治,到金融,再到武力。

他甚至開始在海外的聯邦進行佈局,一旦局勢劇變,自己隨時都能從漩渦中抽身離開。

“你好,我叫嚴賀,你是叫莫宣雨嗎?”

此時記憶繼續重演。

嚴賀來

到了莫宣雨休息的病房。

年幼的莫宣雨躺在枕頭上,聞言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沒有給予理睬,因為他現在累的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額...抱歉打擾你休息,但我只是想認識你一下。”

嚴賀拿出一張紙,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

“我也和你在同一所學校上學,比你小兩歲。”

“嗯。”

莫宣雨敷衍了對方一聲,卻被嚴賀誤以為是同意和他做朋友。

這間接導致這個嚴家的小少爺在初中和高中時期,一直不知疲倦的跟在莫宣雨身後,喊著他“宣雨哥哥”。

“這孩子,難怪對我有那麼深的執念。”

莫宣雨回顧一遍自己的記憶,倒是理解了現如今的嚴賀為什麼會對他那麼偏執擰巴。

因為他和莫宣雨才是最先認識的。

而他的大哥嚴耿,是後續才與莫宣雨有了接觸。

就因為嚴耿能力出眾,嚴賀一輩子只能將這份愛藏在心底。

可誰又能想到呢,嚴耿對莫宣雨強取豪奪不成,又因為愛而不得自尋死路。

“真是亂糟糟的愛恨情仇。”

莫宣雨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來到年幼的自己身邊,伸出手戳了戳對方的臉頰。

但很可惜,這裡只是記憶的重演,他並不能戳到自己小時候那軟的與棉花糖一樣的臉頰。

此時重演的記憶輕輕震動,轉眼間就天亮了。

因為嚴羅的點名表揚,莫宣雨的父親難得來到這裡親自接他,而不是派一個司機。

療養院門口:

年幼的他跟著父親走出大門,看見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生了病發著燒的孩子被他的父親抱在懷裡酣睡。

見到這一幕,在旁觀測的莫宣雨輕輕閉上眼。

他終於搞明白,苦痛之源鋪墊這一切想要做什麼了。

那天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或許是因為嚴羅對嚴賀的寵溺;

又或許是那個發燒的小孩可以安穩睡在父親懷裡;

又或者是他自己也因為精神力消耗過度,正在低燒...

總而言之,他也輕輕扯了扯父親袖子,仰著頭問:

“爸爸...我腿有點累,你能抱我一下嗎?”

然而他的父親只是自顧自打著電話,對電話那一頭的嚴羅卑恭鞠膝,不耐煩的告訴他:

“別吵,自己去旁邊坐一會,司機馬上來。”

對於治癒系能力者來說,那點低燒根本算不上什麼,要不了半天就能好,所以他完全不在乎。

“哦...”

年幼的莫宣雨失落的鬆開手。

他獨自一人來到椅子坐下,身上只有一件學校外套,在秋季的早晨是那樣單薄,即使覺得冷了,也只能聊勝於無的繫緊紐扣。

一直回到家,管家爺爺才心疼的給他披上一件外套,燉了一碗熱雞湯。

【.....】

【人類,你....動搖了吧?】

嘶啞的惡魔之音驟然在莫宣雨耳邊響起,無邊無際的黑霧席捲而來,想要將他拽入苦痛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