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量子糾纏，有去無回

李老三與老光棍張無雞終於來到了小海碼頭， 李老三略顯疲憊的將漁船停靠在小海碼頭一側，栓好纜繩，張無雞則是踏上岸去，去漁市東側的一座低矮平房裡找漁把頭。

漁把頭正在房子裡喝茶，昨晚戚府王管家派人給漁把頭送來口信，點名就要六六三十六條加吉魚，而且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事情辦的好，戚老爺還有重賞！漁把頭當時就興奮了！趕緊趁夜把下面的八大金（流）剛（氓）召集過來，以最快的速度把戚府王管家的吩咐做了傳達，漁把頭還特別認真的強調：

“這幾天都把招子給我放亮點兒，對這些海狗子都客氣點，順順當當的完成戚老爺的任務，等得了戚老爺的賞賜，我帶哥們幾個一起去煙雨樓樂呵樂呵！誰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掉鏈子，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二狗子，尤其是你，你去了一次煙雨樓是不是特別想念小桃紅啊！啊哈哈哈哈！”

名叫二狗子的小混混眼睛一亮，隨後又暗淡了下去： 小桃紅！啊！我心中永遠的痛啊！

二狗子自幼喪父，跟著年邁的母親混生活，身無所長，後來跟了小海給漁把頭白祚仁當小弟，平時就是欺負欺負放學了到處玩耍的小孩子、調戲調戲前來買魚的小媳婦大丫鬟、勒索老實巴交的漁民幾條海貨，日子過的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噹，餓不死也過不好。

二狗子到年底已經20虛歲了，正常人家已經娶妻成家了，但奈何家境貧寒，加上這幾年混海邊漁市自已的名聲也不太好，十里八鄉知根知底的人家，誰也不捨得把自已家閨女嫁給這樣一個地痞小流氓啊！這事也就一直拖到了現在還遙遙無期。

二狗子此時心中正在悔恨當初沒有下定決心，沒有跟著斬爺去遼東販賣私鹽，你看人家孫尿罐子，當初混的還不如自已呢！簡直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可是後來人家遇到了斬爺跟船去了幾趟遼東老鐵山，直接起了五間青磚青石大瓦房，說了城西陳財主家的小女兒做正房妻室，據說已經在買船準備入股跟著斬爺一起幹了！看人家混的，陳財主現在逢人就說自已找了個好姑爺！

小桃紅還是上一次孫尿罐子...額，現在應該尊稱為孫大官人......還是孫大官人為了炫耀自已的成就，請從前這波良（狐）師（朋）益（狗）友去煙雨樓見見世面，那一次接待自已的就是小桃紅這個青春美少女（其實小桃紅早已經是煙雨樓的老人了，主要是二狗子沒見過什麼世面，這就好比平時天天只能吃窩頭的主，突然間吃了一次餃子，那絕對是超出預期的滿足啊！）

哎呦，不想了不想了！真他孃的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不行，這一次一定要好好表現，多收幾條魚，多得點賞錢！萬一走了狗屎運，說不定可以再去跟小桃紅敘敘舊情嘞！

眾人打趣完二狗子，都信誓旦旦的向白把頭保證，三天之內一定能夠完成任務，保證不給白把頭丟人。

第二天，白把頭正悠閒地品著小弟們孝敬的嶗山綠茶，突然間看到張無雞這個老光棍走了進來，倍感新鮮，就打趣道“哎呦，這不是想當年叱吒登州府的張半仙嘛，這腿看著好多了啊，這是哪陣西北風把你給吹過來了啊？哈哈！”

張無雞無視了白祚仁皮笑肉不笑的問候，直接說道：“白把頭好，好久不見您這氣色不錯。昨晚聽人說戚府有喜事，點名要六六三十六條加吉魚，不知道可有此事？”

“哎呦，這一年不見，張半仙都成張全仙啦！不錯，確有此事。咋滴，想去外海碰碰運氣？今天這天氣不太適合出海，想發財還是等等吧！”

張無雞默默的點了點頭，白祚仁承認這事就好，別死裡逃生去打的魚最後被這個不是人的傢伙給騙了去。“白把頭，如果能打上來加吉魚，戚府能給啥賞賜啊？”張無雞假裝問價。

“昨天戚府王管家派來的人說了，戚府五代都是男丁，昨夜小千金降世，戚老爺心情大好，特意連夜祭拜了宗祠！來人說了，六六三十六條加吉魚是上桌用的，那可是戚府的臉面，這三十六條魚給十兩銀子！如果還有多餘，每條魚100文錢，多多益善！”白把頭回答道。

