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藥店中的傷者

“今天是4月24日農曆3月16，這裡是通州城晚報，下面我們將播報明日天氣預報，通州市明日天氣陣雨轉大暴雨，伴隨六級強風，各別地區將迎來了雷陣雨”

莫無為此刻正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中播報的天氣預報，茶几上剩著他僅僅吃了兩口的飯菜，身體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那乾瘦的軀體，慘白的面板上來帶著部分黑斑，厚重的黑眼圈彷彿許久未成入眠，面色痛苦的他不斷的用雙手輕輕的錘著沒有一絲頭髮的腦袋，想讓自己能夠緩解一些。

這是他查出癌症的第六個月，剛查出時他慌亂不已，第一時間就住進了醫院接受化療，可是幾個月過去了，身體沒有絲毫好轉反倒是越來越差，身形日漸消瘦，疼痛感卻逐漸加劇，每天他都要靠著醫院注射的嗎啡止痛，可是藥效過去之後又是疼的徹夜難眠。

直到一個月前莫無為不顧醫生的建議與勸阻執意離開了醫院，回到了這個對他充滿回憶的房子，只想著就算生命結束也要在這裡結束，這房子位於通州市區內，是莫無為的父母在外拼搏二十來年才買下的地方，也是莫無為從小生活長大的地方，一家三口宛如世上大部分人一般，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著。

可是三年前的一場車禍打破了這一切，三年前莫無為大學畢業，透過努力進入了一家期許已久的公司，他迫不及待的將這訊息告訴了家人，想著約好在市中心一處飯店內慶祝一番，莫無為叫了三五好友早早的就到了飯店等候，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是不見家人到來，撥打電話也是一直無人接聽。

臨近飯店關門時才收到了父母遭遇車禍的訊息，他連忙趕到醫院哪怕是片刻未停卻也沒有見到兩位的最後一面，這次事件對莫無為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在安排完父母的後事後，之後的兩年多時間他就一直待在房子中不曾出去，斷了社交，斷了聯絡，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的痛苦。

直到半年前他才從失去雙親的陰影中走出，本想重新面對生活的他，又被進入公司前的體檢查出的癌症拖入深淵，莫無為總是忍不住的想自己上一世究竟是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才造成了這一世如此悲慘的生活。

身體帶來的疼痛讓莫無為再無法忍受，強撐著身子來到衛生間拿出醫生所開的止痛藥想要緩解疼痛，他現在也沒法遵循醫囑按時間按計量的服用此藥了，哪怕在兩個小時前他就吃過這瓶中的止痛藥了。艱難的開啟瓶蓋雙手不停的顫抖，藥瓶在雙手的激烈搖晃下卻不見一枚藥丸從中落出，定睛看去只見瓶裡早已空空如也。

莫無為依靠在牆壁上喘著粗氣，想到樓下不遠處就有一個藥店，平復一會後咬著牙將衣物穿好，出門之前還不忘將帽子口罩帶好，聽到外面似乎還滴滴答答的下著小雨，帶著雨傘出門向藥店而去。

連續幾天的下雨讓整個城市的地面溼乎乎的，莫無為不斷的繞開因為地面破損而形成的積水，望著不知是不是因為雨天原因行人稀少的馬路，看到了在不遠處的亮著招牌的藥店，緩步走去。片刻後莫無為到了藥店門口，這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卻讓他氣喘吁吁，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醫院證明，收好雨傘走到了櫃檯前。

櫃檯內藥店老闆正刷著短影片哈哈大笑著，看著手機裡那扭動身姿的女人，嘴角勾起一個耐人詢問的笑容，看的正歡突然被站在櫃檯前的莫無為嚇的一哆嗦，放下手機，略帶憤怒的語氣開口到；

“不是哥們，幹啥啊，來了也不知個聲，要點啥？”

莫無為將準備好的醫院證明遞給了老闆，後者接過打量片刻後說道：哥們，你這是醫院開的方子，裡面這些藥我這裡是買不到的，這類止痛藥都含有大麻之類的成分，我這裡要敢開我早就進局子了，這上面不是寫了嗎，新希望中西結合醫院，帶著病例證明帶著醫生開的處方去醫院拿藥，醫生開藥的時候沒跟你說？。

“必須去醫院嗎，那有沒有其他止痛效果好一點的藥？”

