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昀傑身著軍綠中山裝,氣質非凡,引得醫院裡的護士態度格外親切,主動引領他們去找專家處理傷口。

“同志,你家妹妹長得好標緻,放心吧,好好護理,這不會留下疤痕的!”

負責處理的是一位看起來和藹可親的女醫生,手法熟練。

雖然口罩遮面,容貌不詳,但許清禾對她頗有好感。

對於女醫生突如其來的誇獎,她略感尷尬,但也沒打算解釋,畢竟是個陌生人,誤解就誤解吧。

不料,一直靜默旁立的殷昀傑開口說:“她是我的未婚妻。”

是啊,待會就要領證了,自然是未婚妻。

女醫生顯得有些驚訝,這對未婚夫婦的相處方式讓她感到新奇,但她經驗豐富,笑容自然:“怪不得我覺得你們很有夫妻相呢!”

許清禾啞然失笑,覺得這醫生風趣,言語間讓人舒心。

“嘿嘿,謝謝姐姐,我們馬上就去領結婚證了,今天急匆匆的沒帶糖,下次見面一定請您吃喜糖!”

既然殷昀傑開了口,許清禾也不好再沉默。

畢竟是她“威逼利誘”來的伴侶,總得互動一番。

“行啊,小姑娘真不錯,模樣好又會說話,這位同志娶到你是有福分。記得傷口幾天內別沾水,三天後再來換藥就行了。”

“好的,嘿嘿,姐姐您真會說話!”

幾句對話間,二人已相談甚歡。

殷昀傑側耳傾聽身旁的笑聲,這小丫頭此刻笑得溫婉,聲音柔軟,與昨晚面對孫有芳和謝娣時的嚴厲截然不同。

包紮完畢,許清禾正欲付賬,手裡攥著從孫有芳那“借”來的二十元。

不料,殷昀傑搶先一步,大步一邁擋在了她身前,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小山,她根本無法擠過去。

“謝謝。”

“走吧,別耽誤了去民政局。”

男人並未回應她的謝意,自顧自往外走,姿態看似冷漠,但腳步明顯放緩,似乎顧及她的傷勢。

許清禾深知他對這樁婚事並不樂意,能做到這樣已屬不易,便默默跟上了去民政局的腳步。

那個年代,婚前體檢非強制,手續簡便,加上今日領證者不多,很快他們就手捧紅本出來了,許清禾掌心微熱,內心五味雜陳——她就這樣成了已婚婦人。

殷昀傑推出腳踏車,許清禾以為是要直接回家,便問:“我想去購置點東西,你能稍微等我一下嗎?很快的!”

在許清禾的記憶裡,她跟奶奶相依為伴,靠著微薄的家底度日。

孫有芳從不過問她們的生計,眼看著家裡即將斷糧,她打算去黑市碰碰運氣。

黑市雖物價偏高,勝在無需糧票,而她手裡正缺的就是那些票證。

“走吧。”殷昀傑輕聲催促,讓她上車,這讓許清禾一時愣住。

他這是要陪我一起去?這樣合適嗎?

畢竟他的身份特殊,一身筆挺的軍綠中山裝,在那魚龍混雜的地方未免太過顯眼。

“不用麻煩了,你找個地方歇會兒,我很快就回來。”她遲疑地推辭。

可殷昀傑堅持道:“上車。”

無奈之下,許清禾只能苦笑,勉為其難地上了車。

一路上,他沉默不語,直接帶她來到縣城的供銷社。

這小城裡沒有繁華的商城,但供銷社卻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算是個縮小版的購物天堂了。

望著那一排排商品,許清禾內心五味雜陳,暗自埋怨殷昀傑不通人情的同時,又忍不住感激起來。

出乎意料,殷昀傑停車後,從口袋裡摸出一疊鈔票和糧票,冷峻地說:“拿去買。”

許清禾驚訝得瞪大了眼,這樁婚事本就是她強求來的,從未奢望他會如此體貼。

昨晚她還信誓旦旦要自力更生,可他卻……

接過錢的那一刻,她笑容如花綻放,心中的怨言頓時煙消雲散,這個“狗男人”化作了體貼入微的好丈夫。

她心想,既然是夫妻,他願意給,她便欣然接受,往後日子長了,定要好好對他,共同撐起這個家。

殷昀傑的顏值即便放在現代,也是明星級別的,簡直是她幻想中的完美男神。

昨天剛到這世界,滿腦子都是如何逆天改命,竟忘了細細打量這位便宜老公。

現在仔細一看,帥氣又大方,真是撿到寶了!

考慮到他技術員身份的特殊性,離婚是不可能的,許清禾也從沒想過要分開。

只要緊握殷昀傑的手,原主那悲慘的配角命運就會被徹底改寫。

有了錢和糧票,她不再猶豫,一口氣買了米麵、調料,還添置了紅糖,一共花費六元,生怕給殷昀傑添麻煩,沒敢多買。

不料,殷昀傑似乎並不急於回家,反拉她到了服裝區,“挑幾件衣服,出來一趟不容易。”

他留意到她的衣著寒酸,滿是補丁,儘管對被迫成婚心有不甘,但責任已然在肩,他決不允許她繼續過苦日子。

許清禾心頭一暖,這“霸總”式的寵溺讓她再次心花怒放。

想起原主的窮困,她沒有猶豫,徑直走向服裝區。

那個年代,衣服的顏色單調,不是藍即灰或黑,許清禾挑選了藍色的便服,又買了一條碎花棉布裙作為睡衣,總共花了十五元。

這一趟出門,已消費二十一元,比當初孫有芳將她“賣掉”的價格還高。

儘管在那個時代,一個普通工人月工資也就三四十元左右,這筆開支不算小數目,而殷昀傑卻毫無怨言,付賬後主動提著貨物往外走。

許清禾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或許是因那紙婚書,又或許是他的慷慨解囊,對殷昀傑的好感與依賴悄然滋長。

正當她準備跟隨殷昀傑離開時,一隻纖手突然從背後拽住了她的胳膊,一個女子的聲音疑惑地響起:“清禾,你怎麼在這兒?”

許清禾轉頭一瞧,只見一位白衣藍褲、梳著麻花辮、膚色略黑的姑娘,正一臉困惑地望著自己。

這位姑娘名為蘇啟芬,依憑前身記憶和書裡的描繪,許清禾馬上辨認出,這是名義上與自己交好的朋友。

何謂名義上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