張無雞心裡一驚，戚府這次確實是下了血本了。要知道在明代，一個平民一年的生活只要一兩半銀子就夠了，普通人家就算是一大家子十來口人，十兩銀子也足夠一年的花銷。

明朝洪武后期，社會經濟相對穩定，在太祖朱元璋的全力治理下，市面上一斤豬肉的價格是20文錢左右，米價是文錢一斤。

明代初期一兩銀子等於1000文錢，能夠購買400斤大米，明代一斤等於現代一斤二兩左右，所以當時一兩銀子能買到現代480斤大米。

而現代大米以晚秈米（江西923）一級為例，大約在2到3元一斤，取元一斤，當時一兩銀子單純以米價為標準衡量購買力的話約等於現在1200元左右。

所以別看戚家軍的普通士兵軍餉一日只有三分銀子，一月不足一兩，卻摺合月俸大約480斤大米！有這個銀錢，一家四五口人吃得飽穿得暖是絕對沒問題的，這也得益於戚家軍軍紀還不錯，基本沒有剋扣軍餉的情況，所以這在當時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

張無雞定了定神再次恭敬地說：“那勞駕白把頭前去驗貨。”

“什麼！有魚！已經打上來了！？”白祚仁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對，打上來了，我和李老三一早出的海，去的北流子，遇到了冰雹大風還有暴雨，差點沒上來。”張無雞如是說，但有意省去了他和李老三經歷的的種種神蹟。

“那感情好啊！走，我親自去驗貨，你們也跟我一起去！”漁把頭稍顯興奮，這任務剛佈置下去就有人完成了，自已這運氣那是槓槓滴啊！眾人跟隨張無雞一起出門陪伴白把頭去驗貨。

此時，李老三已經把漁船安置好，將兩大個大魚簍搬到了碼頭岸邊，他細細的清理著加吉魚身上的海草，不時地回頭用魚罩從小海邊盛海水澆在魚簍裡，防止加吉魚因為缺水而窒息死亡。

“哎呀呀呀！這還真的都是加吉魚啊！你們倆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啊！快點讓我好好瞅瞅！”隔著老遠就聽到二狗子那破鑼嗓子像公雞一樣的叫聲。

很快眾人都來到了碼頭，將李老三的兩個大魚簍圍了起來。

“嘖嘖，看這大加吉，簡直不要讓人太喜歡！哎呦，還都是活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品論著李老三魚簍中的加吉魚。

“漁把頭，您請！”張無雞朝眾人作了個揖，將白把頭讓到魚簍邊。

“嗯，不錯不錯！李老三，你不愧是城東李一網啊！論打魚你是這個！”白祚仁衝李老三伸了個大拇指，誇讚道。

“託您的福，海神娘娘保佑，給咱降下這麼大的福分，來，把頭，這是孝敬您的！”李老三從身側拿出一個約兩尺長的小魚罩，只見裡面有兩條兩斤多慢悠悠遊著的加吉魚。

“嗯，懂事！二狗子，替我把這兩條魚收了趕緊送給我娘，我媳婦饞加吉魚饞了好幾天了都！老二，安排人點數，把錢算清楚，別耽誤了一會兒我去找王管家請賞”收了禮，白祚仁乾淨利索的吩咐道。

“好嘞，大哥，您就瞧好吧！”八大金剛的老二白祚禮應聲說道。

“老四，收魚的規矩你應該都懂，這次還是老規矩，三七分，可讓你賺大了啊！”漁把頭看向李老三。

“明白，把頭，都聽您的。”李老三嘴上答應著，心裡卻忿忿不平，但也無可奈何。

“大哥，點清楚了，一共58條加吉魚，2條馬步魚，1條地生魚，這樣就算是36條十兩，22條每條100文2200文，一共是十二兩二錢銀子，其餘的不算”二金剛白祚禮很快就算好了請賞數目。

“好，你們幾個跟我去戚府請賞！”八大金剛親自抬著魚簍，由白祚仁帶著浩浩蕩蕩的去戚府請賞。

李老三和張無雞對視了一眼，找了碼頭一側栓纜繩的一串石錨坐下，張無雞先開口：

“日他大爺的，我們拼著命打的魚，點頭哈腰低三下四不說，還得送禮才能賣，最後還都便宜了這群畜生，這他媽都是什麼世道！”

“哎，有錢有權就是王道，窮人就是受欺負的命，當兵受上級剋扣，打漁被漁霸盤剝，從古到今不都這樣麼，你還能咋滴？我們能分三兩六錢六分銀子，倒是也夠擺酒席了。”李老三安慰張無雞道。

“哎，歇一會兒，等拿到銀子，咱就去買米和肉，他奶奶的，有好幾年沒吃過肉了，這次終於能解解饞了！上次吃肉還是洪武皇帝他老人家六十大壽，給我們這些還活著的立過軍功的老兵發了福利，1斤肉2兩斤米3尺布，大明朝估計也就這樣的福利沒人敢剋扣了。”張無雞嘆了口氣。

“活著就不虧，等將來狗蛋長大了，讓他去讀書識字，也考個舉人，給咱大老粗長長臉！”李老三憧憬著。

可就在這時，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