聽到老闆的話，莫無為有些無奈，因為之前就一直去醫院開藥，但是藥物消耗的太快，又太過頻繁，醫生以不能過多服用此類藥物為由拒絕開藥，轉而又勸其入院接受治療。

“其他的藥，布洛芬緩釋膠囊你要嗎？”

“不用了，謝謝”

又是布洛芬，這玩意要是一般的止痛還是可以的，但是像他現在這種情況，哪怕是一次十顆也不見得會有任何作用，想了想莫無為又重新收起醫院開的藥方，整理了帽子與口罩後就準備轉身離開這家藥店。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進來一個身影，莫無為定睛看去，只見一個滿臉蒼白的男人正捂著鮮血淋漓的大腿一瘸一拐的走進了藥店，看到店內的兩人還未開口就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沒了動靜。莫無為與店老闆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嚇了一跳，老闆在看到男子沒了動靜後連忙翻出櫃檯，一邊檢視著男子的情況一邊大喊著

“我操大哥你什麼情況啊，你可別死在我店裡了，怎麼這麼多血啊”

隨著店老闆將男子翻轉過來才發現，在男子大腿的根部有一道明顯的撕咬傷口，看樣子傷到了大動脈，鮮血一直一停的從傷口處流出，男子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已經有了發黑的現象，看到這一幕店老闆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而莫無為見此情形本想離開，卻被那男子的身體擋住了去路，鮮血順著傷口流淌的鋪滿了地面，讓他沒有下腳的地方，而店老闆在此時說了一句好像有急救包後就往店內走去了，整個藥店只留下了莫無為一人。

不知是不是下雨天的緣故莫無為感覺周圍的氣氛的冷了不少，這該死的藥店照明的吊燈似乎出現了接觸不良一閃一閃的，整個藥店顯得詭異又寂靜，看著男子的身體，發現胸口已經許久不曾起伏，莫無為壯著膽子緩緩蹲下靠近男人，用手中的雨傘把輕輕的波動著男子的頭。

見其沒有反應後，又慢慢的將手放在男子鼻子前，感受有沒有呼吸的情況，手指懸在男子鼻前許久也沒感受到一絲鼻息，莫無為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樣子眼前的男子已經死了，莫無為見狀連忙抽回手臂，心中說了一句晦氣之後就準備離開，他現在也管不得那男子的屍體與滿地鮮血無下腳之處了，抬起左腳正要跨過屍體時，那躺在地上失去生命體徵的男子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莫無為此時目光正好向下望去，兩人四目相對，只見男子的眼睛變得與常人截然不同，整個眼睛被白色佈滿，在眼珠周圍還布著一條條紅色的血絲，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莫無為大驚失色，本就踩在溼滑血液上的他一個沒站穩重重的摔倒在地。

那倒在地上的男子見狀忽然將莫無為壓在身下，張著大嘴向他咬去，莫無為此刻慌張不已，連忙抬起手臂格擋，被那男子一口咬在了手臂上，手臂頓時傳來陣陣疼痛，那男子咬住手臂後不斷的晃動著頭腦，想要將咬著的皮肉整個撕扯下來。

莫無為拿著雨傘不停的敲擊著男子的頭部，可是後者對此卻沒有絲毫的反應繼續撕咬著莫無為的手臂，此時鮮血已經順著傷口流到了莫無為臉上，好在他帶了口罩鮮血才沒能流進嘴裡，看著雨傘對其沒用，莫無為調整姿勢用右腿膝蓋頂住男子腹部，在調整了片刻呼吸過後猛地向上頂，成功的將男子推到一邊，但是手臂上被咬住的一塊皮肉也被男子順勢給撕裂下來。

此時莫無為也管不得手臂的傷勢了，急忙起身朝著店外跑去，而那倒地的男子此時也站起身體對莫無為緊追不捨，在前奔跑的莫無為看著後面快速追來的男子心中不斷罵娘，好在離家不遠，這段路程熟悉，路上還有不少水坑，不斷的絆倒後面奔跑的男子，倒是延緩了追擊的速度，莫無為不斷在大樓間穿梭，也不敢回頭看一下後面的情況，埋頭奮力的向家跑著。兩分鐘後莫無為終於到了家門口，慌忙的拿出鑰匙，顫顫巍巍的開啟了房門，而後砰的一聲將大門關閉，整個人靠著大門緩緩滑落直到癱坐在地面上大口的喘著粗氣，不斷的平復著心情。