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栩是個好學生,什麼東西一學就會。

洗碗這麼簡單的事,自然也是很快上手。

雖然動作慢一點,但勝在仔細。

有了幫手的加入,林森只需要收拾廚房和餐桌,他手腳麻利的擦了桌子,灶臺,還將地板拖了兩遍。

搞完這些,又回到洗碗池邊,抽出廚房紙巾,將瀝到半乾的碗碟挨個擦乾淨,放進碗櫃裡。

徐栩第一次洗碗,有些感概:“我好像記得,有種電器叫洗碗機?”

“嗯。”

林森笑著看向她:“這裡是出租屋,房東不會配那些東西。”

徐栩歪著頭若有所思,放空了一會兒,然後將手裡的碗遞給他。

兩人並排站著,手裡的東西你來我往,時間彷彿靜止。

徐嘉碩醉醺醺的跑出來,經過廚房,靠在門邊呢喃了一句:“我靠,你們這樣子好像老夫老妻啊。”

林森手上的動作陡然頓住。

徐栩則毫不客氣的回頭,瞪著徐嘉碩罵:“你眼瞎嗎?”

徐嘉碩擺擺手:“開個玩笑啦,老姐你可別自作多情,咱們林森可是一直有暗戀物件的,還是個大美女……”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飛撲過來的林森捂住了嘴。

徐嘉碩嬉皮笑臉的推他,酒勁上頭,有些站不穩:“怕什麼,老姐又不是外人,你要不把那本畫冊……唔……喂……”

嘴被徹底堵上了。

林森聲音沉了下來,拉著徐嘉碩往房間裡走:“喝醉了就睡覺,別在這裡多嘴。”

徐嘉碩半推半就的抬起步子:“哎呀,不說就不說,你自個兒偷偷摸摸意\/淫去吧你。”

說罷,又伸長了手臂朝徐栩揮了揮:“老姐,你回去開車小心啊,我……嗝……我要睡了。”

世界終於清靜下來。

一堆碗碟洗完後,徐栩甩了甩油乎乎的手,正想找洗手液,發現並沒有。

她有些無奈,扯了幾張廚房紙巾,仔仔細細的擦著指縫。

林森把徐嘉碩扔上床後走出來,剛好看見這一幕。

“手上還有油嗎?”他問。

“嗯。”徐栩明顯蹙著眉:“這裡沒有洗手液。”

林森目光灼灼的看她一眼:“我那裡有。”

說完又低下頭撓撓頭髮:“我拿過來還是……”

徐栩想著反正要走了,順道去那邊洗洗手再走也行。

她接上話:“不用那麼麻煩,我跟你一起過去。”

“好。”

林森就差把開心兩個字掛在臉上了。

兩人換了鞋,一前一後走出徐嘉碩的出租屋,轉身不過幾步路的功夫,林森就停了下來。

他拿出鑰匙開門。

這鎖有些不解風情,平日裡難開就算了,今天徐栩第一次來,竟然也這麼不給面子。

林森站穩,手指用了暗勁,憋得脖子都紅了一圈。

吧嗒一聲,終於開啟。

林森鬆了口氣,先她一步進去開燈,想了想,又退出來,跑去徐嘉碩那裡拿了徐栩剛穿過的拖鞋。

徐栩本想說就進去洗個手,打赤腳進去也沒關係。

可他已經彎下腰來,把拖鞋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她腳邊。

徐栩不是鐵石心腸,再硬的心也軟了片刻。

她走進去,把包放好,林森這套房子面積小了很多,幾乎一眼就能看清楚所有佈局。

客廳連著廚房,左拐就是臥室和一個空間十分逼仄的衛生間。

徐栩做夢都不會想到,不久的將來,她會在這間比她家廚房還小的公寓裡,一次又一次的被眼前的少年強擁入懷,共赴巫山。

林森把屋子收拾得很乾淨,畫具畫板還有顏料都整齊的擺在客廳和陽臺上,空氣裡有淡淡的梔子花香。

臥室的門開著,徐栩去衛生間,餘光看去,臥室一覽無餘。

深灰色的四件套,床頭的衣帽架上掛著黑色鴨舌帽和一個雙肩包,東西很少,一塵不染。

“洗手液在這。”

衛生間的空間很小,林森不好擠進去,只能在外面伸著手替她拿。

徐栩收回視線,壓出一泵綿密的泡沫,開啟水把每一寸指縫都清洗乾淨。

她太喜歡這種清爽的觸感了。

果然還是不適合洗碗,一定要給徐嘉碩那邊買臺洗碗機才行。

她正想著,忽然洗手間的頂燈毫無預兆的滅了。

她回神,才發現不僅是洗手間,應該是整間屋子的燈光同時滅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遭遇,徐栩頓時警鈴大作,身子倏地繃緊,嘴角溢位一絲驚呼。

她並不怕黑,只是忽如其來的變故讓人緊張。

衛生間沒有明窗,像個危機四伏的黑洞。

她下意識伸手去抓:“林森?”

一雙溫熱的大手反握過來,然後輕輕一拉,便將她圈進了懷裡,另一隻手順勢覆上了她的後頸。

“別怕,只是跳閘了。”

不知道是不是徐栩的錯覺,她竟然在這短短的幾個字裡聽到了一絲絲的幸災樂禍。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她清了清嗓子,試圖推開林森:“抱著我幹什麼,還不趕緊去修一修。”

“嗯,馬上去。”

四周寂靜如深夜,只有貼著耳畔狂熱的心跳一刻不停。

起碼過了一分鐘,他根本沒有馬上去。

徐栩用還沒擦乾的手攥住男生的衣襬,有些不悅的扯了扯:“抱夠了嗎?”

感受到女人僵直的動作,林森沒來由的笑出了聲:“抱不夠。”

或者,管不了那麼多,先抱了再說。

但話音剛落,他還是很識趣的鬆開了。

然後往後退了一大步,摸索著去客廳找手機。

用手機燈照明,從工具箱裡拿了個小起子,撬開電箱,熟練的把電閘拉了上去。

整個屋子重新變得光亮。

徐栩眯了眯眼,愣在原地,手上的水漬已經被林森的衣服蹭幹。

她賭氣似的走出來:“你故意的?”

林森把工具扔開,舉起雙手:“冤枉啊,真的是老毛病了,我跟房東說過好幾次,他一直沒派人來修。”

徐栩氣不過:“那你也不能趁機抱我。”

林森很想笑,卻不敢,瘋狂壓著嘴角:“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洗手間很滑,我只是怕你摔跤。”

“狡辯。”

“沒——有——”

林森現學現賣,好端端的兩個字被拖長了音調,變得柔軟粘膩。

他有些試探地伸手觸了觸徐栩的手臂,雖然很想像徐嘉碩那樣直接抱上去,但他覺得那樣太傻了。

所以只是勾勾她的手臂,眼尾耷拉下來:“姐姐,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兩下吧。”

徐栩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嗓子眼。

她是不是眼花了。

林森這小子,竟然……

竟然在跟她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